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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生涯流晶瞳第45部分阅读

      女帝生涯流晶瞳 作者:肉书屋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45部分阅读

    的亲事怕是有些难说,得细细寻访。”

    “无妨。”薛凝之一脸无所谓,“母亲拿主意就是。也不必非要那等才华横溢的大家闺秀。只要心性人品好便可以。”

    杨氏点头。心道,有什么才华比得上治国之道?有什么气度比得上一国之君?她得找个完全不同,安分守己的女子才行。

    便又道:“既如此也不必苦了我儿,回头我让你嫂子给你挑两个人先放在屋里。”

    薛凝之愣了愣,想起了叶明净在南书房的话。‘书香门第的人家,家风严谨。黄家几代长子嫡系都没有妾室……’又想到她对黄陌的评价,心头翻涌:“不必了。我不要房里人。一切等娶亲后再说。”

    杨氏想了想,这样也好。没有房里人,说起亲来砝码更重些。反正等日后再添人也是一样。

    薛凝之又道:“母亲可将范围开阔些,不必总盯着勋贵人家的女子。那些书香门第,家风严谨人家的女孩儿也是很好的。”

    杨氏无语。刚刚不是一脸无所谓么,怎么还有这么多要求?转念一想。这个幼子从小聪慧,喜爱读书。找个有共同话题的妻子也有助于提升夫妻间的感情。遂道:“那母亲便给你问问。”

    薛凝之又指点:“廖太傅是儿子的恩师,在文人中颇有名望,母亲可去向他的夫人打听一二。” 杨氏彻底无语。深深怀疑儿子其实早已看好了人,只是需要她跑一趟而已……

    正月过完,叶明净就开始忙科考的事。一般来说,新皇登基都会加开一期恩科,作为自己的人才储备。广平元年恰好轮到了三年一度的春闱,便不用加开,按正常程序走就行。

    主考官她钦点了林珂,这个问题上没人敢和她置喙。副考官两名却是听了内阁的推荐,从翰林院调了两位侍读学士。拟定考题的时候她有些百感交集。

    如今她的宫廷中人员出奇的少,再加上她是女人。内务管理上竟做到了如铁桶一般。由于宫中主子稀少,今年的太监采买计划叶明净给削掉了一大半。并指示,以后不必每年采买年幼内侍,改为隔五年一次即可。而稍微有点儿心气的宫女,都把目光放在了满岁出宫上。这又是女人当皇帝的一个好处。

    去年的放宫女出宫一事被意外耽搁了下来。今春的时候,两位皇太后抽空和叶明净提了提。

    说道这里得提一下后宫的管理。懿敬太后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致。她都管了二十几年了。很爽快的分了一半的权利给懿安太后。叶明净猜测,这和她住在外廷的梧桐宫有很大的关系。外廷的用度向来后宫不得参与。内廷除了两个太后,其余的太妃都窝在赡养园里呢,用度是定死了的。没了男人,女人之间还有什么好争的?

    夸张一点说,现在的内廷后宫,和前世旅游淡季时的公园差不多,人可罗雀。晚上出了昭阳宫和长春宫,放眼望去,清一色黑压压的宫殿。胆小点的宫女都不敢独自走夜路。

    太监和侍卫们这时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要是个男皇帝,大家还避嫌着点儿。女皇帝,外加她还不住在后宫。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无数野鸳鸯横空出世。叶明净听说后都要笑翻了。

    压抑人性本来就是有违天和之举。她没有严加制止。而是给钟秀儿在太医院单独辟了一块地方,让她给宫女们看病、定期检查身体。顺带发送避孕药丸。左院判钟若严听说后,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当即提出要退休回家。叶明净好生劝慰了一番,商量到最好换成了由钟若严的儿子、钟秀儿的父亲来太医院接替父亲。

    宫女发放这种事原本不必麻烦叶明净,两位太后提及的原因是梧桐宫的大宫女杏儿在此次发放的名单之中。

    懿敬太后提醒她,“杏儿是贴身伺候你的人,不能随便让她回乡。出宫嫁人不要紧,这夫婿的人选得由你来安排。”

    叶明净此时已不是在西林书院的小姑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杏儿不比小桃,必须得嫁给她的心腹才行。可问题是,她的心腹都身份高贵,杏儿嫁过去便只能做妾。

    “这算什么问题?”懿敬太后错愕万分,觉得她的顾虑简直匪夷所思:“谁还愿意嫁给穷小子过苦日子不成?你身边的宫女,即便是做了偏房,又有谁敢小瞧了?还可以替你笼络重臣,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哀家看那个林珂就很好,儿女皆已半大成年,威胁不了大妇的地位。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噗——”叶明净一口水喷了出去。“林,林珂?”

