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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可以把人变成魔，也可以把魔变成人，这就要看一个人的道德根基。..

    . 小野这个战争的积极参与者，最终却在战争中悟出了做人的道理，并且毅然决然的，从罪恶中走出来，思想上首先加入了反战的阵营，因此他不但反对使用生化武器，还故意泄露了这个秘密，最后生化武器被田亮摧毁，这样的变故他自己都不会想到。但是小野的反叛彻底激怒了华北侵华日军总部，生化武器的被夺，将使日军的丑恶嘴脸大白于天下，同时也失去了最锐利的攻击武器。冈村宁次亲自下令严查，要求找出泄密的根源，要以雷霆手段处理这件事，这样一来，小野就在劫难逃了。

    在冀州，知道这件事的一共没有几个人，目标很快就落到了小野身上，但是古田夫的官职低，不敢把小野怎样，和隆吉商量之后，决定先秘密逮捕于得水和秀美。在他们看来，如果是小野泄得密，一定和这两个人有关，他们是小野最信任的人，至少他们是知情者。但是让古田夫和隆吉一郎吃惊的是，秀美好像得到了消息，提前走了，他们没有抓到人，顿时慌了，如果于得水再走掉了，他们就不得不直接面对小野，凭小野的官衔，性格，那将是一场极为艰难的闻讯，弄不好打虎不成会被虎咬，这是最让他们胆寒的。但是最终他们的运气不错，就在于得水要逃走的一瞬间密捕了他。

    于得水一看来人把他带到了宪兵司令部，知道东窗事发，尤其是当他看见隆吉一郎和古田夫狼一样的眼睛，知道完了。鬼子刑具的凶狠，他不知参观过多少次了，掂量了一下自己这身皮多肉少的骨架，于得水清楚挨不过十鞭子就会散架，更不用说味其它刑具了。从心里来说，他真的不想变节，不想背叛国民党，更不想出卖小野，对小野的好感是真心的，只是他清楚自己没有资格硬充好汉，就是明知道被枪毙，也忍受不了皮肉之苦，所以古田夫刚刚提到生化武器这件事，他就一五一十的招供了，只是他不知道是田亮领人干的，就说是军统的人干的。古田夫一看生化武器这件事果然和小野有关，让他画押后，去电请示华北派遣军总部，因为凭他现在的职衔是没有资格审问小野的，华北派遣军方面立刻回了电，指示隆吉一郎全权处理。隆吉一郎虽然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却也感到十分挠头，凭他对小野个性的熟知和了解，知道小野一旦认定的东西是很难回头的，就算对小野用刑也没有用，何况上面不会同意对一个将军用刑。在隆吉一郎看来，他的审讯能问出什么来？无意中泄密？这属于失职，上司是不会满意的。通敌卖国？隆吉一郎自己都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小野和gnghanang的部队作战是尽心尽力的，在西河，他多次创造了奇迹。再说战争已经进行了七年，哪有和gnghanang部队死掐的帝**官叛国的，难道在冀州要出个先例？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上面也不会高兴，这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只有走着看了。

    在临时充作审讯的办公室里，隆吉一郎和古田夫坐在主位上，小野并没有像一般的被审讯者坐在对面，而是坐在了侧面，手里端着一杯茶，情形不像是接受询问，到像是在做客，隆吉脸上也没有审判官应该有的严肃，还不如旁边的古田夫一脸杀气。古田夫对小野早就一肚子火，可惜今天的他只不过是个陪审的，没有多少话语权。

    “小野君，你的看看这个？”隆吉并不想绕弯子，谈话一开始，他就把于得水的供词甩了出来，因为他明白，面对小野这样职位高的本**官，又是异常聪明的人，你绕多少弯子都不如直来直去，所以一开始他就亮出了手中的王牌。

