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

    郑果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身一看，是个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

    那人在院子里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推开半人高的栅栏门走了出来。

    板寸头，圆脸，面色红润微胖，戴黑框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

    “欢迎欢迎。”他热情地迎上来，“我是这里的主管，姓顾，叫我老顾就行。”

    “麻烦您了。”郑果和他握手。

    “哪里哪里，陈总的客人我可不敢怠慢。”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穿过花田间的小道，朝研究所方向走去。

    “很不错的地方啊。”郑果望向一旁的梯田，“那些都是外星品种吗？”

    “不完全是。”他笑呵呵地解释道，“这里人为栽种的植物大都是基因杂交的产物。简单来说，就是在某个体的基因链中插入另一物种的基因片段，从而改变它的某些性状。这也是我们研究所的主要项目。”

    郑果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也就听个大概，基因杂交什么的，专业不对口。

    走进院子里，郑果看到一只身披黑色长毛的动物正在厩棚里低头吃草。

    和马匹差不多大小，身体被长毛覆盖，像是披着一件长袍，看不出它具体长什么样。

    “那是牦马，本地玄鼓兽和地球上普氏野马基因杂交的产物，性情温和，耐力强。”

    郑果看它时，它也正好抬起头来，双方对上眼。

    牦马嘴里慢悠悠地嚼动干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透过长毛的遮挡盯着他。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吧，郑果总感觉它长得不伦不类。

    ……

    ……

    主管办公室。

    “芥茶，矮芥草中插入了龙井基因，味道很棒。”

    老顾手持茶壶，给他斟上一盏。

    郑果托着小嘬一口。

    入口苦涩，味道浓郁，但很快苦味就扩散开去，涩感也逐渐减弱，转化为淡淡的清香，从呼吸道吸入肺部，又顺着废气被呼出体外。

    郑果不懂品茶，不过以外行的身份来品味，感觉真的挺不错。

    看来杂交物种并非只有不伦不类这一个特性而已。

    “您准备什么时候上山？”

    郑果把茶盏放到桌上：“明天。”

    “登顶？”

    “嗯，目的地是前哨。”

    老顾的表情稍微收敛，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山上的环境不像山脚下这么温和，途中可能遇上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这就是我直播的本质，”郑果笑道，“探险，而不是旅游。”

    “话是这么说，可是……”

    其实老顾倒不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今天才刚见面，只能算是陌生人。

    问题在于，这家伙是陈兰的朋友，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事，大家都不好看。

    “前哨海拔高度接近四千米，从这里步行上去，要经过四个区域。”

    老顾想了想，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三角形，代表白泽山，然后在中间画了几道杠，把山区分为四部分。

    “首先，从山脚往上走不远，就会看到林木线，穿过林木线，就进入了林区。”他敲了敲最下面那块区域，“这片区域大概占了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一。”

    来这里之前，郑果查了很多资料，这些他都知道。

    不过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打断老顾的科普。

    正好经他之口再温习一遍，查漏补缺。

    “穿过林木区，就进入了草原区。在那里，几乎没有高大的植物，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地。这片区域大概占四分之一。”

    “再往上，就是荒漠区。那里的海拔已经达到两千多米，白天阳光辐射强，地表炙热，晚上又迅速失温，进入冰冻状态。再加上干旱少雨，很少有植物生存，你能见到最多的就是山石。那种地方，停留时间越短越好。”

    “过了荒漠区，然后穿越雪线，就进入了山顶的积雪区，那里温度最低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多。”

    顿了顿，继续道：“气候环境的剧烈变化还不是最大的挑战，你务必要当心山上的野兽。不瞒你说，我们研究所每年都会发生野兽伤人事件。”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去年，我们有个员工在山上被一群侏儒象袭击，两条腿和右手都没了，现在三餐都有人照顾。”

    他发现郑果有些失神，似乎在思索什么，心里一喜。

    有门，这家伙让自己给说怕了。

    这样最好，打消他上山的念头，免得出事连累自己。

    老顾“科普”完，靠在椅背上，故意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郑果回过神来。

    “嗯？哦，对了，贵所是不是有位叫莫笙的观察员？”

    ……

    ……

    老顾带着郑果来到建筑后面。

    一只直径数十米的穹形玻璃罩像碗一样扣在地面上，走近去看，才发现穹顶下别有洞天。

    似乎是个小型聚居地，就是动物园里的那种。

    里面有一座假山，部分区域覆盖着积雪。

    没有看到生物活动的迹象。

    老顾绕到一旁的一个地下入口前，打头走了下去。

    郑果紧随其后。

    很快，两人深入地下，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扇玻璃门前。

    老顾掏出一张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门开了。

    一股冷嗖嗖的气流扑面而来。

    “小莫。”老顾往里面喊了一句。

    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

    “奇怪。”老顾咕哝一句，又往里看了几眼，对郑果道：“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你稍等。”

    说罢关上门，急匆匆地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郑果心里有些好奇里面到底住着什么动物，但是透过玻璃往里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摇了摇头，转过身靠在玻璃门上，等老顾回来。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因为隔着玻璃门，声音听上去有点沉闷。

    郑果回过头。

    一个身披白毛的类人生物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眼神淡淡地看着郑果。

    “哥们儿，有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