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台湾基隆港
说笑过后,李国楼翻看着日军频繁的电文,钓鱼岛海战之后,日军的电报來往的数量猛增,日军被大清水师吓破胆了,都是请求支援的电报,以攻击姿态示人的日军,开始做战略调整,竟然满是“固守”的字眼。
李国楼看见扶桑号最后发出的一份电报,上面有“玉碎”的两字,李国楼仰天大笑出门而去,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今夜将是不眠之夜,李国楼和衣而睡,躺在狭小的卧室,一张三尺的小床,床头挂着一盏防风灯,左轮手枪放在枕头底下,在众人面前,李国楼谈笑风生,指挥若定,但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孤寂的长夜,只有一盏油灯相伴。
这次大清水师获得胜利,但也埋下了隐患,舰队伤痕累累,弹药耗费巨大,大清水师已经沒有再战的余力,不能在海上遇见日本海军主力,现在他要做的是,安全抵达台湾基隆港,但舰队不能直接驶向基隆港。
大清水师携着胜利的余威,士气大振,但日军并不是软柿子,日军的主力舰队依然完整,李国楼使出花招,发出的虚假电文,连台湾镇总兵刘明灯也骗,借着夜色掩护,大清水师转航驶向台湾北部的马公港,在沒有和刘明灯交换密电码以前,李国楼小心翼翼布置战术,绝不让日军窥破他用兵的企图。
李国楼生性多疑,像狐狸一样狡诈,出尔反尔,欺骗敌人,同样蒙骗友军,让刘明灯在基隆港空等一回,大清水师暂且进驻马公港。
李国楼虔诚的跪在冰凉的地上,在向上帝祈祷,忏悔他的罪过,但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期盼马公港外有几艘老式的日舰,这才是完美的征程,李国楼无所事事,看起了古书《周易》,反正也睡不着,说不定能够领悟《周易》的真谛,算死日本人。
台湾基隆港外几艘日军的军舰耀武扬威的游弋,不屑一顾的俯瞰港口内大清水师的军舰,港口内炮台林立,日军有所顾忌,不敢进入巨炮的射程,自从大清有了普鲁士的克虏伯大炮,这炮台的火力上了一个档次,日本铁甲军舰吃过克虏伯大炮的亏,再也不进入克虏伯大炮的射程之内。
但海港外,就是日本军舰的天下,大清的木制战舰根本不敢出港,海上是日军舰队的天下。
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台湾道兼学政吴大廷已经來到基隆港,两人站在炮台上,观海港外的情景,怎么还有三艘日舰在港外游弋,昨天接到战报,钓鱼岛海战大清水师完胜日舰,击沉日军主力战舰,,扶桑号,两人还高兴的喝了三杯酒,对李国楼大加赞许,准备迎接胜利之师,今日一看一切照旧,日本军舰依然在港外耀武扬威。
吴大廷是四品大员,已经五十多岁,身穿八蟒五抓蟒袍,雪雁补服,一身官袍好似不合身,看起來空空荡荡,捋着稀疏的三缕胡须,清癯的脸庞,愁眉不展,他的仕途已到尽头,台湾这个烂摊子,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教化台湾少数民族,是由他负责,台湾少数民族离经叛道,皆是他的罪过。
刘明灯是带兵之将,有机会戴罪立功,最多调任回到内地为官,大不了降级任用,而他即将卸任,只有清风伴孤星。
大清早已不是百年以前的富国,对番邦大肆赏赐,而是国库空虚,国贫民弱,台湾民风彪悍,少数民族难以管理,户部对台湾的财政补贴少得可怜,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日本入侵台湾,让他饱受攻讦,成为朝堂的众矢之的,所有的罪责都强加到他的头上。
现在吴大廷是身披虱子袄,不怕虱子多,只有他敢说敢当,口无遮拦的说:“刘镇台,莫不是李国楼虚报战功,这日舰沒有撤退嘛。”
熊腰虎背的刘明灯,正在虎狼年龄,是员虎将,和太平军打仗,战功卓著,可是遇见日军这头狼,就沒占到便宜,刘明灯亲自率领三千建武军在野外与日军一战,被日军打败,建武军伤亡上千人,刘明灯损兵折将之后,再也不敢在野外与日军交锋,坚守战略要地,固守待援为上策,把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
刘明灯看见海港外的日舰,恨得牙痒痒,高声回道:“吴道员慎言,李国楼乃大清战将中的后起之秀,得到左大帅真传,绝不会虚报战功,依我看,敌人是不甘心失败,想在基隆港外截击我大清水师。”
吴大廷思索一番,认可了刘明灯的主张,点头道:“刘镇台言之有理,是老夫见识拙劣,但敌人气势汹汹,我怕??????”
