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天昭寺的年会
“寺卿大人,您真得打算和那等候着的五万多人全部都对弈一次吗?”论局宫里段流明处理常务的房间里,柳寒风似笑非笑似得问着对面的段流明。不想还不等段流明说些什么,一旁的徐青岳就已经接过话茬:“准确地说:是五万六千八百七十九人!按照寺卿大人现在以一敌四的进度而言:最迟也就六七年,我们天昭寺就能重新获得安宁了!”
“六七年!?徐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镇定?”眼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徐青岳一本正经得说出这番话,柳寒风不由苦笑连连地哭诉:“徐师兄你只负责管理天昭寺内务到还罢了,可是小弟我……我可是负责管理天昭寺的对外事宜啊!虽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再来报名参加较场,可是我现在得安排大部分的人力来排查那些已经回家去等候消息的在册棋手。然后要通知他们,等他们来了,还要给他们安排赛程、食宿。我……我容易嘛我?这要真是拖给六七年的,我还不被折腾死啊?”
“呵呵……寒风你放心!根据我的估计:那五万多人会在三年内比赛完的。”浑然不顾柳寒风的哭诉,难得因为过年而清闲几天的段流明端着一杯热茶,旁若无人似得啧啧轻饮。他这一番话却让徐青岳和柳寒风都是一愣,两人稍一对目之后,前者更是紧接着追问:“三年内赛完五万六千多场比赛,那就是说:寺卿大人打算在不久的将来动用以一敌九的模式?青岳并不担心寺卿大人的精力会不够,只是他呢?他真得能够适应得了吗?”
徐青岳所说的“他”,自然便是指星罗。
打一开始,徐青岳和柳寒风就知道段流明这么大张旗鼓得论局宫较场全是为了星罗一个人。其实星罗这么快就适应了段流明以一敌四的模式,已经很让两人诧异了。现在听出段流明的弦外之音,徐青岳这才颇有些担忧地如此问道。以徐青岳和柳寒风这种棋道行家而言,自然很清楚在以一敌四的模式上再多加一人的话,难度是以几何倍数在增加。当段流明展开以一敌九的模式时,他或许还能游刃有余,星罗却要承受完全不同的九盘棋局的精神冲击。
以一敌九的难度,可不是比以一敌一增加了九倍,而是二的九次方――五百一十二倍!
“哦呵呵呵……”打出一个招牌似得懒散笑容之后,段流明这才放下茶杯,朝着柳寒风和徐青岳正容述说道:“他的进步,比我原先设想的还要快。三年之期,其实已经是老头子我最保守的估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不用三年,我就能比完这五万多场棋局。总之星罗的事情,你们俩就不用担心了。倒是平溪呢?好不容易一年一度的年会,他这个代理寺卿跑哪儿去了?”
段流明所说的,自然是另一个代理寺清杜平溪。
说起这杜平溪来,可是三位代理寺卿里棋力最高的九级神昭棋士。虽说代理寺卿的任命只考察候选者的办事能力而不看重棋力,但是杜平溪,却是天昭寺里人人敬服的代理寺卿。只是这杜平溪为人处事颇像段流明,虽然身为代理寺卿,却向少管事。所幸有柳寒风和徐青岳一主内一主外,天昭寺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也正因为杜平溪的实力和作风,很多天昭寺里的棋士私下里都在议论:来日段流明百年之后,这天昭寺寺卿一职恐怕非杜平溪莫属啊!
听到段流明提到杜平溪,徐青岳也是满脸愕然得反问:“怎么?青岳没有告诉寺卿大人吗?早在三个月前,杜师弟就想向您请假三个月,说是回乡探亲呢!只是当时寺卿大人您正在忙于较场赛程,他便也没去打搅您,只跟我说了一声便返乡去了。说起来,青岳记得之前曾将告诉过寺卿大人这件事啊!”
“哦?是吗?”装模作样得缕了缕自己的白胡须,段流明这才恍然大悟似得吐露道:“啊!我忘了……”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柳寒风这才恭敬得起禀:“寺卿大人,本来您举办这种利人利己的较场赛程,该算是我棋界盛事。可是从寒风得到的消息来判断:朝廷那边,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啊。天昭寺,虽说向来是庇护于唐灵帝国,但是反过来说,天昭寺隐藏着的强大实力,也让朝廷一直对我们信疑参半。此番寺卿大人您这么大张旗鼓得,加上那许多外国棋士进出国境,都让朝廷很不满意。按他们的话说:他们希望您能在来年开春之前,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沉吟一番之后,段流明缓缓的站起身来吐出一句:“寒风你大可不必为这种小事烦心!那些跳梁小丑,只知道尔虞我诈,一味得窝里反!明天,我会入宫一趟,当朝面圣,如果连帝君都认为老头子我连会战天下棋士的资格都没有的话,我立刻停止较场!还有其他事吗?”
“寺卿大人,一年将近,我们必须为来年的定尘考核作准备了。”说着眼见段流明只是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徐青岳这才继续说道:“因为寺卿大人您举行的较场赛程的影响,青岳认为届时参加定尘考核的人数可能会比往年为多、应试棋童的资质也会相应有所提升。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录取几名定尘棋士?”
“没这个必要!”淡淡得扫了徐青岳和柳寒风一眼,段流明轻声解释道:“就像寒风方才所言:朝廷一向忌讳我天昭寺。如果我们再趁势扩大定尘棋士的录取数量,只会给别人以口实而已。更何况定尘考核,只是天昭寺的最低标准,青岳,我希望你能把眼光放高一点,多培养一些中上筹的棋士吧。说起来,很快就要举行八级宏宇棋士的晋级赛了吧?寒风,四年前你惜败于此,今年你可要加油啊!”
“是!”等到柳寒风和徐青岳恭敬的应答着退了下去之后,段流明这才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对着面前的一张白纸写下两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书房外,朔雪飞扬。
那皑皑的白雪凝结在栀子花四季常青的叶面上,一如繁华正茂的纯洁花絮。轻飘飘的一点雪花不经意得凌乱在那绿叶上时,蓦然炸开了一朵积淀已久的素花。
淡漠无声的厚积薄发间,霎那的芬芳和惊艳,不劳有人旁观――一如,那静坐在棋室里的星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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