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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羁第31部分阅读

      尘世羁 作者:肉书屋

    尘世羁第31部分阅读

    。。”

    我连忙去拉,哪里拉得起,一急下忙也和她相对跪下了:“姐姐你这不是折杀我吗?凌儿同为一介小女子,况且后宫不能干政,这等国家重案,我哪有那等能量左右其局?”

    我说的又快又急,把她的话挡了回去,等我说完,她才凄然一笑:“妹妹别心急,我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份儿上。哥哥自幼就是个心大的,谁也拘束不了,既碰到皇上,有这么一帐君臣际遇,想来也是天定的。。。。。。但我求请妹妹说句话儿的,是我在苏州的姐姐。”

    那张纸还捏在我手里,我一边拉她起来,一边问道:“贵妃的姐姐,既已出嫁为人妇,与此事毫无牵连,皇上连贵妃你都有意保全,不会连累无辜之人的。”

    “说是无关,唉!怎奈。。。。。。女人家的命,是随着她男人的。”

    “她的夫家是?。。。。。。”

    “就是写这封信的人,现在的苏州织造胡运辇。我和姐姐虽不是一母所生,却自幼一起长大,同吃同住,从未分开,那时我父亲还只是汉军绿营里一名武官,家境虽平平,好歹也教养我们姐妹和旗下格格的规矩不差,深闺里就只有两姐妹做伴儿,我们小时候就约好说,今后嫁了人,两家也要寻相邻的宅子住,姐妹好时时见面。。。。。。”

    她有些哽咽,我抓住话缝儿,问了一句:“这位苏州织造大人。。。。。。”

    “瞧我!念叨的什么呀?正事都说不好。”她自艾自怨的样子很可爱,我不由得一笑,听她接着说道:“那时候大哥还没得幸见到咱们皇上,胡家是京中小吏,与我家也算门当户对,姐姐嫁过去有两年,大哥在咱们皇上跟前渐渐有了脸,我才十四岁,糊里糊涂的,就进了四贝勒府服侍咱们爷。后来。。。。。。虽然外头事多,但没咱们女人家什么事儿,姐妹虽不能像小时候想的那样仍住一处,但也时常相聚,情分不减。。。。。。谁知道咱们爷登了基,那胡运辇忽然托人四处活动,想谋个肥差,就瞧上了南边最早被抄家的李煦大人那个位置。”

    罗罗嗦嗦说到最后一句,提到李煦,我立刻想起来了,问到:“我知道了,就是接任李煦苏州织造,并督察办李煦亏空案的那位胡大人?”

    “正是他,可是他官声不好?唉,我那时候就劝姐姐说,胡大人没受过历练,没办过大事,却一下就想担起这样的大案,要是有个闪失,对皇上不好交代——皇上对人,越亲的越严,自家人出了差错,从来不饶的,我姐姐和大哥是同母所生,争强好胜的心也有几分,见是机会,也听不下我劝了,竟也怂恿着胡大人,兴冲冲任苏州织造去了。。。。。。”

    “那现在怎么又不好了?这不上任两年多吗?”

    “或是命数,该年家到这一步,那胡大人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官儿,皇上刚登基,缉拿了一大批官儿,正指望有个靠得住的人替皇上卖力办事,那胡大人却到处和稀泥,前任的亏空没补上,自己的差事也办得一件不成。。。。。。皇上年年斥责他,只因忙不过来,且让他混着,谁知今年,皇上说苏州织造负责给西边将士造的战衣都是劣质布匹,棉也是陈年破絮,不抵御寒,还得士兵们上战场吃苦受伤。。。。。。”

    尘世羁 第一卷 第89章

    “这是很重的罪呀。。。。。。”我没想到,还有这一重缘故,只知道,因这位胡大人在督办李煦案时,按民间说法,把一个七十多岁的康熙老家臣关了四十几天,“逼”死了,让皇帝对此很是不满,认为给自己抹了黑,添了坏名声。

    “我明白了,这位胡大人的事情,似乎还可转圜,如今西北已经平定,年大人也已落罪,这些细枝末节,大概并不就至于。。。。。。”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自然千恩万谢,拿出一尊玉佛要送给我,我见那整块碧玉通透均匀,质地十分难得,不由联想这是年羹尧不知哪里搜刮来的,笑着坚决推辞了。

    把那封信还给她收好,亲自打水要她洗把脸,整理糊成一团的妆容,兰舟正替她洗脸抹发,外面小太监突然报道:“凌主子,皇上这就起驾过来午膳了,请凌主子迎候。”

    年贵妃惊魂未定,一听这话,吓得脸都黄了,忙忙的就要走。

    我留她道:“皇上都知道贵妃姐姐来了,姐姐何必急着就走?不如就留在这里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儿。”

    她哪里还有心思说话?拉着我双手只是哀求的看着我,话也说不出来。

    我见她是真的心慌意乱,也没时间再劝解,只好亲自把她从另一边送了出去。

    看着她被搀扶走远,才回身想找那个小太监问问:“皇帝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午膳了?”

