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尘愣住了。

    他显然没有想过此时此刻的姜心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毒，好多年前，也有人用过…..只是那时候，我喝了一点点，身体很快就能把这个毒性给消融掉…..不过没想到，那个人，到现在都还活着呢……还找了你这个孩子，抓了我的弱点来投毒……”

    姜心笑着，手已经开始在发抖了。

    造型精致的酒杯在姜心的手中剧烈的颤动着，里面已经没有酒水了。姜心已经将酒饮尽。

    “你……你在说什么……”

    陌尘也有些发抖，这个情况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设想里，即使姜心运气好，并没有被酒给毒死，那她也不会知晓这毒的事情。

    “什么毒不毒的，我不大明白……”

    “陌尘，承认吧，这个毒就是你放的吧…….哦不对，不是你放的。是曲子琰让你来放的吧……我都知道的，那个人找到曲子琰了吧，然后他们就把你给拉进了他们所谓的计划里，让你来给我下毒……哈哈哈他们的确是成功了呢，我的确，的确是拒绝不了你呢…..你这张脸，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姜心的嘴角已经有鲜血在慢慢滑落，甚至连那双鲜红的蒙着大雾的眸子也在慢慢地滑下血泪。

    “都怪我，就是怪我自己太心软……我不是没有办法拒绝你，是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心，明知道你和他不一样，明知道你不是他……可这心，就是没有办法去拒绝你……即使知道这个是毒酒，即使知道上面沾满了能够杀死我的东西，我还是……还是不想伤害到你…..毒酒，就我来喝吧……”

    她的笑，带着对自己的无奈，她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杯子上被沾满了毒药，但是她却没有把那个有毒的酒杯给陌尘，而是换了没有毒的给他。

    陌尘也明白了。刚刚那突然的，换酒杯的举动。

    “对不起……”

    陌尘除了对不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的命，竟然是姜心给他的。

    他最先选择的，就是那杯毒酒。而姜心，却把那个没有毒的推给了他。

    姜心的眼角越来越多的血泪在慢慢积聚，很快就要流下来了，她的嘴角，也有越来越多的鲜血在慢慢的滑落，白皙的脸慢慢变成了铁青色。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了一个笑，

    “干嘛要对不起。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我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了……我能活到现在，其实我也厌倦了…….厌倦了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的，每天只能东躲西藏的日子……要杀我的人太多了…….真的……最后能死在你的手里，陌尘，我很开心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啊。你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姜心的皮肤慢慢地开始皱了起来，像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太太一般，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

    “哈哈哈哈，这个毒药，果然是这样啊……果然是，会让我的所以抗体一起失效，让我变回本来应该的模样……陌尘，让你看见这么丑陋的我，我真的好难过，我本来，本来不想任何人看见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可是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我的办法，就只有这一样了……”

    她笑着，脸上不仅仅出现了一道道的皱纹，更是出现了一块块可怕的老年斑，她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白，她的眼窝深陷，那双鲜红的眸子，白色的雾气已经慢慢的消失了，只剩下了让人害怕的血红。

    姜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长发。

    本来应该顺滑柔软的乌黑细密的长发，此刻变成了干枯的一片片的白发。

    这样的变化，来的太快了，快的陌尘几乎要傻眼了。

    这不是毒药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功效？

    “你…...你怎么了……不该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陌尘皱着眉头，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可怕的情景，是什么情况……这不是毒药吗？毒药是这个模样的吗？

    “这就是，那个家伙专门为了对付我制造的毒药啊……我也真是十足的有面子了，让传说中的毒王专门为我制造了一款毒药……也要恭喜他老人家了，他这一次的毒药，是真的成功了呢，他真是十分成功的克制住了我现在的身体修护功能，让我，根本没有办法恢复…..不出一刻钟，我就会老死在这里了。陌尘，不要看了，太难看了……”

    即使是到了最后一刻，姜心的想法，还是不愿意让陌尘看见这些丑恶的东西。

    或许，在她的心里，她的确是把他当做了那个，让她亏欠了许多的男人吧。

    或许，她跟那个男人的故事，陌尘这辈子都可能听不到了，但是他能知道的是，姜心一定很爱很爱那个男人，即使是死了多年，她还是无法忘记，无法忘记那个让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对不起……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杀了你……我们必须杀了你……利用你的爱，是我的错，下辈子，下辈子希望你和那个男人能够相遇，能够好好的过一生……这一生，就这么算了吧，你们，谁都不欠谁了……”

    “你到底是谁呢？陌尘，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陌尘呢？我好希望，好希望你就是他啊…..如果刚刚那些话，是他说的，那该有多好啊…….”

    姜心已经站不住了，她现在已经从少女的模样变回了一个老太太的模样。

    她的力气也不如之前了，站在那里几乎用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她只能扶住一边的桌子，努力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人气。

    铁青色的肌肤几乎占据了她的所有，她那头雪白的华发，此时此刻散发着白光，好像马上，马上就要……

    “我只是我，我一直都只是我自己。你不要把我当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只是你自己。可是我啊，就是好想好想，好想再看见他一次啊，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他，最想看见的，能够道歉的人，也是他……”

    “看样子，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啊？是不是打扰你跟这个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