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笑著。「怎麼？晴天霹靂？心臟不能負荷？」

    「為什麼？」

    「妳……問我為什麼？」

    他笑得更加猖狂。「妳要問我倒不如去問問蕭玉嵐，去問問那個就連在地底下都要糾纏著我爸的賤女人！」

    她茫然。「媽？」

    對於母親的事她根本一無所知，從小阿爸就甚少提起她，每每只要她一問起阿爸免不了就要發好一頓脾氣，所以媽媽的事一直以來都是個解不開的謎。

    甚至，儘管她如何努力拼湊所有的記憶，媽媽的臉依然是模糊的……

    「要如果不是因為她，我爸不會背叛他的婚姻，不會拋棄跟了他十幾年的糟糠之妻，更不會為了跟那個賤女人殉情害我媽承受不住丟下我一個人從樓頂上跳下去！」

    「你……」

    「妳知道我父母他們原本多麼相愛嗎？妳知道我原本的家有多幸福多完美嗎？妳知道這麼多年有如行屍走肉般的日子是我一個人怎麼咬著牙渡過的嗎？」

    他寫滿恨意的眼此時佈滿血絲。「妳不知道！妳也不會知道……妳不會知道當一個十歲男孩在一夕之間失去他的父母，他的內心會有多惶恐，那種看著父母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有多痛，妳不知道！」

    「所以？」

    「所以我不會放過妳……」

    他冷笑。「蕭玉嵐欠我們寒家的債，我全都會加倍一筆一筆的記在妳頭上，就算是天涯海角我寒逸風都會追著妳向妳索討！」

    終於，她懂了。「那爾倫哥哥呢？他公司的危機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沒錯！」

    「但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為什麼你要把他拖下水？為什麼？」

    「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妳嗎？」

    他邪惡地揚起嘴角。「總而言之只要是和妳尹念紅扯上關係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你不可以！不可以！」

    「為什麼不？」

    「那公司是石伯伯一生的心血，是爾倫哥哥的命，你不可以毀了它！你不可以毀了它！」

    「我就是要毀了它！我非但會毫不留情毀了那間破公司，我還會徹徹底底的毀了石爾倫，我會睜大雙眼看著他落魄，看著他求助無門，看著他從黃金單身漢變成負債累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流浪漢，哈哈哈……」

    「不！」

    天！他真是她當初所認識的那個寒逸風嗎？

    為什麼他會如此可怕？

    為什麼他會如此邪惡？

    他簡直可惡的像個魔鬼！

    「放了他，我求你！我求你……」

    她已經沒有了爸爸，如今就連記憶模糊的媽媽都早已離她遠去，要是……要是就連爾倫哥哥都出了事，那她該怎麼辦？

    他是她唯一僅存的親人，他不能出事！他不能出事啊！

    「你放了爾倫哥哥吧！我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她涕淚縱橫。「只要你放了他，我可以什麼都答應你！我……」

    「妳以為妳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靜默了幾秒。「但你要報復的人不就是我嗎？爾倫哥哥他何其無辜，他不該被牽扯進來的，他不該……」

    突地，念紅注視著他的眼神已然失去了焦距。「放心吧！欠你的，我尹念紅不會賴帳，我會還你的！一切的恩怨就讓它到此為止吧……」

    轉過身她緩緩移動腳步。「我現在就把所有的債都還給你……」

    那抹飄忽的身影就像縷沒有生氣的幽魂，她喃喃自語地重複一遍又一遍。「全部都還給你……都還給你……」

    隨著話語的結束，念紅搖搖欲墜的身影亦隨之消失不見。

    ＊                       ＊                       ＊

    第八章

    第     八     章

    站上頂樓的高台，念紅單薄的身子柔弱地彷彿隨時會墜下一般。

    秋風蕭蕭，如今陪伴她的只剩孤獨……只剩悲哀……

    望著五樓高的地面，盈眶的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想起所有的一切，她發現自己竟然像個傻瓜一樣的任人操控任人玩弄，但她卻還自以為遇到了個大好人，自以為遇到了個上帝派來解救她的天使？

    甚至她還期盼自己能像灰姑娘一樣得到屬於她的幸福，癡心幻想著他就是屬於她的那個王子，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愛上的是個復仇的撒旦，是個惡魔，不折不扣的大騙子！

    原來……原來從頭到尾他都在騙她……

    騙她掉進他的圈套，騙她上床，騙她愛上他，一切的一切他都是在騙她！他都是在騙她！

    而他騙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報復她，在他騙走了她的身體她的心之後，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傷害她、折磨她。

    多殘忍啊！

    原來由始至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曾經對她的好是假的，所有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也全都是經過設計經過安排的，一切的一切完全沒有一樣是真的！沒有一樣是真的……

    天！她真是傻的可以！傻的可以！

    被當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但她卻是今天才知道？

    哈！可笑……真可笑！

    簡直可笑至極！

    但……這對她公平嗎？

    難道就因為她是媽媽的親生女兒，所以他就可以把所有的帳都算到她的頭上？

    他怪她的媽媽奪走他的雙親，那麼她又該怪誰奪走了她的媽媽呢？

    從小她就沒了媽媽，甚至她連媽媽生得什麼模樣她都不知道，他可知道她有多渴望能抱一抱她的媽媽，能有個媽媽疼，能有個媽媽可以撒嬌？

    但她這個小小的願望卻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實現，這些他知道嗎？知道嗎？

    夠了！一切的一切全都夠了！

    他恨她是嗎？他要她還債是嗎？

    好！她還！

    她現在立刻就還！

    只要能結束這可笑的一切，她願意拿她的命來還！她會用她的血洗清所有的怨恨，洗清所有不該發生的錯……

    看著五樓高的地面，許多畫面倏地一幕接著一幕在她腦海掠過。

    但那些萬般可笑的記憶如今卻更是猖狂地提醒她的愚蠢、她的狼狽。

    她笑了——她無力地嘲笑著自己。

    任由大風吹亂她的長髮，深深吸了口氣，她閉上雙眼。

    該結束了！

    現在，就讓可笑的一切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