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我的心中一片昏乱,这是真的死亡啊,我的嘴里已经流进了血,是真的血而不是拍电影的那种番茄酱―――我以前当过临时演员,演过匪兵乙,吃过那种假血。
我把手中的枪拖了回来,是一只ak47,在这么远的距离上,ak47没有瞄准镜,就是废物,我只能朝着他那个方向扫了一梭子,后坐力震得我把枪丢出老远。真是丢人,我没有想到ak这么沉。
流动哨还在向这边拼命扫射,我身上这个挡箭牌已经中了很多枪,变得比刚才还沉了,都是弹头的重量。我从土里扣出一个弹头来看,知道这家伙使得是3。3口径的霰弹枪,难怪刚才敌友不分,把自己人都杀死了,这种枪每14枪就会上一次弹药,这就是我的机会啊,我默默数着,果然出现了停顿,博一把吧,我推开尸体,跳起来向林外跑去,我要在他装满子弹前跑到ak的有效射程内,干掉他。
他的身影已经可以看到了,我用手摸索着检查枪只情况,保险、弹夹、自动扳机,没有问题,来不及瞄准了,我把ak平放在腰部,打出一个点射,三朵尘土之花开在了他前面二十米的地方,我继续校正着,终于在他把枪举向我的瞬间,在他胸前爆起三朵血花。
他消失在草丛中,我却听到了手枪的声音,脑子里立刻闪现出竹屋里那个军官的形象,以前我从来没有这么打过这一仗,所以不知道这个军官会有怎么样的反应,现在看来果然有动作了,我立刻就地躺倒,同时把枪口对准了竹屋,几乎是同时扣下了扳机,那个军官从竹屋前的楼梯上栽了下去,而他射出的手枪子弹也打在我头顶前的土地上,刚才如果不是我立刻躺下,那这颗子弹就打在我胸前了。
按照游戏,这场竹屋之战的段落应该只有这几个人,我还是警惕地环顾四周,松涛阵阵,四下无声。好了,我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如果是什么圈套,也该有人出来收场了,game over,不过,如果想告我一个故意杀人罪可没有那么容易,我刚才开启了数码摄像机,至少录下了我被枪击的画面,正当防卫,到哪里也能说说理。
可是没有人来,我提高了声音大声呼喊,可是还是没有人,真他妈的,这算什么事?那几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尸体还躺在那里,血正渐渐浸湿大片的土地,我杀了人,却没有人理,而几个小时之前,当我在蓝极速玩游戏时,我还是一个清白的人,除了有时候开车闯红灯,除了非法赌博,没干过别的坏事,而现在,我已经杀了人了。
脸上觉得紧绷绷的,是刚才那个哨兵的血和脑浆,现在已经干了,所以抽紧了我的皮肤。我慢慢站起来走向竹屋,军官死得很难看,胸前的伤口象怒放的花,衣服都烧焦了。我捡起他的手枪,关上保险别在腰里,又蹲下身来翻翻他的口袋,里面有一张军官证,比我脖子上挂的那个士兵证大,是个少尉,我把军官证放进自己口袋,然后举着枪走上了楼,里面是一个餐厅,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一片牛排放到嘴边,是真的牛肉啊,我忍不住吃了起来。
这时传来摩托车声,我马上伸手拿起枪,可是双手都是油,枪也拿不牢,这时一个卫兵已经噔噔等走了进来向我敬了个礼,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我面前,然后又敬了个礼转身噔噔噔下去了。有点意思啊,外面一地尸体,哪军官就也躺在楼梯下,可是这个传令兵却象没有看见一样。我知道游戏里有这个传令兵,可每次都在他还骑着摩托往这里来时就被我顺手干掉了,原来他是给军官送信的,我拿起信来,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速回司令部。
真是奇怪,不过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倒有些麻木,我把这张纸条塞进口袋,碰到了胸前挂着的军人牌,脑海中灵光一现,会不会因为我拿着这个军官的军人牌,所以才会被传令兵认错了哪?如果这真是电脑游戏的话,就很有可能了,我听到外面出来发动摩托的声音,连忙抓起枪走到门口的回廊上,那个传令兵已经骑在摩托上准备走了。我叫住了他,然后一手握枪,一手慢慢翻过了军人牌,随着军人牌被彻底翻了过来,那个哨兵立刻抬手掏枪,我连忙又把军人牌翻回去,可那个传令兵已经掏出枪来,毫不犹豫地向我举枪射击,我的子弹先一步射了出去,他被打中左胸,整个人向后飞起,翻到在摩托车上,而他射出的子弹也带着灼热从我头顶掠过,打飞了,真是险过剃头。我惊魂未定地一步退回到屋里,然后闪到窗前,偷偷打量外面,好在没什么人出现。看来这个军官牌并不能百分之百地保护我,还是自己先保命吧。
司令部去不去哪?如果不去,会不会被电脑认为这里出了事故,再派更多的人来哪?我决定挺而走险,依仗着自己对游戏的熟悉,搏上一把。
我把桌上剩下的一块牛排甩干净汤汁,塞到口袋,下一顿饭还不知道在哪里能吃上哪,得做些准备,然后把所有的枪支收拾起来,走出屋子,我现在有了一只手枪,十五发子弹,两只ak47,我选了枪况好的那一只背在肩上,把所有的子弹集中在自己身上,然后发动了摩托车,向司令部开去,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出现了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游击队员就是化装成德国巡逻兵,这么深入敌后的。
转过山脚应该是敌人的哨兵阵地了,我记得是有一挺重机枪的,火力惊人,我单手扶着把,把ak从肩上摘下,架在车头,如果军官证骗不了他,就让他尝尝我单骑点射的威力吧,虽然受伤的胳膊还有些疼,但是不影响我开车,我左手一加油门,车冲了过去。阵地却空无一人,我连忙打量四周,也没有见到应该出现的那几个游动哨,这是咋回事?我把车驶近哨位,地上一片金黄色的子弹壳,看来刚才一定是有过激战了,可是,他们在打什么人?