    “哈哈,这个女人哭哭啼啼好不罗嗦!我帮你把她打发走了!”

    阿依朵从外面跳进来,一名小太监畏缩的躲在她身后,头也不敢抬。

    “你!你一直在偷听!阿依朵。。。。。”我瞪着她,简直无言以对,所了好几秒才“怒”道:

    “皇上就在对面,你身为公主,居然敢假传圣旨?姑奶奶,你以为这里是草原啊?多少条人命从这里出去了,你。。。。。。再说了,你没听到吗?她也是个可怜人,何必吓她呢”

    “哼!我最讨厌那些婆婆妈妈的人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什么解决不了?大不了打一架,原打服输!”

    这是些什么道理啊!我被噎了半天,才责备出一句:“皇上一做为扳道年羹尧准备的接替人是谁?你这幸灾乐祸的,可不是阿依朵的为人。”

    “什么。。。。。。什么?我怎么了?”

    “年羹尧连降数级,岳钟麒就连升数级:从大将军升到甘肃巡抚,再升到现在的川陕总督,总理西边军事,还负责查处年羹尧的家人。。。。。。”

    “哎呀!我没想到!”阿依朵最可爱的就是一颗赤诚之心,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出悔之不及的神情:“这个。。。。。。那个。。。。。。年羹尧那次在草原上围剿马贼时,我见他也很了得,是个大将的样子,都是一起上战场的兄弟,有好处大家分就是,怎么会谎报军功呢?”

    “按你的说法,就是汉人狡猾心思多呗。。。。。。”现在再说也无益,我坐下来,没好气的说。“不对!”阿依这才真正想明白过来,“岳钟麒得了好处,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又骗我!”

    “岳钟麒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但你能让我家那个老‘庶人‘休了我?”

    老王爷夺了爵,自然是老庶人,我笑阿依朵幽默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问题:他们的婚姻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而是清朝与喀尔喀蒙古的,要保泰休了她,不就等于清朝休了喀尔喀蒙古?人家喀尔喀蒙古颜面何存?说不定又会引起边疆之乱。

    所以只好很不道德的祈祷保泰早死。。。。。。保泰虽然才五十出头,但四体不勤,养尊处优,身体并不好,这个可能不是没有。。。。。

    见我也迟迟无法回答,阿依朵气呼呼的一扭身走了。

    九月二十八日,皇帝正式下令锁拿年羹尧,并将年家抄家,与年羹尧有过私下法外交往的官员也被贬的贬,抓的抓,大概在皇帝登基以来,短短三年掀起过太多叫人目瞪口呆的大案,此案一出,朝臣们似乎都有点麻木了,除了对除去年羹尧表示快意之外,一切办得波澜不惊。此时园中秋意减增,我开始时时盘算着,该去看看年贵妃?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0章

    年贵妃姐姐家的事儿,我一早在皇帝和方先生那里打听清楚了。看来年贵妃的姐夫,那位胡大人,实在是个见识粗浅的庸才,别的尚不说,上任之前好歹也该先看看背景,做些功课:

    那江宁织造曹寅,苏州织造李煦,杭州织造孙文成,合称“江南三织造”都是康熙的家奴。曹家老祖母孙嬷嬷是一手带大康熙的||乳|母,李煦也是康熙少年时一起设计擒螯拜的总角之交,曹寅又是李煦的妹夫,而孙文成则为曹寅之母系亲戚,孙嬷嬷的亲族——这正是后来《红楼梦》中贾王薛史“四大家族”的原型。康熙皇帝曾经说过,“曹寅等三处织造,视同一体,须要和气”。也就是说,曹李孙三家联络有亲,皆发迹于康熙一朝,几乎是康熙皇帝从少年时就开始,亲自一手培植起来的。

    亲手培植起这样一个体系,康熙皇帝自然有他极深沉的考虑,织造署仅为五品官,但收入几十万,把握着富庶江南的重要财政来源,又因为是“钦差”,直属皇帝管辖,不受地方支配监督,其实际地位与一品大员如总督,巡抚相差无几。“江南三织造”就是皇帝安排在江南的心腹,耳目,密折匣子能全天无限时直递皇帝寝宫,随时密奏地方各种情况。