    “是啊。”懿安太后也赞同,她向来偏爱美男子,“除夕宴上我也见过了,真是好相貌。品貌端庄,风度儒雅。是难得的夫婿人选。他的年纪也和杏儿正好相当。”

    叶明净苦着脸:“朕以为但凡有些办法,女子都是愿意为正妻的。”

    懿敬太后嗤之以鼻:“正妻?杏儿多大年纪了?能嫁谁做正妻?要么是填房,要么就是穷的娶不上媳妇的人。即便是填房,那也是普通小民,哪有堂堂三品大员的偏房来的风光。你若不信,就去问问杏儿,哀家可以保证,她一定会选林珂。”

    叶明净直到走出昭阳宫,耳边还轰鸣着懿敬太后的话:“嫁给林珂,她日后生的儿子就是少爷,女儿就是正经小姐。嫁给那些贩夫走卒,生下的孩子给三品大员当家奴吗?说出去都是丢你的人。让人寒心!”

    叶明净的内心已经被说服了。她招过绿桔:“你去问问杏儿自己的意思吧。看她怎么说。”

    绿桔微微叹息,轻身步履的去了。晚上替叶明净更衣的时候,道:“杏儿说,她听陛下的吩咐。”

    叶明净失声大笑:“听我的吩咐?我能吩咐什么?吩咐她给人做妾?”声音越见凄凉,“也罢,她既有这心,朕也不能拦着。谁没有追求过好日子的权利呢?女人想过好日子,嫁人是唯一的途径。”

    第二天说完科考的事宜后,便单独留下了林珂,让身边伺候的众人退下。

    林珂见这阵仗,吓了一跳。面色肃然。

    “蒙石啊,你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事。”叶明净吞吞吐吐,自觉像个拉皮条的,“朕想问问,你家中可有妾室?”

    林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在女帝手下当官还得守清规戒律?小心翼翼的答:“臣家中有一妾。”

    “是吗。”叶明净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就好。要是林珂和他夫人情比金坚,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再换个人问?让她死了吧!

    “咳咳,最近宫中要放出一批年满二十五的宫女。林大人可知此事?”

    林珂继续莫名:“臣略有耳闻。”“咳咳。”叶明净又清了清嗓子,“朕身边有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也在放出去的人之列。蒙石……”下面的话她不说了,目光期颐的看向他。

    林珂揣摩上意:“陛下可是想给她找一户妥善的人家。”贴身宫女,自然是知道的宫廷内幕较多。处理起来的却要小心。

    “是啊,是啊。”叶明净满心欢喜的等着他开口讨人,“杏儿长的很漂亮。蒙石也是见过的。”

    林珂真心诚意的出主意:“依臣之见,不妨将她赐给顾朗顾校尉,顾校尉的夫人刚刚生下麟儿,正好需要人照顾。顾校尉在军中,陛下放个身边的人也可安他的心……”

    “咳咳咳!”叶明净拼命的咳嗽,打断了林珂的阐述。哀怨的道:“林大人,杏儿今年二十六了。朕觉得应该给她找个年长些的男子。”

    年长?林珂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呆滞的半张了嘴。

    那意思是:我?

    叶明净眨眨眼:对啊,就是你。

    林珂崩溃。这叫什么事啊!要是没那先前‘有没有妾’的那一问,他或许还会自作多情一下。可陛下偏偏问了。事情还不是明摆着嘛?他有妾了,所以轮不到他。故而他特意挑了没妾的顾朗出来回话。陛下,您这是耍人那!

    叶明净微红着脸道:“朕想着,既然蒙石已经有了妾,定然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林珂几乎要吐血。这都是什么逻辑?

    话已说开,叶明净便不想再纠缠。慌慌忙忙的快刀斩乱麻:“这样就太好了!朕回头就把人送去爱卿府上。爱卿回去吧。” ”

    林珂直到回到文渊阁,脑子还是一团乱。董学成见他脸色不大好,关切的问:“可是出事了?”

    林珂摇摇头,随后用帕子捂住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猛笑。肩膀不停的抖动。

    他们的陛下,真真还是个小女孩子。

    而叶明净回到梧桐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素洁、花雕、绿桔宣布:“从今天起,朕的一应贴身伺候全由你们打点。年轻宫女一个都不许用!”她再也不要当拉皮条的了!