    小野被宪兵“请来”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到也镇静自若，准备给对方来个死不认账，反正秀美已经走了，他们抓不到任何证据。因此当他拿到证词的时候微微一怔，以为是隆吉一郎在咋呼他，到也没有在意，后来一看审讯记录，才知道糟了，他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把于得水忘了。既然是于得水的供词，人证物证都在，他不认账已经毫无意义，只能白白的忍受皮肉之苦，所以他把供词还给了隆吉的时候，点头认账了，事情既然大白于天下，小野到不想费尽心力去掩饰，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心说发昏当不了死，挺着吧！看看隆吉一郎能把他怎么样。当然小野明白，隆吉这个人比较难对付，他不但有极高的心机，还有相当的文化和素养，从这一点上说，古田夫就差远了，他不过是个屠夫而已。

    “小野君，你的认账就好，态度明朗，只是我的不明白，你已经是帝国的高级军官，马上就要荣升为将军，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在你这个年龄就要进入将星的行列，老实说，让人羡慕极了，这是某些人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你还有什么不知足？有什么理由背叛天皇，背叛帝国？小野君，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无意中透露给别人的，作为你这一级别的军官，对于高度机密的事情应该如何保密，该比我们更清楚吧？所以我的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隆吉的确是审讯高手，一开始就把小野能够狡辩的路全部封死了，让他辩无可辩，这招的确十分高明，既不用费唇舌，又不用动大刑，不由得你不说。因为隆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用得都是肯定的语气，是在告诉小野：我都知道了，之所以问你，是出于好奇，你就不用狡辩了。这种肯定似的语气，从心里击溃对方的审讯手段，对智商越高的人越有效，因为智商越高的人越不会装傻、耍无赖，越会理性的看待问题，在被闻讯的时候，这种思维实际上是给自己下套，但是很少有人能摘下这个套。

    但是小野是少数能够摘下这个套的人，因为他对今后的结果已经无所谓，即使通过他的狡辩，能减轻对他的处理，那又如何？他开始做了这样的选择，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日本军人的荣誉，是为了日本帝国，只是他的爱国行为不为更多的人理解罢了，但是他明白，他是爱国的，不过他不会只爱天皇一个人，不能因为天皇野心勃勃的要征服全世界就跟他一直走下去，直到将大和民族毁灭。不！任何个人的利益，都不能大于民族的利益，天皇也不能。由天皇和某些军人挑起的战争已经不可能赢了，既然灾难不可避免，为什么还要使用生化武器，加重这种罪孽，给大和民族增添耻辱？这才是他的爱国观。但是他清楚，他脑海中的，以民族为主体的民主思想是不能被大多数日本人接受的，大和民族以君权为主体的思想和中国没有什么不同，多数人的忠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在他们的思想里，天皇就是国家，效忠天皇就是爱国，所以他们可以为了效忠天皇去死，这一点和西方的民主观念，人性至上没有办法相提并论。如果他阐述这一思想，一定会遭到隆吉一郎和古田夫的激烈抨击，甚至是不屑一顾，认为他在狡辩，但是不讲出这番心里话，不把这一切说出来，他憋得难受，到了他必须宣泄的时候，哪怕是加重自己的罪孽也要说话，这就是小野的个性。

    “隆吉、古田君，回答这个问题很困难，但是我还是想把它说出来。当然，此刻的我只有一个请求，在我的话没有说完之前，请让我把话说完，不要中途打断我的话。”

    隆吉听完小野的话，看看古田夫，见古田夫没有反应，就点头答应了。“好的，不过你要长话短说，我们的时间有限。”

    “短说的不可以，不说的可以。”小野生气了，固执得天性立刻表现出来。

    看见小野还是这样强横，古田夫同样生气了，想发火，就看看隆吉一郎，见隆吉一郎并没有表示反对，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眉头拧在了一起，但是不能发作，因为隆吉一郎是主审官，他只是陪衬。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对待一个叛国者不该这么客气，不动大刑已经是宽恕了，哪里还允许他大放厥词。可是隆吉一郎不说话，他也没有办法，毕竟隆吉是主审官，因此只能干憋气。