    当年清兵入关,江南一带反抗激烈,诛戮最为惨酷,“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好不容易打下来了,为收服南方民心,士心,顺治,康熙禞榫呗牵爸煺飧鲋拔唬谄渲芯推鸬搅撕苤匾淖饔茫甘甑木芩阈纬闪宋榷u奶逑担渖现脸3轮恋胤降耐纾屏Σ豢晌讲淮螅灾劣诳滴跄┠辏拾8缑嵌圆芤铎愣肌爸词瘛保蟪家餐耆话阉堑弊鑫迤饭伲鞘率露家运羌讣掖龅姆缟肌?br />

    胤禛私下却偏偏很讨厌他们几个老家臣。一则,这些人都被康熙宽纵太过,家族太过庞大,有些管不过来的家人奴才到处惹事,坐恶也是难免的,对朝廷官员的影响很坏;二则,他们几家收入.jwooo.整理制作国库亏空案时,他们几家欠款最多,却一直没有主动还钱,满朝大臣都指望着他们,也跟着不还,让胤禛当时日子很是难过;四则,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曹寅很早就把“宝”公开压在当时还年纪尚小的八阿哥身上,公开支持其争太子位,可说带领了朝廷数百官员的风向,极大的助长了“八爷党”的势力,间接造成了胤禛后来的种种窘境。

    当时听完方先生长达半天的细细分析,对其中人事,厉害牵涉之复杂了解越深,越觉得:这下坏了!当时怜香惜玉,还逞着在现代时的性格,最看不得妇孺弱小吃苦受罪,以为只是问一句话的事情,谁知里面这么多关碍。

    记得我无奈的问方苞先生:“这江南三织造,一荣距荣,一损具损,皇上最先动的是李煦家,那另外两家岂不‘兔死狐悲’,拼死也要出力相救?他们在朝野这么有势力,不知其中给皇上添了多少麻烦?可恨这胡大人这么无能,只抄个家,清个帐册,居然把老李煦关四十几天,人都折腾死了,还没有弄清楚,不是叫整个江南和朝中大臣看了寒心么?就越发要暗中反着这些事情了,这下可好,亏空银子一点没找出来,反倒折腾去了朝廷多少力气!耗了多少元气?”

    “正是,所以后来皇上命随赫得给曹家抄家,千叮咛万嘱咐,却仍然免不了许多事,甚至牵涉到天家许多深不可碰的隐秘。。。。。。圣祖爷亲自经营数十年的基业,自然盘根错节,诸多隐晦,触之者,皆难自保。。。。。。”

    “这个,似乎全天下都知道了:随赫德前年去给曹家抄家,今年随赫德也被抄家;胡大人因与年家的姻亲关系,也被算做年家一党,当年胡大人给李家抄家,现在年家已经被抄,这胡大人竟然也难逃一劫。。。。。。江南有民谣书: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筵歌舞,眼家他楼塌了。。。。。。皇上正为这个生气,说是江南有人呢以此歌谣影射九爷,十爷,十四爷等人现在的处境。皇上,他心太急了。。。。。。”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1章

    方先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主子能明白就好,兴衰轮回一甲子,当有此劫。微臣真羡慕邬先生。。。。。。”

    与方先生长谈之后,我却仍然不能下决心去见年贵妃——尤其怕她那双悲苦的眼睛。

    年贵妃出宫不易,那一次之后,不知是吓到了,还是皇帝没有再准,她再没有来过圆明园;而我因为皇帝整个夏天都在圆明园避暑,他又是个出了名的没时间出门的皇帝,当朝期间,连满族固有的狩猎都没有,更别说出巡了,他天天“勤政”我也只能陪着,没因半天离得开的。

    这么不安着,又盘算着,拖到十月底,议政大臣,刑部等衙门终于议定了,题奏年羹尧九十二款大罪,年羹尧应“立正典刑,以申国法”。其父及兄,弟,子,伯,叔,伯叔兄弟之子十六岁以上者俱处斩,十五岁以下及母,女,妻,妾,子之妻妾给功臣家为奴。正犯财产入官。

    虽然早知道年羹尧会死,但从不记得历史上有过这个死法?全族男丁十六岁以上的全部砍头,十五岁以下的男孩与所以女眷一起没为官奴?在胤?手上看到这份折子,大概不忍之色立现于形,让胤?一见之下,连忙收了折子顾左右而言他。

    果然连胤?也觉得这定案太过了,与方先生议论,犹豫了两天,最后下旨,朕念年羹尧青海之功,不忍加以极刑,著交步军统领阿齐图,令其自裁。年羹尧刚愎残忍之性,朕所夙知,其父兄之教而不但素不听从,而向来视其佼兄有如草芥,年遐龄,年希尧皆属忠厚安分之人,著革职,宽免其罪,一应赏蒉御笔,衣服等物俱著收回,年羹尧之子甚多,唯年富居心行事与年羹尧相类,著立斩;其余十五岁以上之子著发遣广西,云贵极远烟瘴之地充军。年羹尧嫡亲子孙长至十五岁者,皆陆续照例发遣,年羹尧之妻系宗室之妇女著遣还母家去。年羹尧及其子所有家资俱抄没入官。。。。。。

