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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阴魂不散

      眼前的兰妃人如其名,削尖的瓜子脸,雪白的皮肤,两团淡淡的红晕显得十分有气色。特别是那一双动人的桃花眼,不笑时亦是眉眼含-春,楚楚动人,如今在景颜看来,却觉得似曾相识。

    可是,又再哪里见过呢?

    面对兰妃如此热情地招呼,王松却面上很是平淡,甚至景颜惊讶的是,甚至有些似有若无的冷淡。

    要知道,王松可是无比温柔的人,纵然面对多次陷害他的季氏,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而对这个仅此一面的兰妃,怎么会这样态度。

    景颜的好奇心,一点一点被勾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美人儿,正因为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王松身上,这才发现有一缕刺目的眼神盯着自己,忙抬头看去,与景颜正好望了个对眼。

    “见过兰妃娘娘。”景颜侧身行了一个礼。

    兰妃尴尬地笑了笑,矮身扶起了景颜:“何须这样多礼,大家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王松听后不免眉头紧皱,他忽然抓过景颜放在轮椅上的手,十指紧扣地握住,淡淡地对兰妃道:“既然娘娘在此,在下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景颜一惊,从成亲到现在,王松从微碰过她的一根发丝,如此莽撞的举动,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吗?

    他宽大的手掌微微沁着汗水,可那汗却是冷的,略微有些粘腻。景颜的手瑟缩了一下,终究没有抽-出,而是任由他握着,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了那阵微弱的颤抖。

    他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松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兰妃一双桃花眼含-着泪水,楚楚动人,就在这一刻,景颜明白过来她到底像谁了,因为王松有一双同样的眼睛!

    难道这人是……

    “松儿,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终究是你的姨母,你为何对我如此疏离!”兰妃字字泣血,那泪水从眼眶之中泛溢出来,仿佛打碎了一瓶子水,惹人心疼。

    这么说,眼前的这人,便是宁采菱的庶妹宁采兰了。当初宁家败落,可宁国光手里终究是有兵权的,不至于没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可后来的消息,便是宁家主事宁国光猝死,紧接着他的儿子宁盛在战场被敌军所杀,长女宁采菱病亡,宁家的二老一下子受了如此大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相继随儿女而去。

    宁府也就这样败落了,可宁国光手里的十万兵权,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宁府败落后,士兵重新被收编了,可其中内情到底如何,却鲜有人知。而且时间一久,人们也将这件事淡忘了。

    这其中,当然不会有人去注意宁府庶女宁采兰的动向,她一向深居简出,这时候消失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难不成,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享受无数荣宠的兰妃,就是当初那个卑微无比的宁府庶女?

    这世界,真是奇妙啊。

    望着眼前交叠的那双手,兰妃眼中有过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她便恢复了柔美的笑容,颇为亲切地看着景颜,语气是如此的温和:“你是景太傅的女儿吧,早就听人说起过你,没想到长得这样标志!”

    “娘娘谬赞了。”景颜低下头,笑容浅浅,并不想与她多话。

    “木槿,你去布置一下,我要和松儿他们说说话。”

    “不必了!”王松将轮椅向后退去,淡淡地道,“娘娘,我们告辞了!”

    “等一下!”兰妃脸上露出苦笑,她低着头,仿佛受尽了无限的委屈,过了半晌,才抬头道,“松儿,我一直都知道姐姐在这里,但是我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想着她曾经给我的恩惠,可我是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罢了,是我打扰你和姐姐说话了,我先走了。颜儿,你的姐姐如妃与我在宫中交好,有机会的话,多来宫里坐坐。”

    “是,颜儿谨遵兰妃娘娘教导。”

    兰妃说完这话,便带着贴身丫头木槿离开了后殿,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回头对王松道:“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你的母亲是我的姐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望着兰妃离去的背影,景颜摇了摇头,本以为王府之中暗潮涌动-乱的像是一锅粥,却没想到已经没落的宁家,也是一笔糊涂帐。

    至始至终,王松都没有抬头,他背对着兰妃,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很意外吧。”王松突然道。

    “什么?”景颜收起视线,有些不知所谓。

    “她。”王松自嘲地笑了笑,“我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她的时候,也很惊讶。原以为她和所有宁府的旧人一样,会离开平京重新生活,却没想到她已经爬到了这个位置。”

    “那时娘病重,身边除了姐姐没人照顾,后来姐姐出嫁,娘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我多想她能够照顾照顾娘,不为别的,就看在娘一直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在宁府为她遮风挡雨。”

    “可娘还是走了,她连娘的丧礼都没有出现,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可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日进了宫,碰巧被皇帝看见,当日就被宠幸了。”

    “每一年娘的祭日,我都希望她能够出现,能够跟我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可她做着她的兰妃,享受无限荣宠,把那个为她在宁府遮风挡雨的姐姐完全给忘了!”

    “刚才,这屋子里起码有二十个护卫藏在暗处,她若真心是想和娘说话,有何必带着这么多人进来打扰娘的清静!一切都是她做出来给我看的,这样的人,我又如何对她展露笑容!”

