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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条火龙,便使得原本乖戾凶暴的影变得乖顺下来,老老实实地凝成断剑模样,飘到昏迷过去的阿阮身边。
经此一役,乐无异四人只能在息妙华居处稍作停留。
夏夷则为了保护阿阮,催动体内妖力,化为妖形,而他体内的封印短期内接连数次被打破,如今已彻底溃散,难以恢复人形。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夏夷则的鲛人模样,想到他贵为三皇子却不得隐姓埋名逃离长安,闻人羽和乐无异心底都有些难过。
独自一人躺在内室的阿阮醒了过来,她心心念念着最后将自己护在怀里的夏夷则,顾不得自己便起身想要去找他,刚坐起身,便遇上了走进来的息妙华。两人交谈了片刻,息妙华很是喜欢阿阮单纯真挚的心性,费了好大功夫来安慰因为知晓夏夷则封印崩溃而自责不已的小姑娘,在她终于破涕为笑的时候,才问起为何阿阮的血能够让火龙化归昭明碎片。
因为我是巫山神女呀。
阿阮一本正经地回答,理所当然的模样显得很是可爱。
息妙华笑了起来,却摇了摇头。
巫山神女?姑娘说笑,这如何可能?早在上古之时,巫山神女恋慕上仙司幽无果,悲怅之下香消玉殒,归葬巫山。此事众仙皆知,绝无讹误。
司幽
阿阮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记忆深处有一个身影模糊地浮了上来,陌生而又熟悉,怎么也看不清。
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阿阮皱着眉,伸出手抵住额头,忍着疼拼命回忆。
我我记得他他穿着黑衣服,长的很好看,我很喜欢他,他司幽他也曾经给我一件东西我对了,我一直带着那件东西,和谢衣哥哥他们离开巫山的时候也还带着,但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脑海中浮现出的身影,只能看清侧身的剪影,周身的气质却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有那么一瞬间,阿阮将这个身影和那名被称为初七的、将谢衣哥哥斩杀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呢?才不会是他!
阿阮摇了摇头,拼命地回忆,却再想不起更多。
她心里难过,又带着些希冀,只放下手看向息妙华。
司幽他他在哪儿?
息妙华敛去面上的笑容,摇了摇头。
自巫山神女身殒后,司幽上仙便不知所踪,据闻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乃是神女之墓,只是相隔年月毕竟太久,小仙也知之不详,然如今众仙说起,大多都以为司幽上仙也已故去。
司幽他已经死了吗?
阿阮一时间没有办法领会息妙华的意思,她下意识地歪了歪头,黑亮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自肩上滑落。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阿阮垂下了眼帘。
谢衣哥哥,司幽原来,不管多么厉害,最终都还是会死的吗那小叶子、闻人姐姐、夷则,还有我,我们呢
从来心无蒙尘、无忧无虑的巫山神女,终于体会到了生活的沧桑和生命的不易,经过一番深刻的思考,终于决定不忘昨日的来路,看清明日的去向,珍惜今日的相处。
这么想想,哪怕是再被息妙华告知自己的灵力正在无可逆转地溃散,感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呢~
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按照现在这个灵力溃散的速度对比自己体内灵力的储量,估计小叶子他们都死了好久了,自己还能够带着小红阿狸在山里蹦跶呢~
不过没有了夷则,似乎,有些寂寞呢
休养生息的这几日,乐无异也没闲着,他用通天之器查看了昭明之影的记忆,可惜作为最先被丢下界的昭明碎片,昭明之影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最后,还是息妙华和他们说了件轶闻,说是南海有一片被名为从极之渊的地方,曾经一度冰封难解,后来神农神上路过那处,将一个发光之物丢入海水,几乎是发光之物入水的瞬间,那一片水域海面的冰层便开始慢慢融化,几年后便恢复如常。
虽未明说,但乐无异四人仍决定便出海去这从极之渊一探。
当他们告别息妙华,走出星罗岩,计划好先去广州再去从极之渊的时候,仍是鲛人模样的夏夷则却被他的师父清和真人擒住,匆匆说了些言不由衷地、要就此与乐无异三人了断的话语后,便被带回了太华山。
那些话实在有些伤人,阿阮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难过地都要哭出来。
乐无异闷在一旁,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唤出馋鸡,气势汹汹带着闻人羽和阿阮去太华山,定要向夏夷则讨个说法。
目送他们远去,初七默默在自己的行程中勾画了太华山这个地点。
太华山一行,结局十分圆满。
且不论夏夷则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以易骨,将身上妖类之血尽褪,从今往后只做人类;也不说四人重逢后,之前压抑着心中痛苦恶言相向想要与友人划清界限的三皇子内心如何感动,于是小伙伴们喜闻乐见地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只说夏夷则和阿阮终于戳破了窗户纸,如愿以偿的三皇子简直忽如逸尘子附体,无知无觉地和阿阮随时随地各种秀恩爱,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说的那叫一个诚挚真肯,听的乐无异和闻人羽两人一路上都维持着一副囧然的神情。
所以说,夷则你果然就是逸尘子吧,坊间人手一本的爱情小说里的风流少侠万人迷就是你吧!别拿什么师姐对我有意见所以编故事来发泄报复的说法来搪塞我们了摔!
