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为政之潜规则

    不管不知道，一管下一跳。出睿逐个企业摸底，发现镇办企业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集体资产损失殆尽，负责经营，几乎都是负数。村办企业，同样走入了死胡同，难以自拔。

    “症结所在？”睿和有关人员一起探讨。

    “集体资产姓公，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从厂长经理到一般职工责任心严重缺失，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资产变着花样流失。有人大捞，有人就敢小沾”。

    “镇办企业迅速崛起又快速衰败，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再看负债情况，仅镇办企业贷款就过亿元，且没了着落。

    “法人代表已经换了几任了，企业资不抵债，只好全都挂在镇集体的账户上。”

    “我看有几个企业厂长很牛，好车开着，谱摆着也挺阔，看上去银行有求企业似地。”睿有些疑惑地问。

    “撑是大胆的，饿死小胆的。这些企业都是用银行资金泡着。一旦他们爬下了，银行每年连利息无人还，银行负责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病入膏肓，需要当机立断，对镇办企业必须拿出个万全之策。”睿召开有关人员会议，进行了安排交待。

    经过详细调查摸底，对镇办企业的现状、困境、症结和出路，进行了全面总结分析，拿出了一份具有超前思维和应急对策的调查报告。

    “甩包袱，核资产，搞租赁，确保集体资产保值增值”。睿向记办公会和党委政府成员联席会进行汇报，并最终达成了一致共识。

    快刀斩乱麻。睿带领经管站和资产管理公司的人员。对每个企业分别进行了剖析，逐个解决处理。该挂账的挂账，该核准的核准。厂房设备全部评估入账，实行租赁经营。从根本上确保了集体资产的保值增值。

    了却一桩大心事，睿轻松了许多。但是，这样一来，镇集体成了银行追还贷款的主体，睿自然必须出面应付。

    “楚记，北京来人落实3000万元贷款偿还承诺。”

    “农村信用社领导专程来咱镇，催还贷款。”

    “银行已经起诉镇建筑公司，法院已经判了。人家已经封了轿车。”

    睿疲于应付。今天宴请这家银行负责人，明天安排人给来镇的银行代理送上土特产，马不停蹄找人协调法院起诉的事。

    “我成了堵枪眼当炮灰的万金油了！”回到家中，楚睿抱怨。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官场如战场，冲锋陷阵排头兵，既显豪迈，又避伤亡，方显英雄本色。你如果想出人头地，不但不能牢骚抱怨。反而应该愉快地面对，尽职尽责地干好才对。”苗小丽苦口婆心地相劝。

    “说是说，干是干。我心里有数！”

    “你是个口快心直的人，万注意说话分寸。别出了力，而话多有失，到头来出力不讨好。”

    “娘子所言极是，我记着啦！”

    “这还差不多！特为你炒了两个小菜，奖赏你表现得好。”

    “承蒙关照！”楚睿吃着可口的饭菜，温情地对丽说：“嗯，知夫莫若妇！”

    政界的学问，高深莫测。楚睿虽然早就领教。特别是在县委办时，报情况。填数字，其中的玄妙。当秘的身份只能是意会而丝毫不敢言传，更不会傻乎乎地多问。如今，一切的一切他必须明白，有时还需要亲自操作，也只好天知你知我知了。

    “三分干，七分说。走到哪，香到那。”老党委记传授真经，因为是关系特殊，他才悄悄透露给睿。

    他开始瞅准时机，把握分寸，出口成章地推介优势，介绍特色，前瞻突破动向，引来敬佩赞赏。

    “经济数字，你根据其他乡镇情况确定，必须确保考核名次是坐四望三。”一把手把大权全放给了睿。

    “楚记，今年招商引资还差500万美元的资金到位，我们镇才能稳居全县第三。”经管站邱主任愁容满面。

    “老大的态度很明确，这块今年最少拿第三。怎么办？”睿强调后，歪头托腮，陷入深思。

    “要不，我们想法制作个假资金到位银行资信证明。”邱主任小声说。

    “能行，万一败露了怎么办？”睿非常谨慎。

    “没问题，以前我们做过，上面好应付。再说，业务部门也巴不得乡镇上报的数字高高的，不会认真追查。”

    “我不管，反正出了问题拿你试问。”睿只好默许了。

    “放心吧，万无一失。即使出了问题，我承担责任。”邱主任很明白睿副记的苦衷，更懂得到关键时候自己挺身而出，换回来的将是领导的加倍赏识和重用。

    “办理土地出让手续，计划、规划、环评、安评等，我们都必须向有关部门缴纳费用。钱数不小，您看怎么处理？”跑手续的人员向许睿回报。

    “一把手交待过，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缓能拖就行。没有他法，逐个拜神，备好礼品送吧！”睿心领神会地安排。

    睿带着东西，依仗着在县委办时的人脉好，专门拜访相关的部门长。结果，睿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办好了有关审核审批手续，需要乡镇缴纳的手续费，统统缓缴，只要以睿的名义给各个部门打了一张张欠条，就可以顺利通关。当然，这些欠条也只是个形式而已，时间一长，有谁还有心思过问陈芝麻烂谷子，自然也就成了废纸一张。

    “好办，好说，兄弟都亲自跑来了，再不给面子，说不过去了。”就这样，人家给足面子。睿所分管的工作成绩显赫。能力出类拔萃，授奖重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翘尾巴。依我看，夹着尾巴做人是上策！”苗小丽时不时地敲打一下。