    166

    二月十六是叶明静的生日。过生日,人人都不陌生。上辈子岳晶晶除了十岁和二十岁两次整生日,请亲朋好友在饭店吃宴席外,其他几年中也就是一碗寿面、几盘小菜的过去了。有了男朋友后则是天了蛋糕。

    叶明静就不一样了。先前是公主,后来是储君。那生日过的,大摆筵席、歌舞戏曲。但凡在京城混出个头脸的人,都得给她送生日礼物。叶明静一开始是受宠若惊,后来就变成了麻木。这样的生日宴会已经演变成了一种社交。

    等她做了皇帝以后才发现,以前的那些庆祝都是小儿科啊,小儿科!和父皇大人一样,二月十六这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因为她的出生,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国家性的节日。万寿节。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节日,自然是安排的热闹非凡。一大早开始,就由文武百官和有爵位的勋贵们轮流给她贺寿。

    叶明静肚子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心中异常窘迫。他她才虚岁十七,有必要用“贺寿”这样惊悚的字眼吗?

    刺绣、玉雕、书法、奇石、各式各样的礼物被一一呈上。天子富有四海,又是少年人,好新奇。故而大多数礼物都走了猎奇路线。不求贵重,但求最奇。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送不出来的。白孔雀、大熊猫、小老虎、小猎鹰…蜀州布政使,云南布政使,其实你们家是开动物园的吧石榴图的秀屏送子观音的绣像、白子袄、百子裙、百子帐子……各位世家夫人,你们是多子多福想的走火入魔了吧叶明静如同机械木偶一般枯坐半天,重复的叫唤着:“好!赏!好!赏!好!赏…”一直表演到未时四刻,赐宴仪式结束。万寿节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闱科考。

    贡院大门再次打开,迎接全国各地的举子。十年寒窗,成败在此一举。

    陆诏提着考篮,跟着大部队鱼贯入场。贡院的大门在最后一人入内后轰然关闭。九天八夜后大门再次打开,形销骨立的考生们面色青黄的鱼贯而出。早驾了马车在一边等候的陆忠高声喊道:“少爷,大少爷,这边!”

    陆诏的形象还算不错。面色有些灰黄,两眼布满血丝。除此之外倒还算整齐。见自家的马车来接了,挽了一旁的杜忱:“接咱们了,一起回去。”杜忱是东阳侯府正经的姻亲,这种时候也就不矫情了。跟着陆诏奔到车上。车帘猛的一掀,一个俊俏的少年钻了出来,两眼放光:“大哥,杜表哥,你们考得如何?”此人正是东阳侯的嫡长子,陆信。

    陆诏拽着杜忱挤进马车,往厚厚的软垫上一倒:“二弟,什么也别问我们,让我们先睡一觉。”话刚说完,两只眼皮就粘在一起在分不开了。杜忱也是抱歉的一笑,倒头就睡,实在是累狠了。这九天八夜下来脑子一直高度紧张、高速运转。一旦放松就觉得两眼模糊。他自觉能自己走出考场就不错了。轻微的鼾声很快响起,陆信傻了眼:“真睡啦!”陆忠心疼的道:“二公子,科考可要人命呢。老奴听说,这每一届都有人昏倒在考场。要不独家大公子那么好的学问,怎么连个功名都没有呢?”

    马车驾起,飞快的驶向东阳侯府。陆信在车厢里上下打量两人。不得不承认,就这十天不到的时间里,这两人的确脱水一般的快速干瘦下去一层。青色的胡渣根根杂乱的冒出下巴。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幸好自己命好,无需如此辛苦。

    考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叶明静扫了一眼榜文,笑着让人贴出去。“把他的卷子给朕看看。”她毫不客气的向林可伸手。陆诏竟然排在了第五名。林可将陆诏的试卷抽出,道:“他的破题和论点十分的好笔下功力也扎实,博学多闻。可惜行文间锋芒毕露,锐气太过。若是能文风平实、严谨些,成绩还能再好。”

    叶明静看完卷子,笑:“平实?严谨?那就不是陆诏了,这小子圆滑得很,瞧瞧这里,朕的题目是全国课收税的土地为什么会越来越少?他倒好,给朕来一通屯田开荒、休养生息?养他个屁!”她愤愤的骂,“这小子就是花头!怕得罪人!”