我提高警惕,继续向前骑去,山路蜿蜒,我专注地看着那些适合埋伏狙击手的地方,当年玩游戏时没少在这条山谷打伏击,这时前面突然枪声大作,我紧紧手中的枪,冲了过去。一转过弯就看到一个令我震惊的场面,无数穿着土黄色军服的士兵正背朝着我乱纷纷地看着枪,而一个红头发的少女正在山路间窜蹦跳跃,那头红发象火焰在燃烧,她手中也拿着一只匕首,当然,这匕首她谁也扎不到,不过她对匕首的运用我也很欣赏,时而跃起将匕首在山壁上一插,人就借力悠出几米远,简直象猴子一样灵巧,但是,敌人太多,各种子弹在她身边结成的弹网越来越密集,我没有再思索,立刻冲了过去,连连点射,把背对着我的四五个敌人打得后背开花,然后又迎向对面的敌人,枪口火焰不停,这下子敌人的火力都射了过来,估计那个军官证也没有保护作用了,我把车在红发女子面前甩了个漂亮的圆圈掉过头来,对她大喝:上车!
那女子飞身上了我的车,我立刻加大油门却不急着松开手闸,后轮在地上打转,扬起满天黄沙,然后松开了手闸,车子窜了出去,她向后一荡,连忙伸手搂住我的腰,我把ak甩回身又射了一梭子,然后一路狂奔,枪声渐远了。
在一个可以看见四周的地方我停下车,那女孩跳下车来,说:谢谢你鹦鹉。
我大吃一惊差点掉下车来,连忙一把抓住她。
你怎么知道我叫鹦鹉?你是谁?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孩手腕一振就摆脱了我,看来是有功夫的,难怪刚才身手那么好。
她瞪了我一眼,把匕首插进刀鞘,打量着四周,突然叹了口气。
女孩:看来我们是进了这个游戏里面了,着火的时候,我知道被你的狙击步枪瞄准了,所以光顾着躲避了,结果火势一大―――
我指着她,结巴起来:你,你,你是水手辛巴达?
我下意识地看看她的头顶,在游戏中,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行小字显示她的id,当然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水手辛巴达白了我一眼:我就坐在你斜对面,你可别说没看见我啊?
我嘿嘿一笑,我只对网络中的人物感兴趣,还真没有仔细看她,不过,她应该就是这么个样子吧,我一下子就觉得熟悉起来。
我咳嗽一声,问道:你说,咱们这是怎么了?
水手皱起好看的眉毛:我也不知道,我们一醒过来,就发现―――
你们?你们还有别人吗?
当然,我的战队都在啊,不过,小龙女已经死了。
死了?
是啊,我们一醒过来,就在一个小路上,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沿着小路往前走,可是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当兵的,小龙女过去问路,被他一枪就打死了。
打死了?真的死了吗?
水手难过地点点头。
我也捂住胳膊,水手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我也被他们打了一枪。那他们现在哪?
水手:我把他们藏在一个山洞里,然后想引开敌人,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向我开枪,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完蛋了。
水手突然正色地看着我,说,谢谢。
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别人这么认真地对我说话,我总是不好意思。我说,别说这些了,咱们想想该怎么办吧?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游戏中?
水手又把眼睛一瞪:这不就是我们出事前正在赌的那一关吗?我跑着跑着就认出来了,越跑越心惊,不过好在遇见了你,你可真棒,抢到了车还抢到了枪。
我还杀了人哪。
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我把手枪从腰里拔出来递给她:拿着吧,这不是游戏,你不杀人,别人可是真要杀你啊。你杀过人吗?
水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枪的重量,她双手把玩着。
水手:在游戏里杀过算吗?
我摇摇头,心里突然一阵沮丧,我已经杀了人了,这就象小时候挨了学校的处分一样,知道一生的污点已经留下了。我说:我杀了,已经不知道杀了几个了。
水手好像很能理解我,她象个男孩子一样拍拍我的肩。
我突然抱了抱她,她在我怀里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拒绝,我感激地闻着她头发里好闻的味道,对着她洁白的后颈说:你别怕,一切有我,我们永远不分开。
她在我怀里再次僵硬起来,我猛然离开了她,单腿挑起了摩托车,然后边熟练地往ak换弹夹,边跨上了车子。
我扭头看着她,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刹那中,我说:如果你的部下是藏在山洞里,咱们可要赶紧去救他们,因为那个山洞其实是有巡逻兵的。
水手目光一凛,跨在我身后,我拉过她柔软的手围在自己腰间。发动了车子,踏上救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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