    “在我看来，帝国主导的这场战争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战争由局部战争演化成了世界大战，我想这绝对不是日本国民的愿望。我们开始的出发点，不过是到国外去抢占一些市场，扩展日本的活动空间，因为帝国的领土实在是太狭窄了，国内市场实在是太小了，而亚洲大陆的市场几乎被英美等西方列强瓜分完了。从明治维新之后，日本的政治、科技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我们有能力在亚洲范围内去占领部分市场，扩展我们的生存空间，作为有识之士都不会对这一点有所怀疑。如果战争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凭日本的国力，科学技术的能力，我们可以很好的驾驭战争，为大和民族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但是现在的结局你们都看到了，因为某些人的野心膨胀，煽动，我们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让局部的战争变成了世界的战争，进行了举国的动员，让狂热代替了冷静，似乎这个世界可以由我们主宰了，帝国的军队可以所向无敌了，于是我们在极不冷静的情况下，发动了珍珠港之战。”

    说到这，小野做了短暂的停顿，并用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眼，看见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激动的表示，心下稍稍有些安定。其实小野不明白，对于这些简单的问题，战争又进行了这么些年，有些人已经在反省了。在帝国的中、高级军官中，已经有相当的人认识到，战争的走向并不是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只是好多人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今天小野把这个帷幕揭开，只不过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他们自然听得进去。

    “珍珠港的胜利，使某些人更狂妄了，他们认为貌似强大的美国佬不过是纸老虎，和帝**队较量，只不过一个回合就败下阵去，既然美国人都不行，还有谁行？以此说明国民对美国这个经济巨人表现得惊人无知，他们以为摧毁了太平洋舰队，美国就不在话下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其生产能量是惊人的，军事力量是令人恐惧的。现在这一切你们都看到了，仅仅几年时间，曾经在太平洋消失的美**舰重新占领了太平洋，而我们帝国的海军再也没有能力和他们进行正面交锋，帝国的交通大动脉被切断了，我们不得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开辟陆上通道。现在的美国不但自己出动强大的军队，还用大量的物资来援助盟国，没有美国的军援，国民党军队能在大陆战场上，印缅战场上和我们进行顽强的较量？他们的抵抗成功是不是在告诉我们，就因为某些人的狂妄，却要大和民族和整个国家付出昂贵的代价？其实从太平洋战争爆发开始，我们就注定了不可能打赢这场战争。”

    “胡说，你这个混蛋，对帝国的前途如此的悲观，难怪你要做出背叛帝国的事。”古田夫听到这，一对浮肿的眼睛瞪得溜圆，身子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大声的咆哮着。

    “让小野君说下去，急什么？”隆吉一郎打断了古田夫的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不一定赞同小野的观点，但是小野讲述的许多东西还是让他震惊的，有些内容他也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小野既然敢把真的思想感情流露，他也可以更好的把握住小野的脉搏。说实话，虽然小野做出了背叛帝国的行为，但是隆吉一郎也不希望小野走得更远，因为这毕竟是帝国陆军的耻辱。如果小野仅仅是思想上的背叛，在不经意间做出了错事，一切还是可以挽回的。隆吉一郎一直处在高层的政界里，心里很明白，像小野这样的帝国精英，不应该把他推向深渊，因为帝国太缺少像小野这样的人才了。隆吉一郎还明白，从战争的大局来想，人才的流失就意味着战争的失败，不像是弹药的损失可以补充，所以他并不准备把小野推向深渊——假如小野可以悔过的话。

    小野看看古田夫，投给他的目光是鄙视的。小野明白，一个只知道杀伐的，没有政治头脑的军官，顶多是一部运转不太灵活的机器。隆吉就不同了，他更多的时候是用大脑想问题，这样的军官才是帝国需要的，可是帝国这样的军官有多少？少得可怜，多数都是一些狂妄自大的家伙，帝国靠这样的一群笨蛋想征服世界，岂不是白日做梦？

