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看你这两眼放光的样子,总觉得你要使什么坏招了。”绿苇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她的那个笑容,调皮又有深意。
“我是觉得又有好戏看了,你也别在这儿耽误太久了,你离开一天一夜,阖宫上下可都知道你了,回去还是小心点,还有纳兰明珠那边,想好说辞吧。”
这突然的关心把绿苇打的有点懵,刚刚的冷漠和现在的态度,简直天翻地覆,这人间的人都这么善变的吗?
“知道了”绿苇边回答边站起身,不过一会儿,就又消失了,如同来时一样,顾城已经见怪不怪了,等她一走,就立马把青黛唤来:“去,我要苏完瓜尔佳清越所有的资料,还有她家的情况。”
“是,奴婢明白。”
绿苇用了隐身术,因此,她在乾清殿待了半天,也没有人发觉。
她还不太想要立马回到那身体里去。
罢了,先去看看那官清越吧。
这般想着,绿苇便又出了门,正要念决腾空而去,抬眼看见的,正好是纳兰容若。
这人?既然遇见了,也看看他要做什么吧,毕竟她下来不就是为了他么?
绿苇伸了一个懒腰,跟在了他身后。
离开乾清宫,穿过通惠门,漫步在长长的护城河,纳兰容若竟然一下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绿苇有点无奈,看到旁边一簇草丛,顺手就摘下了一根草,念决隐身变大之后,就坐了上去,慢慢悠悠的继续跟着。
护城河走完之后,又开始爬坡,绿苇有点庆幸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坐骑。
然而刚嘚瑟完,她就迎头撞上了一棵树,掉在地上,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好容易站起身,容若却早已经走远了,于是只好连衣服都不拍一下,就立马又跟上去。
七拐八弯之后,正看见他坐在山头的悬崖之上,而面前的正是紫禁城全景。
原来从这里看下去,紫禁城这般小。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簿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正感慨怔神间,绿苇却突然听到身前的人轻声念了一首她听不懂的话。
可是不知道为何,尽管她听不懂,却觉得这么悲伤。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发现天空竟然下起了雪,空气突然变得湿冷,她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朦胧之间,眼前就展开了一幅画。
正是她在人间的样子,穿的淡雅素净,正躺在塌上,剪着灯花,脸颊透着一股红晕,也不知是灯光的照耀,还是久病之后的潮红,亦或者是爱情对她的滋润。
容若也穿的清简干练,坐在她对面,笑着说着话,人间的卢蕊也温婉的笑着回应,眼睛里瞒是星星,晶晶亮亮。
若不是偶尔的咳嗽,还有容若轻轻拍打后背的小心,当真是和谐美好看不出生病的沉珂。
绿苇看吧,抬手就把眼前景象挥走抹去,心里有说不出的闷,这样的感觉赌得她心头发慌,这是从来都没有过,她过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过的感觉。
她捂着心口,好像那里有蚂蚁啃食,有万千针在扎,又像太上老君的炼丹房,闷得透不过气来。
绿苇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在慢慢疏通这样感觉到同时,她又看了看背对着她的容若一眼。
下一秒,她便毫不犹豫的腾空飞走了,一路上没有开天眼,只是茫茫然地在天上飘着,不知该往何处去。
容若并不知晓刚刚发生在自己身后的事情,依旧保持着那危险的坐姿,一动不动。
他记得,那一年,他和她去普陀寺参拜,他那时,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说不出,总之是没有完全放在心上的,她调皮,给她画了脸,他也画了回去,他还给她梳了慧珠最喜爱的发式,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那般聪明,竟然能得出原处来。
可她是那般的善良啊,生气也不忍心责备他,自顾自的跑上了山头,就像这样,坐在了悬崖上,他在原处看着,担心她随时摔下去,可是他却不敢走上前去,因为他怕她见到他激动,反而受了惊吓,造成令人害怕的后果。
那时的他,多么傻啊,为何会让她那么难受呢?他今日坐在这里,像当年她一样,想象着她的心情,却始终不能得出左右。
容若悲从心底起,想起她的体弱多病,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的温柔,都那么令人怀念,人啊,果真如她所说,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就连他自己,也没有逃过去这可笑的诅咒。
白露在云头遇见绿苇的时候,她正躺的四仰八叉,眼神呆滞,毫无生气,一点都没有了她该有的活泼好动。
“你这是怎么了?”白露着实有点担心。
“你不是该回皇宫了?怎么还在这儿,脸色又怎么回事,这样惨白。”
绿苇摇了摇了头,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没有回答白露的话,直直的跳下了云头,毫无诀保护的往下掉。
这样完完全全的失重感让绿苇觉得畅快,却把白露给吓得要死。立马追上去,想要揽住这疯丫头,然后有法术的掉落怎么可能比得上自然的吸引,距离越来越大,就在白露也准备放弃念决,直接往下掉的时候,绿苇却又突然念了诀,不过一会儿,她就消失不见了。
等白露下了云头,一看,才知道绿苇这是回到了凤生的身体,继续着任务去了。
皇宫里,乾清宫偏殿,气氛依旧沉重又肃穆。
苦命的太医还在熬着两个红眼,不敢闭一刻。
正颤颤巍巍的进行着早已经数不清的问脉,心底早已经绝望,却还是在希望着些什么。
就在矛盾间,他突然发现脉象好像变的强一些了,再往上看,那一直禁闭的眼皮似乎也有些颤动了。
“醒了,醒了!醒了!”他很是激动,刚刚喊完这三声,他就晕倒了。
吓得四周的下人不知道该先去看哪一个?
直到凤生姑娘完全睁开眼睛,众人才忙忙的四散聚拢,又瞬间跑来,各自去通知着这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