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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
不要紧,关晓声最会拿捏这些可怜的男人们的痴心妄想、情深意重。她是戏子,借来唐门的弟兄做一场戏,也容易得很。
一把钢刀横在四少玉石一般的手上,“覃相荣,不是我们为难你,你到底不是道上混的,读书人心眼子多,说不得被你钻什么空子,就逃了责罚。你发下一个重誓来,我们好信你。你若是一味清高骄傲,我们也不好动你,不过……”
刀刃在四少手腕上压了压,皮肤破损,血珠子溅出来。
“住手!我发誓就是!”发誓就发誓,火烧眉毛,只能顾眼前,再说便有什么应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
“用张大卫发誓。若你背誓违约,全报应给张大卫。”刀子横过来,刀尖抵住相荣心口。
唐门只给了姜四少和相荣一天时间离境。仓促才能少生枝节。
姜家宝贝自己的四少爷,宁可他远避海外,急慌慌备下了私人客机,行囊打点整齐,到底风流人家,心怀宽广,连相荣的份也一并准备起。
可姜四少却只顾着操心如何运送他多年的私藏,那些盖下“寸心”私章的剪贴簿子。相荣怎会跟自己走到一起……不过是同行一段。
抚摸腕上伤痕,但他还是为自己起了誓。
相荣走到哪儿都有人跟住,他哪儿都不去,只回家,回父母亲在的那个家。
到家已经是午后,父亲去朋友家串门打牌,母亲在,看到自己回来很是高兴,招待客人样端许多东西出来。
搬出去大半年,太多事故,回来的次数太少了。
“妈,我要走了。”相荣强忍心酸与愧疚。
“才回来怎么就要走?唉,何必来回奔波,我和你爸都好,你忙你的,走不开,挂电话回来也一样。”覃妈妈拍他一下,爱怜横生。
相荣忍不住落了泪:“妈。”一声叫出口,哽咽难言,断断续续将被迫离去的事情说了,虽改得面目全非。
“你之前做社会版,我就一直提心吊胆,怕有事,现在……”覃妈妈也哭起来,她自然以为是儿子写的文章得罪了偏门中人。
新闻纸上时时有提,电视上面常常在演。
“对不起,等安顿下来,事情总会有转圜的。”父母是可以见的,大不了接过去,誓言里面,只是失去大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0 章
相荣回屋收拾东西,习惯性地往床下一拖,拖了个空。
那只箱子,已经给了大卫了。
“我的第二个愿望……”当时大卫眉角带仇、眼角含情,“将你那只百宝箱,送给我。”
怎不含仇,那日喜从天降看到,还曾嗔怪相荣:怎说看了会后悔?
这呆人却伶俐得很:只想再多集些,满满当当,好作聘礼。
心里舒服受用,大卫口里还是不让人:什么聘礼!是嫁妆!
“箱子给了我,也算聘礼,也算嫁妆。”东西拿了去,是为了大卫与旁人结婚,而这婚事,竟然自己促成。
相荣仿佛见到自己一步一步地退,退到深渊之侧,终于摔进去。推他的、逼他的,有恶意、有执念,也有甩不开的仁义道德、忠孝节悌。
覃妈妈过来陪着儿子收拾,轻声问道:“大卫……可与你同行吗?”
心都不觉痛了,没了,还痛什么。相荣茫茫然看向母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大卫的婚讯。”彼时成婚,往往登报昭告天下。覃妈妈将儿子抱在怀里,像是他还只是个脆弱幼童:“你和大卫……也许还会有转机的。”
相荣连日遭逢大变,已经处变不惊,心里只掠过一点怅然:原来母亲全都看在眼里了。
“若非战乱,我曾经生活的地方,比之这里风流蕴籍多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又有什么真心不能体谅?”母亲的声音熨贴慈和,带着些许怀念,“你父亲是不懂的,很多人也会反对你们。孩子,你要相信自己,相信大卫,这一关总会过的,只要人在,会有希望。”
或者母亲影影约约猜测到了一些真相吧。
可是,怎么希望?誓言犹在耳,刀枪身后架。
今日就要被遣走。
来不及、也不敢再见大卫一面。
家里其实已经没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相荣只多留了片刻,唐门中人等不及地来敲门。
“莫怪我们跟得紧,上面交代下来。覃先生,你快走吧,你也自由,我们也好做。”跟住这人,同他多说,没的脏了咱们这些正经爷们儿,他与那姓姜的贼子是那种关系。
相荣看到这些粗人掩不住的鄙夷,忽而有些解脱:我快走吧,一次痛过。大卫是张家少爷,年少名昭,才华盖世,日后封妻荫子,满门荣辉,再不受半点玷辱。
几乎是被押解到停机坪,换作姜家人接手,唐门环伺,相互间各自警惕。
等着迎相荣的,却不是姜四少。
大卫如一只鸟儿,扑棱棱翅膀,飞奔过来抱住相荣:“在这里等着果然没错,二叔没有骗我。相荣,你没有事,太好了。”
二叔当然骗你:姜四这回不但不丢性命,还抱得美人归,唉,似他这样痴心却也难怪。难得覃相荣当下就决定报之以终身,啧啧啧,怎好算受罚?这不是成就姻缘么?一世不能回乡也值得。
我不信,我不信的。大卫找了来,我为你娶别人,岂不比残肢丧命更痛?
可是相荣撇脱大卫的手:“大卫,我要走了。你知道的吧,原来姜四少为我做的这样多。人非草木,我岂能无动于衷?现在他被逼远走,我须陪着他。”
“胡说八道!”大卫拉住相荣,“他为你做什么是他的事!是他说是为了你?是他要你陪他受罚?”
没有,姜四没有,他一直清冷固执地强调:“我与关浩声的恩怨,并不与覃相荣相干,一场误会,你们放他走。”“覃先生你不必发誓,这不关你的事。”
“大卫。”相荣叹息,“我们不能一直装作一切都没有变。我们走进僵局,为了化解,又跌进死局。”
“我没有变,覃相荣。”大卫执拗地揪住相荣的衣领,孩子似的苦闷里透出绝望来,“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是不是?现在我就说,覃相荣,你不能走,如果谁逼你走,我同你一起走!”
“没有人逼我,姜家肯接受我,张家却不能。大卫,你放手吧。”相荣摇头,慢慢地将大卫的手指一只一只轻轻从衣服上拉下。细白纤秀的手指固执地攀扯多少次,修长有力的手指就耐心地化解多少回。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听你的,不会离开我。”大卫的眼色凄苦到粘不上相荣的面庞,无助地从他决然的轮廓沿着他耿硬的脖颈、滑落到正在分离自己同他的手指上。
喃喃十余遍,一遍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