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前阵子才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说的就是一小伙子为了买什么苹果还是梨子的手机，居然把自己肾卖了一个。

    也不怪陈刚不相信，实在是……这笔钱太多了！

    十三万再凑凑已经可以在花城付一套电梯房的首付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发。

    孙秀华更是直接掀开陈发的衣服，想去看看自己儿子是否还是完好无损的。

    陈发一脸哭笑不得，指着短信上‘雪海唱片财务部’几个字说道：“爸，您没看见这字吗？”

    “雪海唱片？”陈刚这才看到之前忽略的内容，震惊褪去，但却更茫然了：“你刚才说你搞音乐来着？”

    陈发点头。

    “搞音乐这么来钱？”陈刚转头看向还在检查陈发身上有没有手术疤痕的孙秀华：“秀华，你记得不，你娘家那个小旭，之前不总说自己是什么流行音乐人吗？前段时间灰溜溜地跑回老家那个！做音乐这东西怎么可能赚钱？”

    “是啊，儿子，我看你身上也没疤。你就跟爸妈说实话吧，我了解你，违法的事情你是不会去做的，这钱，是不是你中彩票得的？虽然十三万的确不少，但放弃工作，实在不明智啊！”孙秀华一脸担忧地看着陈发。

    陈发：“……”

    “咳咳，爸，那个……那个小旭我也知道啊，他那个做音乐跟我性质不一样……他是在天桥下边卖唱，人家是冲着信仰在搞音乐，不是为钱。”陈发尴尬地回答道。

    “别跟你老子扯犊子，什么信仰不信仰，小旭前段时间跟我打过照面，衣服裤子都是洞，头发也是黄的，人家做音乐该比你久吧？那样子就跟营养不良一样，都快饿死了！”

    陈刚说完，孙秀华脸上的担忧更甚：“儿子，你可别走上这条不归路啊！”

    陈发突然就有一股百口莫辩的感觉，虽然他什么亏心事都没做。

    小旭陈发是认识的，后来高中毕业，大壮去北方念大学，虽然联系少了，但陈发也还是知道对方在追求自己的音乐梦。

    不过参加选秀节目失败，一直在等待机会，一边做一些零碎的兼职，一边咳咳，做点街头艺人的活。

    衣服裤子的洞，头上的黄毛，那是人家的信仰啊……

    陈发一阵无奈，将手机上的照片翻出来。

    “这人你们认识吧？”陈发问道。

    照片上是陈发和刘子微的合影，在马拉松比赛颁奖后拍的。

    他其实并不知道父母认不认识刘子微，不过按道理这种超人气的明星，应该是经常出现在电视节目上的。

    就算没听过刘子微几首歌，见总算见过吧。

    “不认识，哎，你的事情等会再慢慢理，焦点访谈开始了。”陈刚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直接开了电视。

    “秀华，做饭去啊，你不给咱儿子做几个好吃的？冰箱里还有肉，炒俩个菜吧！”

    孙秀华这才意识到做饭这个问题，正要起身，陈发却拉着她朝餐桌走去。

    “这是？”孙秀华闻到了不锈钢盆子盖住的香味。

    “嘿嘿，炒了几个菜，妈，尝尝？”陈发揭开不锈钢盆子，露出一桌飘香四溢的菜。

    看着一桌丰盛，孙秀华却并不高兴：“你小子中彩票了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吧？我们三个人吃饭，弄这么多？”

    “没事，不差钱！”陈发笑着卖了个乖。

    这时，客厅里面传来陈刚的喊声：“陈发，你过来！”

    陈发连忙走过去。

    陈刚一脸不敢置信地让陈发给他看之前的那张照片，陈发虽然疑惑，但还是将手机递给了父亲。

    陈刚看了一下手机，又看了一下电视，紧接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儿子……你刚才说她叫什么来着？”

    “刘子微啊！”陈发转过头看向电视。

    电视里，刚好出现了刘子微代言的一则广告。

    “你认识这样的大明星？”陈刚张大了嘴。

    “跟你说你还不信。”陈发一脸淡定地重新回到餐桌旁。

    陈刚也顾不得看电视了，直接跟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儿子，那么漂亮一女明星，你咋认识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

    一顿饭过去，陈发总算把来龙去脉都给父母理清楚了。

    “儿子，咱家还真你最有出息！”孙秀华一脸笑意，不住地称赞陈发。

    “诶，儿子，你说，有没有机会把那大明星娶回来？有这儿媳妇，那我跟你妈多有面子！”陈刚放下筷子，冲着陈发笑道。

    “您可别乱说，我跟她也只是工作关系……”陈发连忙把父亲的话茬给打住。

    ……

    饭后洗碗，陈发将剩菜放进冰箱的时候才看到，冰箱几乎是空的。

    之前陈刚所说的肉，也不过只有可怜的一点，几乎没有什么食材。

    “妈，你们怎么冰箱里也不放几个菜啊！”陈发关上冰箱，冲着厨房忙着的母亲喊道。

    “额……那个，我们在家里吃得清淡，也就买点青菜叶，做两个菜也就够了，前些日子买的都吃完了，这不，今天又买了点菜回来，还被你给吓得弄掉在地上了。”

    虽然看不到母亲的表情，但是陈发也大概猜得出原因。

    舅舅买房缺钱，虽然自己这边借了五万，但以父母的性格，是不可能不帮忙的，应该是把准备养老的钱都借出去了。

    “妈，你们给我舅借了多少？”陈发也不避讳，走到洗碗池旁，朝母亲问道。

    “哎。”孙秀华先是叹了口气：“凑了三万块钱，实在不够，所以才找你开口的，本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幸好你没找银行贷款，而是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了。说起来还真得谢谢那个大明星，看上了你的才华。”

    “其实还有点钱，但……如果你爸不下岗……”孙秀华说到这里，连忙打住。

    “下岗？”陈发甩了甩手上的泡沫，皱着眉。

    孙秀华却不再开口。

    陈发顿了顿，也没开口问，继续洗着碗。

    晚上。

    用手机登录作家后台，陈发把《斗帝苍穹》存稿箱里的章节完毕，随后就躺在床上思索起来。

    母亲的话，陈发哪能听不懂。

    之前母亲进门时提着的菜叶，明显发黄，应该是菜市里卖剩下的。

    虽然之前知道家里困难，但一直以来陈发回家都是提前打招呼的，父母总是把最好的状态表现给自己。

    这次搞了个突然袭击，才发现有这么多问题。

    陈发想着想着心里就难受起来。

    一直以来，他总以为自己对父母关心已经到位，却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父母展现给自己的状态，并不是他们真实的状态。

    愧疚是一个很清晰的词。

    失去后会后悔，做错事就是愧疚。

    虽然没有谁规定陈发应该怎么做，但现在的他，无疑是处于一个愧疚的状态。

    好在，陈发已经有能力挽回做得不好的地方。

    下定决心让父母过上好日子，陈发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