    林可知道这个问题直指土地兼并,苦心劝道:陛下,土地意识不可操之过急啊” “操之过急?”叶明静放下会员的试卷,叹了口气:“朕从来就不急。心急是办不好事的,朕只是遗憾,泱泱大国,数百考生,竟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治国良策。”林可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此次录取的众人中,有不少靴子见识新颖。引经据典,条理分明。”

    “见识新颖?”叶明静冷笑,“无非是屯田?开荒?少征税?狗屁!”她越想越气。条鞭法、摊丁入亩、士绅纳粮……这是她勉强因为看电视记得的几个新法。原以,这届考生里好歹有那么一两个才华横溢的,能碰撞出同样的策略吧。结果可好,一个都没有这些还都是古人想出来的新法!农业都是这样。商业、国防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啪”她又狠狠的枪毙掉一份卷子,狞笑:“西域边疆蛮夷之族不足畏惧,应用我泱泱大国的气度去感化…?放她娘的狗屁!”她叫骂,“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气的手发抖,”你们竟也录取?“林可不知道女帝为什么发火,很莫名。这答案虽然空乏了一点儿,人家考生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么。总不能撺掇着您对边境发动战争吧,兵事一起,劳民伤财!这位考生好歹其他的题目答得还是不错的。叶明静恶狠狠的摔掉了一份又一份试卷,咬牙切齿:“很好,朕记住这人了。殿试完了就送他到伊犁去当官。十年,不!二十年。不得调任!你在那地方就用泱泱大国的气度去慢慢感化蛮夷吧!”

    林可惊得目瞪口呆,慌忙劝阻:“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儿戏啊”!叶明静气的直拍胸口,灌下一气冷茶:“儿戏?他们都能冷幽默了,朕儿戏一下又怎么了?”

    南书房的这一番发作,外人并不知晓。发榜的那天,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几张黄|色的榜文硬是被黑压压的人头给围得严严实实。东阳侯府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榜单下。一人负责一张,从上至下的寻找。结果很快就找到了,第五名的位置。

    “哈哈!中了中了!”人群中不时爆发出这一类情不自禁的欢呼。几个家丁飞快的挤出来,跳上马车:“快!快回去!大公子中了!”车夫二话不说,咧嘴一笑。挥起马鞭就跑。这一趟报讯的赏钱是大大的有啊!

    陆震一直在府中坐立不安。陆诏和杜忱都安静地坐在一旁。之间家人飞跑着来报:“中了!大公子中了第五名。”“第五名?”陆震顿时喜笑颜开,见牙不见眼:“好好!赏!快去给内院报个信。”他看着侄子乐呵呵的笑,“哦,对了去给庆国公府、思康伯府也报个讯。”杜忱在一旁就有些焦急。陆诏暗地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急。笑着问那家人:“还有表公子的呢?你可是忘了看?”那家人面色微变,支吾道:“小人只看见第一张皇榜上有大公子的名字。其他的…或许是小人眼花了,没看清”

    杜忱浑身一震面色巨变,陆诏赶紧道:“表哥别急。那里人多,家丁们看花了眼也是有的。我们这就驾车去看看。”杜忱呆若木鸡,愣愣的点头:“也好” 陆震心下有数。杜忱多半是落榜了。不过安排一辆马车,带他去安个心罢了,又有何妨,便吩咐下人:“备车。送表公子去看看。”

    陆诏陪着他再次来到皇榜处,这是人已经少了许多,两人在家丁的开道下,很快挤了进去。上上下下的搜索每一张榜单。 “没有,没有。”杜忱惨然一笑,“表弟,我,落榜了。” 陆诏安慰他:“二表哥,没事的。你今年才二十,三年后再来,也不过二十三。依旧风华正茂。” 杜忱苦笑。陆诏和他同年,一样的二十岁。已经杏榜有命,要参加殿试了。他却还要再等三年。三年后谁又能保证他就一定成功呢?“表弟”杜忱不愿再和他一起回东阳候府,“我还是去客栈住吧,省的你们庆贺起来还要顾及我” 陆诏也不矫情,想了想:“知道你跟我回去也是不自在。可这住客栈却是万万不行。我在城里有个小宅子,还算清雅干净。你若不嫌弃,就去那里如何?”

    杜忱的眼眶已经红了:“如此就麻烦表弟了。” 陆诏派派他的肩:“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走吧。你先安顿下来,行李什么的我回头让忠伯送过来。”马车驶进陆诏的小宅子,杜忱在这里住了下来。当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在院中哭哭笑笑,对于高歌。突然耳畔传出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陆诏,原来你已经兴奋的开始酗酒了么”

    他转过脸,蓦然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月光下,吃惊的盯住他:“竟然是你?”

