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象是说出了一句咒语,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彩色的光晕,里面异彩连闪,渐渐浮现出一个俏丽的面孔,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闪烁着迷茫的光芒。
水手在我身后惊呼了一下,我也在第一时间举起了枪。
水手急急地喊道:别开枪。
我没打算开枪,对这着这样美丽的脸,我怎么能开枪哪,我不过是本能地反应而已。这个城堡处处透着古怪,别是那帮玩家连人家游戏里的妖魔鬼怪也一起给搬来了吧?可是又不可能啊,他们能做的只是到其他游戏的源文件库里去找寻城堡的这些程序,不可能有个活生生的人在里面,还这么漂亮。我咕咚一声很丢脸地咽了口吐沫,声音之大,怕是连楼下都听见了,水手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正仔细打量着这团光晕中美丽的脸庞,闻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是谁啊?
我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对着那张小脸说话。
小脸上薄薄的红唇张了几张,却没有声音。
水手轻轻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光晕,象是撕开了一个口子,一丝细微的声音穿了出来:
。。。。你解开了远古的封印,从此就是我的主人。。。。。
我靠,太神话了吧,改玄幻了?这一定是个玩笑,是不是幻灯片啊?我心神刚这么一动,那张小脸上露出了伤心的样子。细细的眉毛皱得我心里一酸。
水手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她问到:你是谁啊?
那小脸渐渐缩小,显出了圆润的肩膀,好像没穿衣服?可是紧接着,肩膀下露出了一对翅膀,象蜻蜓那样的透明的翅膀,我还在目瞪口呆,那小人的全身都露了出来,竟然是一个穿着飘逸的长裙的扇动着透明翅膀的小姑娘,开什么玩笑,电脑病毒吧?
紧接着,那小人渐渐缩小,忽然就不见了,我和水手眼前又变成了宽大的窗户,外面一片空旷的碧绿的山野。
我和水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兴奋,想想也够刺激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是电脑病毒,我很肯定地说。
可是为什么要搞出一个电脑病毒来哪?
显然水手也同意我的观点,这的确很超乎我们的想象力,虽然我们进入游戏中,已经是天下第一大稀奇古怪之事了,可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定有目的,一定有。
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小姑娘俏丽纤细的美丽,心神荡漾,此时风从窗外吹来,吹动了金丝边的薄纱窗帘,恍惚间,如在梦中。
一声尖利的枪声传来,水手猛地将我扑倒在地,我的下巴在厚厚的地毯上重重地磕了一下,一股带着香味的灰尘呛进我的嘴里。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看见水手双手握枪紧张地四下张望。
楼下传来一声尖叫,依稀象是天狗的声音,我推开水手,快速猫着腰向楼下跑去,水手紧紧跟在身后。
三层楼梯一掠而下,大厅中间的一箱箱物资前躺着一个人,周围的人都掩藏起来,子弹蹲在他的宝贝坦克后面,面朝着大门的方向,紧张地向我们挥着手。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这样紧张的表情,心神一动,立刻就地向下一扑,就在这瞬间,我旁边的楼梯栏杆上出现了一个小洞,紧接着才听到了尖利的枪声。
子弹他们立刻向大门外射击,枪弹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反复回响,震耳欲聋。
水手扑到我身边,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发着抖。
是高手,是狙击高手。
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种空前的恐惧充满心间,现在的我们,一旦中了枪,gave over了可没有办法重来一次了,这种不知道埋伏在哪里的狙击手才是最可怕的。
我匍匐着跑到了楼梯最下端,借着楼梯扶手的掩护看着那个中枪的兄弟,我记得他,就是那个代号1024的士兵,现在在额头正中有了一个小洞,生机早断了。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舍,虽然我知道他们只是电脑生成的人,可是这些日子里跟着我们一起冲锋陷阵,毫无二心,我们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了,现在他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我握紧了手里的枪,不管这个暗中的杀手是谁,我都要和他周旋到底。
子弹挥挥手,众人停止了射击,他向我喊到:在外面,是高手。
我突然升起了一种很不妥当的感觉,似乎正在被人窥视着,立刻抬头四顾,这里正是一个死角,不可能被别人看到我的,可是为什么我这样不舒服哪?我拼命四下打量,急于找出危险迫近的原因,一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象刀子一样袭来。水手看出了我的异样,凑到我身边,她也帮我打量着。
看到水手晶莹的眼睛,我心中一动,原来如此!好高明的对手啊,竟然利用水晶吊灯的反光来观察着我们大厅里的动向,我向水手喊到:准备狙击步枪,然后对水手低声喊道,打吊灯,我们两个人一起举起枪来向水晶吊灯扫射,水晶吊灯象礼花一样灿烂地烂了,哗啦啦掉了下来,我趁机象坦克那边冲过去,水晶珠子掉在我的头上,砸得蹦蹦响。
子弹已经把狙击步枪压好了子弹,我接过来毫不停留地钻进坦克下面,向坦克头爬去,眼看着就要爬到了,坦克前的地面上叭地打上了一颗子弹,泥土溅起来弹在坦克底盘上,沙沙地响,我愣住了,这是那个杀手在警告我,他已经猜到了我会选择的路径。真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啊,我的心中涌出一股豪情,就让老子和你赌一把吧,我赌就赌这个杀手一定认为我会知难而退!我把枪抱在怀里,突然从坦克前面滚了出去,然后迅速单腿跪立,持枪上肩,连打开枪机保险到确认瞄准镜都在瞬间完成,我的枪指向了大门外―――我刚才已经一百次地回想过大门外的地势,虽然可以埋伏狙击手的地方有很多,但是最好的只有一处,就是大门外那棵大树,如果这是个高手,他一定在那里。我此刻的枪就指向那里。
瞄准镜里一片翠绿,这是树叶,我迅速稳定下来,瞄准镜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我知道他果然在那里,那是他调整瞄准镜时镜片的反光,现在,我们两个在瞄准镜里相互打量着,谁都不敢开枪了,虽然我手里这只kkf狙击步枪的精度比不上对手那只顶级的以色列步枪,但是我的枪射速更快,这是我敢于赌这一把的砝码,那个高手一定能够感受到我传达出的同归于尽的信心,我们两个就象比拼内功的武林高手,相互制约着,谁也动不了了。
从瞄准镜里,我只能看到一只黝黑的枪口,一个闪着亮光的瞄准镜,我相信他也只能看到这些,虽然我全身都暴露在他面前,但是他此刻一定没有闲暇来观看。
水手他们立刻快速冲了出去,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妥的感觉,似乎―――我似乎看见了他们被别人尽情宰割的场面,眼前都泛起了红雾,我扣下了扳机,赌一把,如果对方看到我枪口的火光也同时开枪的话,就让我死吧。
然而那边的枪应声而落,被我的子弹打下了树,我知道坏了,那只是个阴谋,那个高手已经不在那边了,立刻大喊一声:回来!