    真的该去瞧瞧年贵妃了,时间一久,竟在我心里搁成一件事儿,老觉得欠了什么似的。正好深秋冬至时节,皇帝决定先搬回宫内,在年底处理一批大事,我也随之搬回宫内。胤?忙忙的召见一批即将上任的外放官员去了。我还在瞧着宫人摆放东西,却从雕花窗外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在殿后汉白玉座下墙根处张望,两名侍卫不耐烦的作驱赶状。

    “高喜儿!快!去叫她过来!”

    “哎!——主子!”高喜儿清脆的答了一声,伸长脖子一看,回头迟疑道:“可。。。。。。那不是年贵妃宫里的兰舟吗?”

    回头看看我的脸色,他一溜烟去了。

    兰舟通红着两个眼圈也不进门,“扑通”就跪在门外玉阶上。

    “兰舟,我刚随皇上回宫,正打算去瞧你珠子呢,怎么了?就急成这样?”

    “主子,他们不让通传皇上,可是。。。。。。娘娘她。。。。。。”

    兰舟应该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居然也乱了阵脚,我心头一下紧下的跳,难道年妃出事了?

    干脆拉起蓝舟,匆匆叫人备来宫内用的小轿:“带我去翊坤宫看看。”

    “可是,主子!皇上呢。。。。。。”高喜儿赶着提醒我。

    “皇上召见十几位外放大臣,必定有许多话要嘱咐,我先去看看再说。”

    就像当年对良妃,我只知道她是八阿哥的母亲一样,除了年妃是年羹尧的妹妹这种身份,对她本人几乎一无所知,古代史上大部分女人,能留下的除了那些空空的名号,谁知道她一生的喜悲?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史上太多后妃了,哪个不是血泪交织?故事要全都写出来,怎么也是汗牛充栋。。。。。。早知道要回清朝生活,怎么也该把清朝历史,数千位著名人物生平都弄来,不论正史野史,狠狠的背上几大本。

    翊坤宫是西六宫中占地最大的一座宫房,南面紧邻前朝良妃住过的永寿宫,格调却大不一样,这里配以白玉基座,高大轩敞,气象华贵,东西还有配殿延洪殿,元和殿,也是三大间开的黄琉璃瓦硬山顶建筑。因为宫室太多,原本年妃还领着齐嫔李氏一起住在这里的,但自从年家出事,年妃对外称病不出之后,齐嫔李氏请旨另行居住,打点东西迅速搬走了,这宫殿的奢华,眼下唯一的用处不过是衬托繁华之后的凄凉。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2章

    走过台基下陈设的铜凤,铜鹤,铜炉,绕过殿前紫檀透雕五福捧寿,喜鹊登梅的屏门,正堂空落落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阁开正堂,再往里走,隔扇隔出梢间,里面帷幕低垂,静得。。。。。。与良妃死前那座宫殿出奇的相似。

    “人呢?都到哪去了?“因为对那段不愉快记忆的联想,声音大得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个宫女慌慌的跑出来,胡乱磕了头,也只知道抹眼泪。

    年贵妃躺在牙雕螺嵌的大床上,面色青黄,气息奄奄,一眼看去,比上次见到的她判若两人,我竟不敢相人了,要回头缓一缓心中的吃惊,当下一把拉过兰舟问道:“上次见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才一两个月就这样了?“

    “娘娘早已病着了,只是年上家里喜事多,娘娘精神好,太医调理经心,样样补品做养起来,竟也还好,自打上次从圆明园回来,娘娘没一个晚上睡得着的,只的哭,饭也吃不下,一宫的太监宫女也懒怠了,太医也不愿意来了,到年将军降罪后这些日子。。。。。凌主子你瞧瞧,这满宫的人竟不知道躲哪去了,要壶热水,也得我们几个自己扇炉子,去请太医,不是说要去别的宫房忙不过来,就是不当值。。。。。。皇上在圆明园,一个信儿也没有,皇后也不肯见奴婢们。。。。。。就是一个好人儿,也能被他们逼死了。。。。。。。。呜。。。。。。”

    兰舟一头趴在汉白玉的地面上,死命的掩着嗓子哭,正好李嬷嬷从外面端了什么进来,一边走一边心急火燎的骂:“总算热了参汤来!小蹄子们只知道哭,娘娘还没死呢!赶紧给娘娘喂,只要还能灌下去。。。。。。”

    一眼见到我带着高喜儿和宫女,站了一屋子,她愣愣的端着参汤发呆。

    “李嬷嬷,你拿参汤来做什么?”