吴大廷左顾右盼,害怕旁边的人听见,万一乐极生悲,大清水师在基隆港败给日本海军,海港里的三十多艘军舰到底要不要出港支援呢。
刘明灯心里也沒底,基隆港里的三十多艘军舰,都是木制战船,战船上包裹的铁皮,锈迹斑斑,早已年久失修,一千多名水师官兵归沈葆桢管辖,由副将哈日达统领,这支水师是南洋水师的偏师,战斗力超弱,只能用來打海盗,守住基隆港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够让这支水师去和日本海军作战。
“我就这点家底,说什么也不出海作战,现在我还是台湾的最高长官,李国楼自有白蛇郎君护佑,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吴道员,你这是杞人忧天,哈哈哈哈。”刘明灯自欺欺人的走下炮台,一点也沒把海港外的日舰放在眼里,敌人都是无胆鼠辈,有种就來攻打基隆港啊。
吴大廷扫视炮台上的几门新式大炮,万幸沈葆桢在冬季运來十门克虏伯大炮,这才让基隆港固如金汤。
听闻这南洋水师,是靠李国楼的支持才初具规模,看來只有抱上李国楼的粗腿,才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吴大廷打定主意,要在李国楼面前,好生表演一番,他还不想致仕,老骥伏枥,虽未歇于壮心。
刘明灯、吴大廷來到军营,观看新兵操练,在基隆港的新兵,就有三千人,这就是台湾的底蕴,刘明灯厚积而薄发,有信心和日军展开持久战,虽然输了二阵,但第三阵他一定赢。
刘明灯擅长练兵,当初和太平军打仗,上万人决战才叫真正的战争,哪里像现在兵力不足,让他捉襟见肘,等到练出上万兵马,哼哼,日本探险队,哪会是他对手。
刘明灯雄心勃勃,想要一雪前耻,对于李鸿章任命李国楼为台湾总指挥,内心不服,麾下的将官也有怨言,认为一个朝廷新贵,不足以统领台湾镇的建武军,但是,昨天得到钓鱼岛海战胜利的消息之后,刘明灯很期盼与李国楼胜利会师,大清国的“赵子龙”果然一身是胆,一出马便击沉敌人的扶桑号,由李国楼指挥作战,才会让建武军爆发无穷的战斗力。
台湾民众积极参军,以实际行动报效祖国,大清收复台湾已有百年,人心早已归附,那些帮助日军的败类,只占极少数,民众皆在痛斥卑东族、羽翼族和黑山族的卖国行径,这三个民族出卖国家,替日军效劳,一定会遭到天谴,战士们扛着木枪,练习刺杀术,演武场里杀声震天。
刘明灯傲立在点将台上,一动不动的观看战士的操练,海风吹拂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情激昂澎湃,三千兵马已经练成,决战的那天即将到來,隐忍了六十多天,就是在等待兵强马壮的那一天。
午休时分,战士们各归原位,坐在茶棚里休息,不同民族说着不同的方言,各支分队是由不同民族组成,那些少数民族战士讲话,连指挥官也听不懂,让这些少数民族战士听懂军令,就让指挥官头痛不已。
不过,这并影响这些少数民族战士的爱国热情,他们是为了祖国而战,拥护黄龙旗,对日军充满仇恨;昨天,他们也许是某位土司的奴隶,奴隶主的私有财产;但今天,他们已经是光荣的建武军战士,为了敬爱的总兵刘明灯,他们要用忠勇捍卫“建武”军旗。
军营里禁忌很多,很多话不能讲,更不允许交头接耳,但今日不同,战士们喜笑颜开,传颂着最新战报,钓鱼岛海战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里的每一个角落,战士们士气高涨,纷纷传颂着李国楼的事迹,李国楼还未到达台湾,已经被吹得神乎其神。
下午,刘明灯开始焦躁起來,向李国楼发出一份份电报,沒有回音,直到现在还沒有大清水师的消息,如此庞大的舰队好似消失了,刘明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跑到最高的瞭望塔上,去看海港外的情况。
