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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第25部分阅读

      沉醉不知归路 作者:肉书屋

    沉醉不知归路第25部分阅读

    敏颐郡主是跟朕较起劲来了。”

    她想起此行目的,低头垂眉道,“玥儿岂敢,承皇上错爱,玥儿惶恐才是真。”又叩头谢恩,“玥儿谢皇上封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竟扬声笑起来,“不敢?你不敢的事还真少。”

    “也只有你敢跟朕这么说。”皇帝忽地盯着她,“这宫人镇日万岁万岁万万岁,告诉朕,你有几分真心?”

    她努力把喉咙的苦涩咽下去,“有人曾教导玥儿,别人对你一分真,你便对人一分真,别人对你两分真,你便对人十分真。”

    皇帝的恩泽,滴水恩泽,多得是人愿意涌泉相报,倘若这一分真也没有,又怎么敢乞求别人的真。

    皇帝笑了,“你这丫头,说来说去,还是怪朕把你坑了?”

    皇帝一扬手,候着一旁的海公公上来,“皇上,该用药了。”

    “端上来吧。”

    海公公一拍手,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上来,正是小顺子。银色花瓯碗装着黑色的药汁,药一上来,满室都飘着淡淡的腥味。

    海公公用银针试过后,皇帝眉也不皱地喝完。

    施玥儿在一旁看着,她伺候皇帝也有一段时日,皇帝除了会定期服用朱砂丸,不曾见过他服用这样的药。

    小顺子眼珠一转,上前打了个千儿,“皇上,小顺子有事要禀。”

    皇帝接过丝绢擦嘴,“说。”

    “昨儿小的当班,发现小穆子……偷窃。”

    海公公轻斥,“混账东西,这等小事也敢烦忧皇上。”

    “皇上明察秋毫。”小顺子机灵一闪,避开海公公的五指山,“小穆子偷的是皇上的药渣。”

    “药渣?”

    “小的昨晚当场捉获,不过小穆子哭着说是宫外的老母患了病,正没钱抓药呢,只好病急乱投医,借点皇上的福泽。皇上,小的怎么处理?”

    皇帝沉吟半响,淡淡道,“不过是药渣,放了他,给点银子,让他给家人好好治治。”

    小顺子顺着遛儿拍马屁,“皇上福泽绵长,皇上金口一开,小穆子的老母定然好得快。”

    海公公笑骂一句,“还不退下,就你这猴儿精怪。”

    小顺子在她印象中是个成了精的家伙,怎么如此不知分寸?她现在知道了,在皇帝身边,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小顺子和海公公都退下了,皇帝回到案前,重执笔,把她晾在一边,等了好久,她也站了好久,皇帝才揉揉发酸的脖子,不知是笑是怒,“丫头,你够沉得住气啊。”

    她有点懵了,只听皇帝又叹气,“你这丫头倔起来的脾气就跟她一样。”

    她的思维实在跟不上皇上的心思艰深晦涩,只好试探地开口,“皇上的龙体的不适宜服用有腥气的药。”

    皇上似乎对她开口关怀的话语满意了,“你看出来了?”

    腥气,药汁,药渣,偷窃,她心眼一亮,莫非那小穆子是内j?

    再一想,谁会埋了卧底监察皇帝的身体状况?

    一想到背后可能牵扯的人,她就冷汗涔涔。

    皇帝对那人似乎成竹在胸。还是整件事是皇帝的圈套,为了顺藤摸出背后的瓜?

    皇帝心知她想到明处去了,略带安慰淡道,“朕没有故意误导他们,朕的确是时日不多了。”

    她愕然,“皇上……”

    “朕的吐血症越来越重,朱砂丸虽能震住一时,可是长久以来,朕的五脏六腑早已噬透了。”

    她怎会不知皇上让她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可叫她如何接受,皇帝一面把她当成自己人,同时又捏着施家一门命脉威胁她?