    杜忱则是大怒:“陆诏,你竟敢金屋藏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议婚

    三年前叶明净见到杜忱的时候,穿了一身男装,芳龄十四。杜忱即便后来在大哥的提点下知道了那位俊俏的公子就是太女,对叶明净的女性身份也没有直观的视觉冲击。在衡山别院的时候,他也没有机会再见过。何况女子从十四到十七这个年龄段原本就变化惊人,他又不像陆诏那样天生灵窍、敏锐过人。自然也就没认出眼前这位漂亮姑娘是谁。

    叶明净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杜忱,她这一世的脑子很好使,几乎过目不忘。这人和三年前比变化也不大。于是她眼神一瞥,计都接到暗示,当即下手弄晕。可怜的杜忱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叶明净问闻声赶来的陆忠。

    陆忠行了礼:“陛下,这是杜二公子,今科落榜……”将事情说了一遍。

    叶明净瞪大了眼睛:“就为这事酗酒发狂?心理素质太差了吧。”还以为他死了爹、死了娘呢?又不是七老八十考了一辈子没考上。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第一次参加进士考试,落榜很正常嘛。满大街的落榜的多了!也没见个个喝成这样。

    叶明净对心理承受能力低下的男人十分看不上眼。再不管躺在地上挺尸的那人,对陆忠道:“你家公子呢?在东阳侯府?”

    陆忠道:“公子中榜了,考了第五名。侯府正在给他庆贺。”

    叶明净点头:“是朕没考虑周全。算了,告诉你也是一样。你和他说一声,他的那份考卷朕看了,事情说说到点子上。要想在殿试上名次更进一步,就多想想土地兼并的事。”

    陆忠应诺,叶明净和计都离去。

    陆诏第二天一早便来看望杜忱,带了一车生活用品,杜忱已经起身,正和陆忠在纠缠,拼命问他昨晚的女子在哪儿。

    陆忠面不改色,一脸忠厚:“表少年,您看错了。这院子就这么大,哪有什么女人啊。您要不信就自个儿搜搜?”

    杜忱还真的一间一间的翻看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陆诏指挥随车来的小厮将日常用品从马车上搬下来。

    陆忠见几个下人都进院子了,才快速的低语一句,“昨晚陛下来了。侍卫从身后打晕了他……”

    陆诏一怔。随即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走进院子。

    杜忱找了一间又一间房,身后的杜家小厮急的直跳脚,“二公子,这里真的没女子。连个女人的物件都没有。您是看花眼了吧。”

    陆诏朗声笑着走来:“二表哥,难道你想女人了?这也好办,今晚咱们就去百花坊,或者你喜欢掬水楼?”

    杜忱涨红了脸:“胡说!你别乱说,她才不是那样的风尘女子。”

    陆诏眯了眯眼睛,遂又笑道:“她?原来你梦见的是良家女子,那可就得去找舅母了,让她给你说亲。”

    杜忱叹了口气,放弃了寻找,耷拉在椅子上,“……要到哪里去找人?难道真的是我喝多了,在做梦?”

    陆诏不动声色的坐下:“这要问你自己了。”

    杜忱又叹了口气,说了昨晚的惊鸿一瞥:“……我一醒来就满屋子的找,我到情愿是你在金屋藏娇,那样到底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哪里像现在……”不停的叹息。

    陆诏轻笑:“二表哥倒是好雅兴,月下独酌,梦中遇佳人。”

    杜忱一把拉住他的手:“我跟你说,真的是人间绝色,那女子好像还认识我,说了句‘竟然是你’。你说,她会是谁?”他的眼中露出梦幻的色彩,“花仙、月神、狐精……会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他的脑子里满是什么倩女离魂、狐仙报恩之类的志怪传说。

    陆诏嘴角抽搐,你这里找死!胆敢打她主意的男人全都死了,其中两个还死了全家满门。

    杜忱吟起诗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在这个问题上,陆诏实在和他没有共同语言。再美的女人也要有命才能享用吧。叶明净是很美,凡是有眼睛的都知道。可叶明净不光是美,她还是帝王,杀伐果决!手上有人命不算什么,身处高位,谁能真的干净?问题是叶明净那是亲手杀人,刀子戳进人心窝,眼都不眨一下。拔刀、血溅一身。她头一甩,继续去戳下一个。这样女人,招惹她?那是老寿星喝毒药……嫌命长!