    “参汤。。。。。。给我家娘娘续口气儿。。。。。。”一开口,她又想放下碗行礼,我一把拉着他对高喜儿道:“还不把参汤拿出去!”又问她:“亏你还是多年的老嬷嬷,参汤是好东西,什么时候都能用么?!她这虚极了的人,一碗参汤下去,是续命呢,还是催命呢?”

    这么一说,他也彻底没了主意,颤巍巍的梧着嘴,语不成句:“要不。。。。。。还能怎样呢?凌主子。。。。。。您是好人,年家出事后。您还是第一个踏进翊坤宫的主子,皇天菩萨保佑您,救救咱家娘娘吧。。。。。。”

    “别哭了,年贵妃这个样子,你们一哭,她受得起这份儿闹吗?高喜儿,你赶紧回乾清宫,请李公公进去通传一声儿,就说我在年贵妃宫里,请皇上请两位太医过来,娘娘凤体要紧,不可耽误了!”

    高喜儿去后,我觉得气闷,又叫身边的宫女去把所有在翊坤宫当差的宫女太监都找出来做事,有搪塞的一律送到秦顺儿那里那里治罪。

    “娘娘醒了!”一直守在床边那个小宫女惊喜的叫道。

    转身一看,她果然睁开眼,慢慢集中起目光,朝我望过来,好象要说什么。

    连忙坐到她床边,换上笑脸,安慰道:“年贵妃,你放心,太医马上就来了,皇上绝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他只是太忙了,朝中的事须得一瞬也不能眨眼的盯着,你是知道的。。。。。。”

    “我无妨。。。。。。”她声音虚弱而飘忽:“我打十四岁起就伺候皇上,都知道。。。。。。刚进府的时候儿连个洗脚水都打不好,现在知道了。。。。。。”

    她皱起眉头,目光茫然了一刹那,又重新转回现实,略振作了些精神:“好妹妹,你不要为难他们,事世炎凉,人心冷暖本是人之常清,何况宫里人谋生不易,谁都怕沾着我家的晦气,跟着倒霉,拜高踩低也不算稀奇。。。。。。”

    见她状态还算稳定,我放下心来,心想就这么拖着说说话,只要太医来了,好歹也能维持下去,于是轻声笑道:“姐姐你放心,我没打算真的惩罚他们,你问问我身边的人就知道,我向来都是对他们说,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不管命好命歹,自己也要先把自己当个人,才能做好事情。姐姐这么善良的人,宫里这些太监宫女,过去不知道得了多少恩典,沾了多少光,一有事儿却都跑得不见人影儿,这算什么?——并不因为他们是奴才,要说,这命中的事儿,谁敢说就是一定的?昨嫌紫蟒长,今日枷锁扛,王公大臣一朝沦落,便为阶下囚,街头乞儿一朝得势,便起居八座,开府建衙,这样的人,姐姐你不是也都亲眼见过了吗?所以命中有定,想开了就好了,姐姐还这么年轻,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3章

    一朝幻灭,家族难保的达官贵人多了,而官居显赫的李卫和坎儿,当年不正是扬州街头的流浪乞儿?年贵妃果然似有所想,默默的看着纱帐顶出了一会儿神,才说:“妹妹,你不怪我去找你,给你添晦气,这种时候儿还能来看看我。。。。。。你是好人儿,怨不得皇上和十四爷都那么疼你。。。。。。”

    十四爷?看来胤禵炮制的那一场“莫须有”的痴情还真让她们印象深刻,我苦笑,难道我还能向她解释那一切?罢了。。。。。。

    “妹妹,我自个的身子自个儿明白,没多少日子了,你告诉我,我那姐姐,姐夫现在如何了?”

    “哦。。。。。。他们没事!他们与年大人的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皇上只是斥责胡大人尽快弥补,那胡大人仍在江苏织造任上,好好的所着官呢!看姐姐面色是个气血虚弱的症候,开几付方子,慢慢调养必定能好,何必说丧气话呢?”