    “这绣墨斋,是她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皇帝语气忽然变得轻缓,眉间溢出丝丝柔情,一如她之前见过昙花一现的温柔,轻声道。

    “朕很想看凌波湖的荷花,朕怕是等不到荷花开了。”

    眼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只是一个失去了至爱的男人,想起海公公的话,她不由心一软,“皇上想看,为什么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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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藕色深处(二)

    更新时间2010111 18:24:05字数:3160

    早春的凌波湖,新荷未长出,残枝断藕与薄薄的冰层连一片,放眼望去,光秃秃的枝干一深一浅地插着,衰景连天,实在是让人伤怀。

    皇帝的兴致不错,命人驶了一艘乌篷船式样的木舟过来,小舟不大,能容得三四人,上面有拱形黑篷顶,似是江南女子的采莲船。

    海公公忧心皇上的龙体不适宜出外吹风。皇帝竟像小孩子一样,挣脱了海公公的手,踉跄几步上了船。

    小舟内早已铺好厚厚的毛垫子,船尾船头各生起一个小暖炉,船内温暖如春。

    皇帝执意不要海公公跟着,除撑船的小太监,船上只有她和皇帝两人。

    早有人在远远前方,划着船,撞破碎冰,排除湖中异物,为皇帝的船开路。雪早停住了,乌篷小船推开波浪,渐渐往残藕深处驶去。

    船内点起熏香,她依皇帝令将焦尾琴一同带来,上了船才发现,小船十分干净整洁,似是有人常来,另有一把琴静静躺在船舱里,正是静妃的绿绮琴。

    船行得很稳很慢,施玥儿和皇帝各坐一端,除了各自心事重重,反而有点像一对忘年之交,卧舟听雪,把酒谈心。

    皇帝手边,便是那卷能让她心跳加快的圣旨。

    皇帝出神地远眺凌波湖,目光悠远而幽深,微笑着,“她什么也不要,连朕的后位也不要,唯一向朕开口要的便是这满湖荷色。”

    凌波湖的传奇她早已听过不少,传奇的不是静姐姐的恩宠,而是站在权力顶端的帝皇罕见的用情,荷花开得再好又怎样,到了冬天逃不了零落成泥的命运,这宫里何时少了姹紫嫣红,花期又怎及人心易变?

    她却是几近冷笑的一声:“我记得静姐姐说过她喜欢文竹,没有美丽的颜色,可是四季常青。”大觉寺的后院栽满文竹,静姐姐便是因为喜爱满园的绿色,才挑了这么一个园子。

    她有激怒皇帝的意图,皇帝却一眼看穿,毫不留情笑道,“你再怎么说对你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咬了咬唇,不语。

    “你还不肯承认朕赢了?”

    “我赢了还是输了,都改不了结局不是吗?”

    皇帝放下怀中暖炉,目光再度投向湖面,戏谑一笑,“若他真能放弃一切带你离开,说不定朕会答应。”

    她心里苦笑,真这么容易放过了他们,又何必费了诸多周章,皇帝够高段儿,以他的位尊,来不得棒打鸳鸯一套,皇帝要让她看透一切,甘愿自行离开。

    “朕敢跟你打赌,因为朕再了解齐儿不过,儿子之中他最像朕。”

    “皇上说这些是想让我甘心么?”

    皇帝冷了几分脸色,“敖儿是静妃的孩儿,朕不希望看到他伤心。”

    因为韩成敖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所以他要什么,皇帝会尽一切手段替他得到,她跟一个被他偶然看到,哭闹着不肯放手的布娃娃有什么区别,等他玩腻了,又会扔到哪里去?

    皇帝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不了解敖儿,以后你便知道朕是为你好。”

    每个人都是为她好,皇帝如此,韩煜齐也是如此,从没有人问过她要什么,自作主张替她安排,心凉飕飕的,连大逆不道的话也出来了,“皇上知道六皇子不适合龙椅。”

    皇帝的声音也有了几分薄冷,“朕知道朕的龙椅适合谁!”