    王松的声音不大,却在整个后殿之中徘徊,景颜静静的听着,在她看来,兰妃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有可能那消失的十万兵权,也与她有关。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么多的,”王松叹了口气,随即换上了平日那番温柔的笑容,“娘还没见过你,如果能够见到,想必也是十分喜欢的。”

    景颜不着痕迹地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推着他往前走去。

    宁采菱的牌位就在面前,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曾经一条鲜活的生命。

    王松安静地上香,叩拜,最后淡淡的、像是与人交谈一般对着宁氏的牌位说了很多话。

    景颜恭敬地给宁氏行了一个大礼,虽然未曾与这位婆婆谋面,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可怜的人,无论如何,她也该行这个大礼。

    “你和娘说话吧,我去外面走走,白梨和初晴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喊她们。”

    王松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今日的阳光很好,透过济安寺重重参天古木,斑驳的树影投在地面上,仿佛一个又一个光晕。啁啾婉转的鸟鸣回荡在山林之中,让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不知不觉,景颜走到了藏经阁门口。

    济安寺的藏经阁,在整个平京都是十分有名的。因为这里不仅存放着历代历朝的经文古卷,还有很多已经绝版的书籍。平日这种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但今日兰妃在寺里,显然有人跟守门人打过招呼,那僧人点了点头,便让景颜进门了。

    最先映入眼帘是一尊金身大日如来佛像,面容肃穆,眉眼半开,浅淡的笑容之中藏着一丝悲悯众人的慈爱。这尊佛像是徽州富户汪氏敬赠,下了血本,无论是从用材和造型上来看,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

    景颜俯身拜过之后,便上楼去了。第一层存放的是经文古卷,第二层,则是她所喜欢的古籍。

    与一楼一样,二楼摆放着三世佛的造像,两侧则是层层叠叠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浩如烟海,汗牛充栋。

    景颜喜欢看书,尤其喜爱看古籍,这样难得时候,不如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专心地看一会儿书。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不由地放松下来,横竖这个地方现在没人,便从面前的书架中抽-出了一本,靠着书架低头细细翻看。

    许是因为内容引人入胜,景颜丝毫没有察觉出藏经阁中的异样。直到眼前忽然一片黑影压过来,她才猛然惊醒,疾疾向后退去。

    “谁?”

    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气度不凡,一身紫色的长袍隐隐散发着金光,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而他那双细长的柳叶眉间却凝结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戾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景颜,这让整张俊美的面容都显得阴鸷起来。

    眼见这个人,景颜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这样一条毒蛇,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朝门口的地方看去,却看到冯千城的眉毛一挑,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用看了,这里都是我的人。”

    这么说,难道那个守门的僧人……

    冯千城薄薄的嘴唇勾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景颜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对于王松,她明白对方的性格和立场,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但眼前这个男人,地位权势极其特殊,且不说丞相一手遮天,就算是皇族,他也不放在眼里。

    冯千城似笑非笑地朝着景颜走了一步,她下意识地后退,却发现背后只是书架,再也没有退路。

    而冯千城却觉得还不够,又一步走到了景颜的面前,把她逼进书架与书架之间的缝隙中,低着头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仿佛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的陷阱,内心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穿着浅蓝色的缎面襦裙,外面那一层淡淡的薄纱掀起了他无限的幻想。那几近透明的皮肤,秋水澜澜的眼睛和仿佛雕刻出来的鼻子,都让他在怀王寿宴上见过之后,难以忘怀。

    此刻她低着头,仿佛无限羞赧的模样,愈加激起了他的欲望,他低下头,鼻息几乎打在她的面颊上,沙哑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透露出压抑着的狠辣。

    “你怕我?”

    景颜忽然抬头,用那双动人的眼睛直视着眼前的冯千城,清丽无匹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浅浅的笑容,让冯千城觉得,她似乎在嘲笑他。

    “冯公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为何要惧怕?”

    冯千城一愣,上一次见到她是这样,这一次依然是,这个女人,似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都到了这个地步,她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我的确不是洪水猛兽,”冯千城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他俊美的脸一半落在黑影中,一半在明处,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豹子,随时都会要了对方的命。

    他把手撑在书架上,弄的书架吱呀乱响:“我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

    冯千城见过无数女子,无论是平京高门之中的贵女,还是烟花柳巷风情万种的娼妓,亦或是容貌出挑热情奔放的异国女子,这些女人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兔子,战战兢兢,连笑容都是带着颤抖的。

    可景颜呢,她为什么不怕他?这让一向习惯折磨人的冯千城很不舒服。他盯着她鼻尖上那颗淡淡的痣,仿佛是一个魔咒,令他愈发着迷。

    “在我看来,害怕的不是我,而是冯公子你。”

    冯千城眉毛一挑,忽然放开了她,两手靠在身后的书架上,笑容中带着丝丝邪气:“你说什么?”

    “我说公子在害怕,”景颜整了整衣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无比讽刺,“冯公子,无论如何,如今的天下,可都是姓宇文的。”

    景颜顿了顿,望着冯千城阴沉沉的面孔,继续道:“若是冯公子天不怕地不怕,何须在这样的地方偷偷摸-摸?我想您一定有很多顾虑吧,到底王松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动了他的妻子,你可曾想过后果?”

    “为了女人影响自己的宏图大业,我想冯公子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冯千城来的时候想了很多,若是景颜乖乖从了他最好,省得自己这几日天天忘不了她的容颜;若是她不从,很简单,逼他就范或者杀了她,横竖这个天下最后都是自己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不仅不从,甚至在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