    现在的确是没事,但接下来会怎么样被胤禛收拾就很难说了,我只好又赶紧说起她的病症该如何养治来/唉,且先瞒过这一时。。。。。。

    “皇上驾到!”高喜儿的嗓子很远就扯得高高的叫了一声,满屋子人立刻都不敢相信的惊呆了,年贵妃恋上现出茫然,惶恐混杂着惊喜的表情,我连忙给他掖掖锦被,笑道:“你瞧!我就说皇上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你就该放宽心,生病了也该早些让皇上知道。。。。。。”

    皇帝亲自带了太医来的,经过一番请脉问诊,李嬷嬷亲自跟着小太监去取了药浓浓的熬出一碗来喂年贵妃喝了,满宫室的太监宫女也不知道从哪儿都冒了出来。年贵妃见了胤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望着他不停的留泪,泪水串珠般无声涌出,那目光凄婉万端,让我和胤禛在回去时沉默了一路。

    “年氏服侍了朕二十年。。。。。。晋‘皇贵妃‘吧。”

    负手站在乾清宫铮亮可鉴的金砖地上缓缓叹息了一刻,胤禛才这么说着,走向早已迎候着的几位大臣。

    我斥责了高喜儿一直不报给我年贵妃的消息,并苦口婆心的“教育”他:祸福难料,我平时总对他们说的“人人平等”不是白说的将像或乞丐都是凡人肉身,谁都指不定有落难的时候,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此种种,高喜儿听得鸡啄米似的,果然时常帮我留心着年贵妃那边的动静,还替我送了几次燕窝过去。但年贵妃已经病入膏肓,虽重新得到精心的诊治和照料,但眼看寒冬已至,也未见有明显的好转。

    这天下起了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皇帝召来怡亲王,庄亲王,果郡王,张廷玉,新进的军机大臣鄂尔泰一起商议,刚刚被革退《圣祖仁高皇帝实录》总裁的“舅舅”隆科多该怎样进一步处置,他们密仪得十分投入,上午议过中午赐宴,下午又接着开会。乾清宫独踞高处,前后没有园林树木,雪中更显峭寒敦肃。我独自站在高高的重檐下发着渺小的呆:雍正三年已经数到头了——“雍正十三年”这五个字,渐渐开始像一把悬在我心头的剑,一夜夜向我逼近。

    我对中国古代史记得不多,这有史料最多的汉,唐,清三大盛世中,能记得几个数字,康熙因为做了史上最长的六十一年皇帝,很容易记住,他的孙子弘历正好也做了六十年而退位,于是也就顺便记得了康乾两朝中间,还有一位雍正皇帝,在其父其子对比之下,只做了短短十三年皇帝,时间显得尤其短促。

    高喜儿拿来皮围子给我套在手上,说了几句话,我最初没有留意,似的非听的还在出神,过了一秒才猛的醒悟:“你刚才说什么?”

    “啊?。。。。。。回主子话,就在前几天,江苏织造胡大人,因差事办不下来,被皇上训斥得紧了,大约又见年。。。。。。羹尧死了,吓破了胆,竟拉着自己的夫人,双双在江苏织造府中,上吊自尽啦!”

    “。。。。。。你从哪听来的?”

    “咳!今儿宫里都传遍啦!年羹尧刚死,连儿子都一起砍了头,年皇贵妃却又晋了位,这位胡夫人偏又是年皇贵妃的姐姐,主子你想想,外头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今儿上书房收了好多折子,都是讲这个的,可皇上一早就说了,任何事都不许打扰,所以那些折子到现在还没递到皇上手上呢。”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4章

    “你说宫里都传遍了,那年贵妃。。。。。。?”

    “啧。。。。。兰舟她们多半也听说了,只是肯定不能告诉年主子的,不然那才真的催命呢。。。。。。”

    灰白的天,雪花扯絮似的直掉,怔了一会,我只能恨恨的着漫天的雪问上一句:“世上竟有这样庸蠢如猪,目光如豆,胆小如鼠的男人,连自己去死也要拉上妻子作陪?!”

    赶到翊坤宫,得了通报的兰舟迎出来,神情一看便知——这里也听说了。

    “你主子知道了吗?”不等她行礼,我先问道。

    “回凌主子,我家主子这几天拢共也只清醒了几个时辰,哪里还听得到。。。。。。”兰舟行着礼,言语凄伤中还带着茫然,并不再哭,仿佛已经绝望。

    穿过阔而深的重重殿房,年妃却睁着一双目光清明的眼睛看着我们,倒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看兰舟,她也是一脸惊骇。

    难道又要让我见证一次该死的“回光返照”?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年妃自己笑了:“不想竟是凌儿妹妹来送我这一程,可惜我们此生无缘早些相间。。。。。。”

    “。。。。。。姐姐说的什么话?瞧你,已经精神许多了嘛,再过些日子,就该起来好好过个年了。”

    “妹妹你不必安慰了,我心里清爽着呢,这个年,我竟赶不上了。求你告诉我,让我走个明白:我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左右看看,其他人都无辜而吃惊的互相打量。

    “什么?你怎么这么想?南边没有什么消息啊。”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先说起慌来。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姐姐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在家里庭院玩儿,姐姐说,咱们姐妹命不好,不如不要嫁人了,一起去一个好地方,再也不用担心受怕的,我大哥和侄儿都已经去了,父亲不久也会去。。。。。。”

    “年贵妃姐姐!你那是思念心切,又睡迷糊了,一个梦而已,哪能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她陷入回忆时空洞的诉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回来的,我连忙打断她,却还要强组笑颜,一再否认:“不信,等你病好了,把你姐姐接回来相聚就是!”