    陆诏索然无味的敷衍了他几句,嘱咐下人小心伺候,告辞回去。陆忠送他至门口,趁着车夫套车的时候,将叶明净的话说给他听。

    “土地兼并……”陆诏喃喃自语,一路满怀心事的回到东阳侯府。

    东阳侯夫人孙氏一脸喜色的拿了封信给他,“这是刚送来的,你母亲和你舅舅一家要进京了。”

    陆诏一脸讶异,三叔和母亲也就罢了,怎么舅舅一家也来了,杜忱又偏偏落了榜……

    孙氏满面春风:“可见大家对你都有信心。赶着上京给你大小登科。三叔特意关照我帮着在京里买一处宅子,记在你的名下。杜家人上京后,先给他们住着,新娘子就从那里出阁。”她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两张面额巨大的银票,嗔怪道:“你看这个老三,急巴巴的托人把银子先送来,难道我这做嫂子的,连这点儿银钱都垫不起吗?”

    陆诏惯会做人,笑道:“婶婶自然是一心照顾三叔,只是三叔就是这急脾气,在衡阳的时候也是,看中了一处庄子,谈妥价钱后,顾不上天色已晚,扯着中人和卖主就要去衙门过户,竟是连隔一天都等不急。结果去了衙门一看,人家已经下衙关门了。”

    孙氏咯咯直笑,道:“这宅子是给你小两口的私房,你放心,婶婶一定给你找处好的,把银子用完,让你三叔心疼去。”

    说笑一番,陆诏也就退下去温书了。毕竟还有殿试关要过,马虎不得。

    孙氏笑着看向一边的儿子:“怎么,可是眼热了,娘也给你说个媳妇?”

    陆信满脸通红:“娘你说什么呀!”又一脸担心的问,“大哥成了婚,应该是住在府里不走吧。怎么还要弄个宅子?”

    孙氏和身边的嬷嬷闻言齐声大笑。孙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真真是个呆子!傻小子,这私房哪有人嫌少的。”顺了顺气,“杜家书香门第,比不得那富贵的人家,新娘子想来不会有宅子陪嫁。你三叔是真心替他们小两口打算。诏儿成婚后,过个几年始终是要搬出去的。不然,等你娶了媳妇,还让他媳妇给你媳妇行礼不成?”

    陆信一听大叫:“大哥不能搬出去!我媳妇要是敢对大嫂无礼,我就休了她!”

    孙氏又是一阵大笑。

    身边的嬷嬷道:“二公子,你这话说的!大家的姑娘,谁会如此无礼?只不过是你日后要承爵,世子夫人是有品级的。不能乱了尊卑。”

    孙氏收住了笑:“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说最近薛太夫人在给她家的小儿子说亲?要找个书香人家。可是?”

    “正是。”身边的嬷嬷开始和她话家常。陆信觉得没意思,辞别了母亲,去了花园闲逛。

    陆诏坐在书房里,默默沉思。

    土地兼并,是指全国的大部分土地都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上。这个现象根本不可能打破。什么是富人,什么是穷人?田地多的就是富人,田少、或是没田的,是穷人。想要世世代代的富贵下去,最简单的道理就是置上良田千顷。均分田地?笑话!那是土匪造反时糊弄人的口号。一旦这些造反的成王成霸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手下大将分封大量的土地,不然谁跟着你卖命?女帝不会这么傻,做这种撬根基的事。顶多是干掉几个田地兼并特别严重的典型。比如号称某半城、某半府,家里田地占了州府近一半数量出头椽子。

    不是均分田地,那就是税收。

    有功名者、为官者、为爵者、家中的田地都可以免税。这些豪富之家的田是不用上税的,他们家的田越多,意味着全国的税收就越少。积沙成塔,仔细算算,一国上下,至少有一半的地是收不到税的。

    没错,是一半。因为还有隐藏的田地。

    州府的记录上是荒地、贫地,没有出产。实际上这些却是真正的良田,收入和国家没有半分干系。这个也是近几十年来越来越多的现象。

    农为国之本,她这是要固本。这个做法从皇帝的角度来说,非常正确。然而对下面的人来说,就不是了。

    动这一块,触动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利益,这是一个团体的利益。贵族团体,大部分朝臣,乡绅士子。

    陆诏只觉心惊肉跳。他要是开了这个口,就是站在了所有大臣的对立面。

    孤臣,他会成为完完全全的孤臣,孤家寡人,到最后,等田地税收的事完了。说不定还会一刀杀了他以平贵族们的愤慨,若是这事闹遭了,半途而废,他更危险。不死就是奇迹。前例可以参照商鞅、晃错。

    不当一回事也不行。

    那就直接失掉了圣心。他陆诏就等着一辈子当个七品小官混到死吧。

    见鬼!什么道德底线低下!陛下啊,您要我做的这事,明明是道德最无私、高尚的大贤才会干的吧!