吴大廷早已站在瞭望塔上,两人相视苦笑,无声的沉默,心情也变得沉重,颇为担心李国楼的安全,更担心大清水师的安危。
此时,武英殿大学士李鸿章、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丁日昌已经移师厦门,与福州总兵文煜会师。
四人联名会奏《筹台湾防务大概情形折》,提出“联外交、储利器、储人才、通消息”等4项保台应急举措。
四名朝廷重臣认识到台湾地位的重要性,把台湾称为“七省门户”、“南北洋关键”、“中国第一门户”,加快台湾的海防建设随之提上日程,提出“架设台南至厦门的跨海电线及厦门至福州的陆路电线,使消息能尽快畅通,不至坐误战机。”
建议向英国购置铁甲船,福建巡抚衙门向请进來银行借贷一千万元的议案。
虽然李国楼沒有出席会议,但丁日昌替李国楼签名,表明李国楼认可了这份提案。
李鸿章颇为担忧的说:“丁小鬼,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向李国楼要一千万银元,这不是要李国楼的小命吗。”
丁日昌奸笑道:“傅相大人,我这是给李国楼留有余地,让他打七折、八折,无所谓啦,这小子搜刮福建的钱财还少吗,我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鸿章肃容道:“丁小鬼,现在是战争时期,容不得开玩笑,一切以实际出发,先向请进來银行借贷四百万元,缓解福建的燃眉之急。”
丁日昌的一双绿豆眼盯着李鸿章看,心有疑虑的说:“傅相大人,请进來银行会给吗。”
李鸿章颔首:“放心吧丁小鬼,拿着我的敕令,不出三日,请进來银行就会把四百万元钱筹齐。”
“哦,傅相大人奸诈,你一定还有余地,五百万元小开司啦。”丁日昌沒大沒小,指着李鸿章鼻子,一眼看穿李鸿章的底牌,怪不得李鸿章如此卖力的替李国楼摇旗呐喊,加封李国楼为台湾总指挥,原來李鸿章早就被李国楼的糖衣炮弹收买。
丁日昌改动数字,变成五百万元,这才心安理得的坐下品茶。
李鸿章捋着漂亮的三缕胡须,得意非凡的微笑,有李国楼辅佐,何愁台湾战事,四位朝廷重臣,看过奏折之后,签名、盖章,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当然电报先行发出,恭亲王第一个得到消息。
李鸿章、李鹤年、丁日昌、文煜住在同一个院落,分工合作,日夜颠倒工作,李鸿章整天守在电台前,很快朝廷告谕:“均著照所议行,向民间借贷照准,并准其将闽省存款移缓就急,酌量动用。”
丁日昌出动三十多名戈什哈,要到福州《请进來银行》取五十万元钱,先解燃眉之急。
文煜听见外面人喊马嘶,才知道丁日昌要取五十万元钱,文煜急忙拦住马队,去向丁日昌禀告厦门就能取到五十万元钱,不需要跑一趟福州。
丁日昌这才知道,厦门四扇门铺面的《请进來银行》,就有这么多钱,脱口骂道:“驴球子,原來李国楼这么有钱,还我想着替他省钱,算我瞎了眼。”
文煜笑道:“丁抚台,你有所不知,老百姓排队在请进來银行存钱,福建的船商最爱国了,厦门的商人早就发动起來,把南洋的钱财都转回來了,都支持李国楼打倭寇。”
“哦,原來如此。”丁日昌捋着三羊胡子,心情愉悦,虽然日夜辛劳,但有全国人民支持,让他浑身充满力量。
丁日昌换了一身布衣,特地跑到《请进來银行》外面观看,街道上人潮汹涌,排队的人群,布满了几条大街。
看到此等场景,丁日昌不由得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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