    “呵。。。。。。或许是南边儿的信还没传过来,总要几天路程的,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姐姐已经去了,她是在那边儿唤我呢。。。。。。”

    她突然紧紧拉住我的手:“我姐姐身子一向壮健,没有疾病,又是个好强的性子,决不会自寻短见,她突然就去了,定是死于非命!”

    被她疑问目光的盯着,特别是最后这句话透着凄厉,害得我那只被她拉着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冒了一手汗。

    再多掩饰也毫无意义了,她拉着是的手不肯放,我坐到她床沿,拿汗巾替她抹抹额前的汗,突然笑一笑,对她说:“外头下雪了,方才来翊坤宫之前,我站在乾清宫后面玉阶上看下雪,望得眼睛酸痛,也望不到紫禁城的尽头,那红墙绵延的尽处。。。。。。”

    她听着,渐渐放松了些,我心里也静下来,向她一笑:“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一生一世如此曲折漫长,却只是这样盲目的一场轮回,走在今天,看不见明天。。。。。。或许明天,脚下就是悬崖了,今天这一步,却仍然会踏出去。”

    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能听见雪片落在殿顶琉璃瓦上的动静,我自言自语般继续说着:“你知道吗?天下都知道咱们皇上自幼信佛,但我看,他却是个最不能‘悟’的,他不敢相信还有轮回,他总是急着要去做很多事情,他总是怕一切都来不及,却来不及停下来看一看,等一等。。。。。。”

    “年家二十年前兴于皇上的恩典,二十年后败于皇上的恩典,或许正如一朵花儿,春天开了,秋天败了,这个‘果’,原来是有因的。。。。。。”年妃又一次捏紧了我的手,很轻很慢的说着,忽的嫣然一笑,无端百媚横生:“妹妹这样有慧根,你竟告诉我,既然都是梦幻泡影,我们为何要来世上,白白走这一趟?”

    我无语,她的笑却渐渐敛了,双眼微微阖上,像是耗尽了力气,要躺着好好眯一会儿。

    李嬷嬷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香来点上,抖抖的伸到年妃鼻下,只见那柱青烟笔直上升,没有丝毫波动。

    看了那烟柱许久,我才想起要把手从她尚温热的手中取出来。

    把她的手轻轻放好,站起来凝视她又迅速枯槁下的容颜,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寒冷彻骨的宫殿,身后传来稀稀拉拉几个人的哭声。

    没有要轿子,懒得理睬高喜儿的大惊小怪,跌跌撞撞走回乾清宫,胤禛站在玉阶的顶端等着我,映在雪中的身影分外孤拔。登上最后一级台阶,胤禛从厚厚的斗篷下伸出双臂,拥我入怀。

    他的胸膛是温暖的。我闭上眼,把脸贴近,听他心脏有力地搏动声音,放心的舒出一口气。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5章

    年妃薨逝,以皇贵妃礼隆重葬于皇陵,上谕称其“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不到年底,其父年遐龄也在家中病死。

    死了一位妃子,在宫里自然是一件大事,但对外面来说,除了因为联想上年家曾经的盛极一时,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诸多猜测,感叹的话题之外,这件事很快就没入过往时光的烟尘,成为历史,人们更关心的,是现在。

    雍正三年年底,年妃死后不久,年羹尧案所有涉案人均已受刑,完结了此案。

    “托孤”重臣,为皇帝登基立下汗马功劳的“舅舅”隆科多被以小事惩罚降职。

    简亲王雅尔江阿因“人甚卑鄙,终日沉醉,将朕所交事件漫不经心,专惧允禩,苏努等悖逆之徒”,被革去亲王。

    已废裕亲王,“老庶人”保泰居然真的重病不起。

    “十四爷”允禵因为“任大将军时任意妄为,苦累兵丁,侵扰地方,军需响银徇情糜费”,从贝勒降为贝子。

    “九爷”允禟因为“携银数万两往西宁,买结人心,地方人等俱称九王爷”,被革贝子爵位。

    “八爷”允禩因其手下杖杀一名护军,“擅专生杀之权,甚属悖乱。应将允禩革去亲王,严行禁锢”。

    。。。。。。

    要动手了!连宫里做粗役的太监宫女都在私下交换着这四个字,大约全天下都已经等着看看,皇帝会多么彻底的清除“八爷党”究竟会不会对恨之入骨的几个叔伯兄弟,下最后杀手?