    “呵呵。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个贤内助。”楚睿记着丽的话，高调工作，低调做人，在领导和群众中，赢得了好口碑。

    吃罢早饭，苗小丽起身对着镜子，美化自己。“老公，你勤勤手，帮我把筷子碗洗唰一下。”楚睿心不情愿，但冲着贤惠的语气，真不意思推辞。他系上围裙，“叮咚”地忙活起来。

    “噔噔”，有人敲门。

    妻子慌忙给丈夫拿过服装，“快换上，我去开门！”

    一对年轻夫妇走进屋里，“嫂子。这一万块钱还你，谢谢给我们救了急！”

    丽接过钱，“嗨。应该的！”她把钱顺手递给了许睿，笑盈盈地对着客人说：“我们家，他是掌柜的。”

    男客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女客人说话：“是吗？如今，大都是女当家。嫂子真开通！”

    睿心里嘀咕，“懂什么，等你们刚走出家门，她才不会让自己把钱捂热呢。”

    果不然，丽前脚送走客人。后脚立马转体，“老公。把钱给我！”她看睿眼神异样，自嘲。“家有管钱妻，才有好日子！”

    一天，她骑摩托车带着睿，去食宿学校看望女儿。逢巧，在中学大门外碰到好友夫妇，也来看孩子。

    “嫂子，成司级干部啦！”女朋友一脸赞慕。

    “是啊，俺这位当家的，一身大男子主义。在家里举手不动，出门在外还要我给他当司机。”丽的话里，有意无意地抬高了丈夫。

    “楚记真有福气，嫂子是能里能外的贤妻，真是你福气！”男友赞不绝口。

    楚睿挺直了腰板，很是受用。但内心却另有一番滋味，“你们哪里知道，一进家门，就成了第四把手，女子，老婆，蟹狗，都列在自己之前。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都是我这个爷们的份内工作。当然，老婆的嘴巴特甜，又善于女人的锌俩，自己忙活的时候，要么小恩休，要么她干点别的，有适当的借口。让一个大男人，甘心情愿地干好家务活，还得好好感激她呢。哎，家有贤妻，就自己心里有数。”

    告别了朋友，看了女儿。丽开着车，来到了菜地。

    “爸，您的菜真好，菠菜，小油菜，黄瓜，长得绿油油的！”

    “你们来干嘛？”岳父从菜地里站起来。自从捡来这块撂荒地，一有空，他就来忙活。

    “过来搭把手呗！”丽拿起镢递给楚睿，说：“你帮爸刨刨。我整点菜，回家做绿色食品吃。”

    “好的！”睿甩开膀子，抡起了大镢，“哼哧，哼哧”地刨地。

    “嗬，原来许兄还是种地的行家里手！”朋友路过，笑着打招呼。

    丽很开心，“那是，别看他也算一官半职，但干起农活来，一点也不外行，更舍得出力！”

    “难得，真令人敬佩的好男人！”

    友人称赞。岳父在一旁露着笑脸。

    丽拿出一条毛巾，递给丈夫，眨着欣喜的眼睛，意思很显然，“看看，贤妻多么善解人意，给足了老公的面子，相夫有方吧？”

    宽长的海带菜，墨绿透亮，飘着海腥味，楚睿联想起海的味道。海风轻轻地吹，湛蓝的海水碧波淅淅，海带菜漂浮，晶莹剔透，然如少女的绿色纱巾，曼舞着，左摇右摆，一起一伏，婆娑在蓝色的水中，挑逗着海生精灵，鱼儿潜伏，虾儿窜游，蘑菇状的海蜇滞留，闪烁着海底世界的情趣。海带菜，舌尖上的美食，别有滋味，楚睿情有独钟。

    “咯噔，咯噔！”女儿嚼着炖熟的海带菜，饶有兴致，口味中的曼妙，流露在她那张白皙花儿开的脸上。

    每当吃海带菜，父女俩就来了精神头，凉拌炖煮总相宜。可是，苗小丽不喜欢吃，闻不惯那股海腥气味。因此，拒父女俩经常念叨着想海带菜吃，也没用。平日买菜，丽的心里不装，或是视若罔闻，就是不往家里买，没办法。

    馋瘾上来，楚睿特意买回家，亲自下厨，精心制作五花肉、粉条炖海带菜。

    “我也尝尝！”丽看着父女吃得津津有味，拿起筷子夹着吃一口，细细品味，“嗯，不错！味好，有咬头！”

    女儿说：“海带菜里含碘量高，补充人体营养，不得肿粗脖子病！”

    丽惊喜地说：“是吗？照你这么说，应该常吃才对了！”

    内当家上了心，吃海带菜，自然而然成了家常便菜。有时到菜市场，丽嘱咐女儿说：“想海带菜吃了，你想着提醒我一声！”

    丽偏爱吃地瓜，煮地瓜，地瓜窝窝头，地瓜粥，隔三差五上了餐桌。睿吃地瓜反胃，吃不好就烧心。这时，他难免埋怨声。丽私下鼓动女儿，“给你爸讲讲吃地瓜的好处！”

    女儿瞅准时机，有模有样地说：“爸，地瓜是百食之王，对人百利无一害！”

    “我懂，只是反胃！”

    丽微笑着说：“吃地瓜前，先吃点别的食物垫垫，不就解决了。”

    先吃个半饱，再吃地瓜，包括甜辣酸的食品，睿的胃果然没啥反应。随后，本来就喜欢甜食的他，也偏爱上了吃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