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荷包
身后有椅子拖动的声音,摇姯只是埋头吃饭,一缕白色衣角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紧跟着红衣仅次于他之后。
他们前脚刚走出门,十个黑衣人齐刷刷放下碗筷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又做什么妖,饭都不让人好好吃。”摇姯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后也觉得微饱,她也跟着放下碗筷,小声喃喃道。
枢站起身来,两个弟子也赶紧起身,摇姯无奈,随着他们一块出了门,整个用餐时间不到一刻钟,摇姯气的直哆嗦,叫她出来吃饭的是他,不让大家安心吃饭的也是他。
摇姯在后面慢悠悠就当散步,她实在是不想和前面那对阴阳怪气的小情侣靠得太近。
枢轻飘飘过来:“尊主让你去他那里拿面罩。”
“哦。”摇姯有些不耐,自己是这些人中最不需要遮住自己的人,她本就素色衣服不会让人多看上两眼,顾琉璃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招摇得不行,她还哪需带什么面罩。
她站在马车下,朝着里面沉闷着声音道:“尊主,我来拿面罩了。”
苏玉珩手上拿着个黑色面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将面纱往摇姯头上套,摇姯偏头怎么躲都躲不开。
“附近有家炒糖栗。”他说完后衣袖一甩往前走去,一黑一白面纱都在空中飘扬,随之而来的还有摇姯意淫出来的糖栗香,她略一思索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尊主你带银子了吗?”她望着前方白色帷帽的翩翩公子心存怀疑。
白衣公子不答,也不回头等她,她走在身后有阵阵玉兰香扑面而来,步履清风,手持兰香。
炒糖栗的地方排了老长的队伍,但不知为何,苏玉珩一来,大家争相让路。他也见惯了此场面,从袖口掏出了个小荷包,直接在炒糖栗的店铺前丢了一锭银子。
老板将所有炒好的糖栗都装进纸袋,布满褶皱的老手微微颤抖,有些哆嗦道:“尊主大人,需要我给送过去吗?”
“嗯。”苏玉珩低低答了声,就将钱袋放进袖口。
他们肩并肩沿原路返回,炒糖栗的老板在身后保持着三尺距离始终不敢靠前。
“尊主,你杀人的时候是不是这打扮?”摇姯眯着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苏玉珩一愣:“杀人时不想太招摇。”
摇姯一副了然的模样,难怪好似全天下人都知道帷帽下的人就是大魔头,杀人这种事,想不招摇都很难吧。
“尊主,你的荷包好像挺好看的。”摇姯讨好道。
“觉得方便,随手拿来用罢了,要是喜欢就送你。”苏玉珩低低说道。
她将手摊开:“好啊,谢尊主赏赐。”
苏玉珩有些诧异,明显没想到摇姯真会向他索要,他加快了几步,一头就钻进了马车。
摇姯见他走的飞快,怎么赶都追不上,索性慢悠悠从老板手里接过炒糖栗道了声谢后也钻进了后面那辆马车。
车厢溢满了栗子的香味,摇姯却没甚心情吃,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荷包。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但她绣的东西怎么会认不出来,如果没猜错,荷包上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姯字在上面,那是当年她塞给苏玉珩五千两银票用的荷包。
这一路摇姯都没消停过,她左躺右坐的百般不自在,夕阳西下她拉开窗帘一角,这景色她略略熟悉,就拿那家六婶烧饼来说,她不止一次排过队。
“枢,这该不会是灵水吧?”摇姯顿了顿,问道。
枢难得又一次回应她:“你难道不知道这次的武林大会是由阐天门操办吧?”
“现在知道好像有些晚了。”她叹了口气,像苏玉珩这样有身份的人物肯定有专门的院落在阐天门,这就意味着摇姯需要寄人篱下,而且对象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沈绍礼。
阐天门在灵水,和白栎乔的府邸一个东一个南。如果摇姯知道阐天门是操办人,她定不会执意跟着去了,她可不想看见一群人为了天女大打出手,最后沈绍礼翩翩而来抱得美人归。
他们的马车和队伍不算特别扎眼,加上这本就是去灵水的必经之路,在武林大会到来之际,过往有些华丽马车也不足为奇。但马车左上角雕刻的苏字让其他人纷纷让道,一路行驶得格外顺畅,摇姯突然觉得做魔教挺不错,完全不需要讲道理,有时候讲理活得挺累。
阐天门的门主卧病在床,是由一个和沈绍礼有几分相像的公子接待得,公子一身紫色长袍,唇角和沈绍礼一样随时带着笑,但笑中有些邪魅,不似沈绍礼那般温文尔雅、楚楚有礼。
摇姯充当着苏玉珩随行的丫鬟,只得远远站在他们身后,连只言片语都无法听见,但见顾琉璃在一旁言笑晏晏,捂袖含羞,似乎两个门派相处得极其愉快。
他们被带到内院南处的陶楼,三层的陶楼算是罕见,由此可见苏玉珩的待遇从优,随行的丫鬟自然住不进豪华的陶楼,枢是管家身份跟过来,和摇姯一块住在旁边的平房里。枢不爱同人住,摇姯只得单独住一间房。
晚膳苏玉珩和顾琉璃被门主邀约,摇姯捧着个小碗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细嚼慢咽,她十分庆幸自己的丫鬟身份,至少不用担心会和沈绍礼同桌进食,甚至连面都可能见不上。
自从他们用膳寒暄回来后,摇姯满脑子都在想苏玉珩和顾琉璃会不会被安排到一间房,以至于她久久不能入睡。
月色朦胧,摇姯借着些微光往陶楼走去,借口丫鬟整理房间,她早早打探好了苏玉珩的住所。
二楼将阐天门的好风光尽收眼底,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北处承接着灵河的支流,潺潺流水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悦耳。
她踏着小碎步靠近那间还亮着灯光的卧室,里面有水流的声响,微光透出薄薄的窗,摇姯踮起脚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男子的裸背在浴池里露出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