然而已经晚了,先冲出去的人象麦子一样纷纷倒下,强劲的狙击步枪子弹击穿身体,带着红色血雾,画出一条条笔直的红色的弹道。我看见水手象风筝一样飞起,然后缓缓落下,心中的痛象刀子一样刺过,我冲了过去,抱起了她,子弹正穿过了她的脖子,血已经浸透了半个身体,我突然想起,自从见到了那个电脑病毒之后,我们都没有再提我脱口而出的那句爱她的话,仿佛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样。
子弹疯了一样扑了过来,然后转身离开,一路奔向那辆坦克,转眼间就开了出去,而我心中却充满悲哀,这到底是谁,是谁在屠杀我们!
水手在我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她还没有死?我连忙掏出急救包给她包扎,她断断续续地说:鹦鹉,那是伯德啊!
象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一定是伯德,是枪王伯德,那个被我们气化在塔尖的枪王伯德,他这是来报仇了!
透过模糊的泪眼,我看着大门外的战场,子弹已经把坦克开出了大门,正旋转着炮塔,准备找到暗藏的杀手,门边,天狗和活泉正小心地带领士兵,包扎着那些还在挣扎呻吟的伤兵,其实伤兵并不多,更多的人都是一枪毙命,然而枪声仍然不断起传来,子弹打在坦克上反弹过来,继续射杀着士兵,连续几个人倒下后,活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正要招呼大家躲回来,却一个踉跄,也摔倒在地,腿上鲜血一片。
坦克开了一炮,震得大厅都在颤抖,然而狙击步枪的声音还在响着,这次却是真的针对坦克了,一枪抢打碎了坦克的潜望镜、瞄准口、机枪枪眼、剩下的子弹连续打在履带同一个位置上,竟然哗啦一下把履带上的一根连接栓打断,履带应声而垮。
水手在我身边呻吟着,我们打不过他的,鹦鹉,我们要死了,抱紧我。
我怜惜地抱了抱她,柔情充满心中,不由得再次抱紧了她,我摸了摸她的衣服,说:借我这只袖子用一用吧?
我用力撕下了袖子,用匕首划开,顺势挑在匕首上,做成一面白旗,我放开水手,向外走去。
天狗正包扎这活泉的大腿,我从他身边走过,他一把拉住我的腿。
天狗说:别出去,你会死的。
我说:我不去,我们也会死,不如赌一把吧。
我先把白旗伸出大门摇了摇,然后一咬牙走了出去。
枪王选的位置在阳光那一侧,我一转过去,眼前就是一片夺目的光,我闭上眼睛,眼睛里是一个火红色的球,这是太阳吧,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见的太阳了。
没有枪声,我大声喊了起来:伯德,我要和你谈判!
话说出口我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谈判?我凭什么谈判?明明是打算投降吗!为什么不说投降哪?我等着人家一枪打过来,好在却没有打,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山坡,我看不见伯德在那里,我只能继续喊着: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伯德,我要见见你。
我挥动着手里的白旗,水手的袖子随风舞动,带着淡淡的女人的香味,我心中一荡,赶紧骂自己真是贱人啊,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心思。。。。。。
山坡后传来一声命令:e here。
嗯,让我过去?说的是英语?
我这才想起伯德是德国人,难怪刚才他为什么没有一枪干掉我,他听不懂中文,不知道我是要谈判而不是投降。
我慢慢走了过去,身后的坦克盖掀开了,我知道子弹一定是出来了,立刻头也不回地喊到:千万别过来,赶紧回去救人,水手还活着。
子弹沉默片刻,说:小心。
我在心里点点头,知道自己终于收服了这个人,其实一直以来他对我都不怎么服气,也许他是军校的高才生,也许他看出了水手和我的那点没说明白的感情,也许他也喜欢水手,反正不管了,我知道此刻,他一定望着我的背影,一个勇敢的挑着白旗的背影,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山坡在望,爬上去我就会见到枪王伯德了,一个传奇中的人物啊,我还能活着回来吗?想到这个,心里就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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