    陆诏哭笑不得,他算是明白了,叶明净是专挑棘手的事给他。不行,这事得再商量。他想来想去,去花园中找了陆信。

    第一百六十八章殿试(上)

    南书房里,谭启肃穆着一张脸向叶明净汇报宫廷内帷:“……可以确定和男子有私情的宫女有八人,其中六人为掌事女官,分别在昭阳宫、长春宫以及内宫各大司局任职……”他将那八人的名字和职位报出,“还有一些女子则是被侍卫追求,个人还未表态。这其中有梧桐宫的几个……”

    叶明净脸色阴晴不定的将汇报听完,翻看着全宫廷所有宫女和内监的档案。

    “其心当诛”她咬牙切齿。这八个有私情的,全部二十五岁以上,其中有六个更是已经三十开外。很明显,这些y她们的男子是别有居心,幕后都有主子。

    谭启毕恭毕敬:“但凭陛下吩咐。”一副‘您开口,我杀人’的模样。他心里也窝着火。一般来说,年纪大的宫女如果有心找个伴儿,都会和太监结成‘对食’。虽说他看不上这种假凤虚凰,但对广大的太监们来说,却是一项很重要的福利。现在这项福利快要没有了,毕竟太监们还是缺了点东西,满足不了如狼似虎的某些女子。而二十五岁以下的宫女,都一心一意的等着到年纪出宫,脑袋清醒,守身如玉。压根就没想过‘对食’的事情。

    这就形成了一个对内监很不利的局面,年纪轻的看不上他们,年纪大的嫌弃他们。这还了得谭启是谁,他也是内监“这就是人性……”叶明净缓缓自语,冷笑,“也罢,朕就成全她们。你安排一下,这八个宫女全部送给和她们有私情的男人。记住,一定要送到他们家里去,当着当家主母的面,知道了吗?”

    谭启一怔:“是。”心道这位的手段看着不声不响,果然一出手就毒辣异常。先不说这些女人在那家中讨不讨得好。就说办这趟差的人吧,是谁?还不得是内监。那些内监只需稍稍说几句不疼不痒的提点,这些女子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而且这人还不是女帝杀的,是她们的情郎动的手。这样一来,宫中的女子再想有私情,就得好好掂量掂量,那些软语温存的,到底是情郎还是豺狼。

    叶明净又冷笑:“拟旨吩咐下去,每年秋季时节,为求配之节。如有男子中意宫中女子,可向内廷呈报,朕会亲自过问。如是真正两情相悦者,朕一应支持,放其出宫婚配。”

    谭启倒吸一口凉气。这招更毒。暗中追求宫女的男子,谁不带着几分小心思?宫女自然是在宫中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功用。一旦出了宫,和普通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加之之前送走的那八人,没有人会质疑陛下不放人。这下,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们该头疼了叶明净面色如霜:“爱慕,就该娶回家。很简单的道理是不是?让朕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情吧”

    也让这些孤独寂寞的宫女们见识一下,你们这些情郎是不是真的会实现自己的诺言。女子都爱做梦,憧憬美好的爱情。当这些美梦被打碎的时候,她们就会知道什么样才是真正的尊重和爱护。

    谭启退下,走出南书房。看着春日的暖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之前对宫女们领取药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合着全在这里等着呢。广平女帝看似温和安静,步步退让,实则善于攻心,杀机暗藏。和先帝真是完全不一样禁卫军统领江文道步履匆匆的走来,看见谭启的背影后愣了愣:“这是先皇身边的谭公公吧。”

    身边的小太监殷勤的回答:“大人好眼力。谭公公如今是内廷总管呢”语气中有说不出的羡慕。

    江文道点头:“陛下向来念旧。”

    叶明净正等着他,见他来了便说起禁卫军的事。江文道汇报:“……禁卫军人数已经招至大半,各级将领已全部到任,这是名单。”

    2楼

    冯立接过,叶明净翻看,一眼扫过。名字和简单履历已经铭记于心。心中再次感叹,脑子好是居于上位的根本啊。

    江文道说完了正事后,踟蹰了一下,想到儿子的嘱托,吞吞吐吐的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报。”