    无论如何,年总是要过的。又到除旧迎新时,皇帝许下的给圣祖康熙“倚庐守孝三年期满,皇后奉旨仍迁回了坤宁宫居住,皇帝大宴群臣,赏戏同乐。

    但胤禛不喜欢听戏,不但自己不喜欢,还最讨厌王公大臣家中眷养戏子,收留科班,特别是从南方收罗能歌善舞的女孩子——偏偏这些都是京中富贵人家最喜欢的消遣。

    所以正月初一,皇帝给朝中大臣赐晚筵并赏戏,连后宫女眷也都有份儿参与喜庆大礼,应该最是热闹的时候,李德全突然跑回养心殿全部更换过了器具,布置一新的东暖阁,对我说,皇帝觉得烦闷,要我去漱芳斋迎候,立刻随驾去圆明园。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烦闷“?我立刻随李德全乘上软轿,穿过半个紫禁城,赶去漱芳斋。

    雍正年间,后世知道得比较多的皇宫戏园——畅音阁还未修建,那应该的最喜欢热闹花样的弘历后来建的了。现在只在御花园西面的漱芳斋,有一座宫内最大的戏台,清皇室入主紫禁城以来,每逢万寿节,圣寿节,中元节,除夕等重要节日,几位皇帝,皇太后常在漱芳斋后殿看戏,并赐宴于王公大臣。

    白天里祁福,祭天祭祖,朝贺都是官方礼仪。晚上的赐宴自然也是。后妃,皇子,公主,亲王郡王贝勒及其家眷。。。。。。满满一堂,显得像个家宴的样子,据说连被革了亲王的允禩,因为仍是至亲宗室,也由八个粘竿处的侍卫严密监视着被“请〃了来,坐在众兄弟间,以示“同乐”,得赏了位置参与听戏的朝廷众臣们格外荣耀,台上戏子更是打点千般精神,拿出看家本事,满台的西王母,老寿星,仙女仙童,海龙王,祥云瑞兽,歌功颂德,齐贺圣主盛世。。。。。。

    好一副花团锦簇的人间富贵图!

    这满堂或真或假的其乐融融,只因为他一个人的在场——他却不耐烦要走。。。。。。除非心里有什么事,立刻就想去做,站在漱芳斋南侧一个大柱子后,我几乎肯定的点头沉吟着,等待胤禛。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6章

    进去通传的李德全却神色有些惊慌跑出来了,皇帝不在那里,其他人居然没一个说得清皇帝刚才的离场是去了哪儿。

    怎么可能?这样场合,皇帝可是众人目光的中心。

    我把脚步略略移出阴影望过去,这里坐的是后宫众人,正中金龙桌围的大膳桌自然是皇帝刚刚坐的,皇后和几位阿哥坐在东边两桌,其他妃嫔和宫里的公主都是两人一桌,按位分高下,册封先后,在靠后一些的东西两边,鹅黄帘子后面,依序列座,亲贵王公和重臣坐在下方院中,眷属诰命则坐在院子东西两侧的配殿。。。。。。有什么地方不对,好象少了些重要的人。。。。。。

    我回头问李德全:“你十三爷,十六爷,十七爷在哪?八爷怎么也不见?还有,皇上今天整天都带着方先生,方先生人呢?”

    他眯着眼看了一圈儿,恍然道:“果然如此!皇上命老奴去请主子的时候儿,十三爷,十六爷,十七爷都还在呢,方先生也在下面和张大人坐在一桌儿。。。。。。”

    “我明白了。李公公,我没有来过漱芳斋,请问,若皇上要更衣小歇,暂躲躲清净,应该去哪儿?”

    “回主子,那自然是去前殿,主子您随我来。”

    一场盛会,已经因为他一个人的离去而黯然失色了。台下亲贵王公和官员有些沉不住气的已经在互相递眼色,坐得近的甚至交头接耳起来——皇帝甚至不打算把场面撑完,一定有事要发生了。

    琉璃瓦重檐四角攒尖顶的皇家戏台,台上的戏依然热闹,台下的戏却恐怕正要开始,多少人荣辱沉浮,身家性命密切相关,比台上那些戏相比,扣人心弦何止千万倍?最后看了一眼盛装浓妆,在明亮的灯光中端坐得如庙里神像的皇后,她的右手以完美的方式轻轻搭在左手背上,每只手上三根长长的“指甲”珠光夺目,一动不动,仿佛听戏入了神,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皇帝走了,她就是镇场的人——皇后是一发政治职务,也真难为她,今夜恐怕要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端坐到底了。

    胤禛不喜欢听戏,我怕热闹。特别是从热闹的地方离开,我总能敏感

    尘世羁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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