    “战争不是靠吹嘘和想像能够打赢的，最终凭的是实力。当初的我们都被希特勒的暂时胜利蒙住了双眼，以为凭着德国人强大的军事实力，可以毫不费力的摧毁苏维埃政权，却忘了苏联是个有着强大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的国家，暂时的失败并不能让他们真正的倒下，他们支撑战争的经济能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巨大的军事工业所散发出的潜能是惊人的，加上美国的支持，一切就变得坚不可摧。莫斯科大战之后他们就站住了脚，一步步的进行反攻，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德国人的失败就在眼前了，如果英美开辟第二战场，对德国人来说就是灾难性的。德国完了，苏、美、英都会调转枪口对准我们，我们能顶得住他们的联合进攻？”

    “胡说，他们的意识形态不同，联合是暂时的，一旦德国完蛋，他们就没有联合的必要了，因为分赃不均，自己和自己就打起来，怎么会对付我们？”古田夫凶狠地打断小野的话，实在没有耐性听下去了。在他看来，小野的话都是在为敌人做宣传，夸大敌人的力量。是小野忘了，大日本帝国是东方的太阳，大和民族是不可战胜的。

    “阁下不知道开罗宣言和雅尔塔会议吧？”小野一脸讥笑的问，没有掩饰眼里的蔑视。

    古田夫闻听此话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小野，他的确不知道开罗宣言和雅尔塔会议是什么东西。当时的日本军部害怕动摇军心，好多国际上不利于日本的消息都是严密封锁的，更是不准传播，小野要不是抱定了破釜沉舟的态度，也只能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中、美、英在开罗，后来加上苏联在雅尔塔开会，都在协议上签了字，一旦结束欧洲战争，三国就要把兵力用在亚洲，如果日本战败，所有占领他国的领土都要无条件的退回去，还要包赔战争损失，可以想像，到那时的日本会进入怎样的灾难之中。你们应该想想，作为大和民族的子孙，怎么做才是爱国？难道你们宁愿看到大和民族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古田夫见小野说出这样的秘密，惊愕之后不做声了，这些消息对他来讲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因为惊诧，他的脸变成了灰白色，像是涂上了灰色的铅油，十分可怕。

    “这么说，你并没有和抗战组织私自联系，你不愿意帝国的军队使用生化武器，完全是因为思想里，对帝国的胜利产生了动摇？”隆吉一郎说，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早就知道开罗宣言和雅尔塔会议，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你可以这样认为。”小野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态，然后又补充说：“即使看不到这一点，我也不会同意使用生化武器，这种东西是国际法上明文禁止的，使用了他们，只会诋毁大日本帝**队的形象。生化武器并不能对战争的胜负起决定作用，也不能彻底消灭敌人的军队，但是对贫民的屠杀是致命的，因为贫民没有任何军事常识和抵抗力。”

    “你是不是非常希望把今天的谈话，原封不动的报告给军部，由他们做出裁决？”隆吉一郎听到这嘲笑的说。

    “这由你决定，我是无所谓的。”小野回击了一个冷笑。

    “你可能没有和ggnghang或者国民党联系，但是你的思想早已经背叛了天皇，背叛了帝国，一个对帝国的前途丧失了信心的军人，是无法为国家冲锋陷阵的。小野君，可惜了，我将把你的供词，原封不动的交给军事法庭，到那时你会受到严厉的制裁。”隆吉一郎说完站了起来，但是并没有立刻走，目光直线般的落在小野脸上，他希望在小野的目光中看到懊悔，沮丧和痛苦，但是他失望了，小野似乎没有在听他的话，更没有一点祈求的意思，他的目光是漠然的，好像灵魂已经出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