啊,那个
走在太华山的山道上,乐无异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抓了抓脑袋,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起啊,但是去广州之前,有一个地方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再回去看一看。
一路向东。
乐无异双手环抱着站在馋鸡背上,风卷起他褐色的头发,没有笑容的时候,他的神情看起来便有些冷肃。
飞得越久,他的神色便越难分辨出喜怒,只是一直神采奕奕的眼眸中闪动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阿阮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
闻人羽看了看乐无异,夏夷则看了看阿阮,两人收回目光,对视一眼后,默默摇了摇头。
馋鸡在静水湖边落下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入山的另一边,天色渐暗。
临去捐毒前留下的结界已经失效,静水湖居矗在湖心孤岛上,一如乐无异第一次见着般,设计精巧,令人惊叹。
乐无异站在岸边,忽然便是情怯,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害怕,只觉得自己现在走过去,便会有一个身着白衣笑容温柔的男子缓缓走出,微笑着对他说傻孩子,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静水湖居里却亮着一道光。
师父!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是乐无异仍然在一瞬间升起不切实际的期待。
或许,师父没有死。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是了,是了,师父那么厉害,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死去,明明、明明他才刚刚答应过,要陪着自己一起回长安,要将他的偃术悉数教给自己,要好好看着自己这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傻徒弟!!
水行偃甲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乐无异心中的焦灼,眼瞅着距离静水湖居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乐无异已是不管不顾地纵身一跃,落在竹栈道上便是一个踉跄,不等站稳又飞快地窜了出去,口中声声地喊着师父。
他推开了门,屋子里面黑洞洞,他不甘心,大步地跑了起来,推开静水湖居的每一扇门,找遍了静水湖居的每一个角落。
一无所获。
整个静水湖居笼在温柔的月色中,只有门廊上挂着的一盏偃甲灯,发出柔和的光芒。
乐无异坐在地上,支着脑袋去看那盏灯。
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忙伸手去擦。
闻人羽走到他身边,欲言又止。
阿阮却呆呆看着那盏灯,忽然开口。
我想起来了,这是以前谢衣哥哥挂上去的,他说这样的话,晚归的人就不会寻不着方向,看到这盏灯,就是到家了。
阿阮疑惑地眨了眨眼,双手交握在胸前,难过地低下头去。
可是那已经是一百年的事情了啊,谢衣哥哥一直、一直留着它吗可是阿阮很乖,从来不会乱跑的,谢衣哥哥他是在等谁回来呢
初七站在他第一次到静水湖居时候站着的地方,依然没有走近。
月色正好,湖面上的水雾薄薄,可以清晰看见湖心小岛上的竹屋,亮着一盏灯,灯光晕黄,温暖。初七远远看着,失了神。
他似乎想了很多,那些纷繁的思绪,本不应该是属于初七的。
初七皱了皱眉,回过神,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唇角正向上扬起这是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的表情
他在笑。
几乎是在他意识到的瞬间,这个笑容便已经褪去。
初七静静地站着,右手下意识地搭上腰间的长刀。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里,他站在这里,习惯了一个人,却恍惚有种错觉,在他的身边,有着另一个人,噙着温柔的微笑,和他并肩而立。
目光温柔,气息温和。
谢一
初七犹豫了下,最终仍是放纵了自己的心情,他握着剑柄,闭上了眼睛。
这就像是一场梦。
这,只能是一场梦。
初七,和谢一。
作者有话要说: 恩,其实我很喜欢这一章
☆、七十六
乐无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