    “说。”叶明净颇有些好奇的放下案卷。江家人向来不多话,这可是难得。

    江文道继续吞吞吐吐:“臣长子江鸿娶妻东阳侯长女。昨日犬子告之臣,他的妻兄,东阳侯府陆诏,今次得以中榜。只是前两日得人提醒,发觉还有一文章不甚明了,只怕殿试时会出丑。还请陛下拨冗指教。”

    叶明净愣了两秒,随即失笑:“竟然找到你这里来了。难为你竟会帮忙。”

    江文道满头大汗。若是别人他才不会回绝。可听着陆诏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和陛下私下有来往的。宫变那夜的事,侄子江涵和他说过一些,陆诏参与了,还一同进了宫。这样的人,他能帮就帮一把。现在卖个人情,将来说不定就能挡一次灾祸。

    叶明净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陆诏的顾虑,笑道:“这小子贼机灵,想来是要劝朕的。也罢,朕就听听他要如何说。你让他午时后在你府里等着,会有人去接他。”

    午时之后,一辆青帷小车从思康伯府后门离开,在城中三绕两绕,来到了木狐棋社。陆诏从车上下来,跟着领路的随从来到一间雅室。广平女帝正在屋里等着他。

    “这是在外面,不用行大礼了。”叶明净止住了他,语气中略带几分无奈,“称呼我小姐就好。”

    “是。”陆诏拱手,“见过小姐。”

    叶明净嘴角抽搐两下:“坐吧,找我什么事?”

    陆诏也不侨情,直接在对面坐下:“小姐,您上次说的事,我想了一下,有几处疑问请为解惑。”

    “说。”

    陆诏沉吟片刻:“不知小姐是想整顿吏治,还是要清查土地。”

    叶明净嘴唇轻动:“整顿吏治、清查土地、改革税收。”

    陆诏刚端起一盏茶呷了半口,闻言猛的呛了一口水,差点儿把手里的茶盏甩出去。面色通红:“小,小姐。您这动静也太大了。”

    叶明净不动声色,又吐了一句:“时间为十至十五年内。”

    陆诏一口气缓过,拍了半天胸口,哀怨的瞥她一眼。说话不带这样大喘气的好不好。

    “小姐英明,此事决不可操之过急。”陆诏镇定下来,话说的也流利多了,“臣以为,单是清查全国土地一事就非常之难。或许要花上几年的功夫。”

    叶明净嗤笑一声:“陆诏,别和我玩心眼。全国到底有多少亩地,我一清二楚。别忘了,我有铜匦。”事实上,铜匦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派天波卫去查的。

    陆诏一怔,强笑:“小姐神算。”

    叶明净懒洋洋的歪斜了身体,半靠在美人榻上:“你的主意呢?别告诉我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诉苦的。”

    陆诏咬咬牙,知道不拿出点货色是不行了。道:“既这样,就将吏部考评和土地清算结合起来,凡是土地年年减损的,考评一律是差,不得升迁、不得平调。降级处置。”

    叶明净满意的微笑:“这个方案想来只有你能提出了。”

    陆诏苦笑:“敢不遵命否?”

    五日后,广平元年的殿试在期待中开始。陆诏跟随着人群走进御和殿。

    叶明净坐在帝王宝座上,头戴十二根冕旒的御冕。晶莹的玉石遮住了她面幻莫测的容颜。大殿中偷看的士子们眼露失望,龙座上只能看见一堆华服和一顶华丽的帝王冠冕。唯有半个光洁的下巴可以用来遐想里面绝世的容颜。

    众人入座后,叶明净手一挥,内监们在殿侧悬挂上这次的试题。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非常中规中矩的题目。众贡士们松了口气,纷纷磨墨下笔。

    堂上的几位阁老和三个考官也松了口气,今次科考的试题有两条问题特别尖锐,他们心里一直拎着。就怕年轻气盛的皇帝想搞变法。天下平稳不易,这乱子出不起啊。

    陆诏心头暗叹。女帝的这个题目,看似中正平和,实际则暗藏杀机。要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除了民间教化外,朝廷还需要有大量的钱财调拨。钱从哪里来,从税收里来。真是……

    他按下心神,端端正正的书写。

    最后一人交卷,主考官林珂现行阅卷。他看完一份,书写上自己的评价,交给副考官,副考官也是写上各自的评价,转交廖其珍,其后再在剩余的人手中传阅,每人都需给评价,最后才落到叶明净手上。

    叶明净看了几份卷子,笑吟吟的问众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4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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