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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门从外面推开,纳兰明珠昂首挺胸的走进殿内,越过梁九宫,在离席位还有三尺的地方跪下:“臣,纳兰明珠,参见皇上!”

    玄烨看着眼前的老人,神情冷漠,不发一言。

    纳兰明珠没有听到皇帝的起身,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跪着。

    殿里的气氛越发诡异了。

    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就这么沉默着,仿佛在比赛谁能更尘得住气。

    一个时辰过去,天已经开始在翻鱼肚白,而一直都比较硬挺的纳兰明珠此刻也有些跪不住了,心中无奈,差点叹了第三次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玄烨看着面前有些摇晃的老人,吸了一口气:“起来吧。”

    “谢皇上。”

    “爱卿前来有何要事啊?”

    “臣,为家事而来。”

    “你虽然是大清的老臣,为国尽心,但,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

    “老臣说的不是老臣的家事。是皇上的!”

    “大胆!皇家之事岂容你指点?”

    “还请皇上恕罪,先听老臣说完为好。”明珠说完这句话,就顿了一下,看了看斜后方的梁九宫。

    等到殿中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纳兰明珠又继续开口道:“皇上,有些时光,在年少时,它会散发着光芒,可是,人不总是少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伴随时间过去的,除了心性,更多的是抱负的增长,有失必有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早已有古人解说,老臣不敢僭越,说许多道理来教育皇上,只是希望皇上能明白,您是天龙,上天自有安排,配不上皇上尊贵的,就永远都配不上。”

    玄烨听他说完,冷笑了两声:“爱卿这话说的玄乎,朕着实听不懂,还请爱卿能说个明白。”

    “皇上,儿媳早已经不是胶中月,冬之雪,此番的大劫就是一个对她的惩罚,对她妄图攀附皇权,对夫家不忠的一种惩罚,家中出此丑闻,老臣原本无颜面见皇上,但,皇上的赤子之心和额外关爱之情,总是不能辜负,因此,老臣特来请罪。”

    “同时,老臣已为皇上另觅佳人,更甚从前,皇上一定不会失望的。”

    “哦?爱卿这是想要李代桃僵,贿赂于我?”

    “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很敢!竟然胡乱猜测天龙心思,还想明目张胆的插手后宫,果然,朕平时待你太宽容了。”玄烨心中的怒火,仿若突然被点着了,一下发作出来,声音低沉不张扬,却带着如铁的重量,闻之仿若要掉入深渊。

    门外的梁九宫听不清里面到底再说什么,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种寒冷,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打几个寒颤!

    圣意不可揣测!

    鱼肚白已经慢慢消失,地平线上也早就生起了太阳,带着一点曙光,给人一种魔力,仿佛世间一切太平。

    纳兰府里,桃臻园一隅的书房,纳兰容若慢慢睁开眼睛,昨晚的宿醉闹得他脑袋疼,他有些恍惚。

    他看了看四周,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小书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想起卢蕊,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睡懒觉,他昨夜回来的时候,貌似听到她已经生了,那现在是在月中了?也可能还没有生吧,是他太想念了,所以听错了。不然在宴席上的时候,他就应该听到祝福声了。

    “来人啊,打水!”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看来他要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不然蕊儿定会嫌弃他,这般想着,他又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皱了皱眉头,看来还该洗个澡!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往卧房而去的时候,他就觉得今天的府中气氛很有点不寻常。

    正在他要踩入正房阶梯的时候,禾香却突然冲上前来,大喝了一声:“大少爷,留步!”,转瞬间,她就上了阶梯,站在他面前,拦住了去路。

    “禾香?你这是做什么?”容若被突然吓一跳,有些懵,不过一会儿,就又笑起来:“可是蕊儿叫你这么做的?她又调皮了,快快让开,我给她带了好东西,说不定对她的嗓子有好处。”

    “少爷,你不能进去,这里已经被老爷给下令暂时封了。”

    “封了?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和蕊儿的卧房,封了我们睡哪里?”

    “以后你去东厢房睡,我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正是他的额娘,纳兰夫人。

    容若转过头去,发现许久不见的额娘竟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人也消瘦了很多,除了姿态还是那么挺拔,有着大家风范意外,其余的,都与他出发之前都有点不一样。

    他小跑了几步,扶了扶自己的母亲,心中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你家那位,前些日子,生了,生出来了一个大胖小子,白白净净的,小名福哥,大名正等着你回来取,只是,现在你回来了,可能也不需要了。”

    这几句话,说的平平稳稳,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一股寒意还是从下往上的串了出来。

    “为何不需要了?”他劲量放平自己的语气。

    纳兰夫人看了看自己儿子一眼,又慢慢说道:“她们娘儿两个不忍心分别,就都去了,你,又孤身一人了。”

    孤身一人了?都去了?

    短短几个字,怎么却就不懂了?他不是自诩大清才子么?不是一向自恃才高么?怎么?怎么就听不懂这几个字了呢?

    定是母亲开玩笑的,蕊儿一向调皮,她干的出来这件事的。这般想着,他就往前跑去,想要冲进房里,好吓她一下,让她以后断不敢再来这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