    她听了只是苦笑,皇帝握紧了暖炉,“朕比谁都了解敖儿,他虽顽劣,实质天赋过人,本性纯厚,你以为朕仅是因为静儿的缘故?”

    她怎么敢,皇帝的威名前无古人,恐怕后亦无来者,帝皇的野心,红颜何时能左右半分,红颜能祸国,不过因为国已不国。

    嘴角掀起讽刺的弧度,“六皇子自然是虎父无犬子,我却不敢自比静妃。”

    她宁愿放弃区区一个所谓侧妃之位,难道会愿意接受一整个?

    皇帝不知为激动起来,暖炉从怀中滚下去,瓷色一般白的脸上涨上了一丝血色,一双目却如鹰钩般紧紧抓住她,呼吸紧了起来。

    “皇上……”施玥儿有些慌了,哪知道皇帝这么经不起刺激,上船时海公公塞给她应急的朱砂丸,手忙脚乱地去翻找。

    皇上靠着船身,紧闭上眼,额角的青筋跳动起来,竟然冒出了冷汗,似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朝船外望去,他们的船离岸已经很远,不远处倒是有几艘护驾船,她想起皇帝说发病越来越频繁,正想唤救,皇帝虚弱地说,“不要……惊动人,朕不要他们看到!”

    心急意乱中,她一眼看到绿绮,琴弦静静散发着清冷的光,不知是哪里来的念头,抱起琴,放在膝盖上,轻轻拨起弦来。

    绿绮一曲,琴声奇异地抚慰了皇帝的灼痛,皇帝脸色缓缓平和下来。

    琴声里,她不由自主想起了琴的主人,那个淡如菊、素如莲的女子,是她的一段缘,还是她的一个劫?

    蓦地,另一段琴声加了进来,不紧不慢,缓缓追上她的拍子,是皇帝弹起了焦尾琴。

    琴声唤起了她记忆,皇帝弹的,正是她记得参差不齐的后半阙《绿绮》。

    一页轻舟仿佛载着记忆驶回旧日,她想起大觉寺文竹林深处,每到黄昏时候,必定会传来附和的琴声,融合在琴声中默契让她动容不已,对隐在文竹里弹琴的人也好奇得不得了。静姐姐一再告诫她,不要去打扰那人,难道那弹琴之人是皇帝?

    这一对到底是仙侣还是怨偶?

    皇帝的神色很祥和,沉醉在手指的挑弦中,一曲渐渐终了,才张开眼。

    “想不到朕还记得这曲子。”

    她却心虚地不敢再看皇帝,皇帝慢慢恢复过来,皇帝只有想起了静妃才如此平和,皇帝给她讲起了静妃的故事。

    “那年朕还是未封的皇子,第一次见到初静,是在江南的采莲节上,她穿得一身碧绿的裙装,正是江南女子采莲的装束,朕还记得她站在莲舟上,赤一对脚丫子,挂着铃铛,手腕像雪一般白,朕觉得她的笑让世间的莲花都失了色。”

    “朕对她念念不忘,一直找寻这个采莲女子,后来才知道她是薄州县令的独生女儿,朕匆匆寻至,她竟然一早定了亲,定亲那人是薄州监察御史翁厚为最心爱的小儿子,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小定的亲,初家婉拒了朕,初静知道了朕的身份,却看也不看朕一眼。”

    她沉默地听,皇帝会轻易罢手,便不是后来威震四野的皇帝了。

    “朕回了京,半年以后,朕封为太子,那年薄州连日暴雨,大河缺了堤,淹死百姓无数。先皇大发雷霆,朕请求亲自前往彻查河工。”

    她浑身一颤,想起施家一案,预感到皇帝自动请缨不会有好心,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一查之下,翁厚为承认监督河工不力,其中还牵涉贪污受贿,案子越扯越大,连同初家共八十二人一同收监。”

    皇帝神色自若,无关八十二条人命,仿佛不过在谈一段很久以前的宗卷。接下来,皇帝的野心便昭然若揭,他坦白告诉初静,若想保住初家和青梅竹马恋人的一家,便先要成为皇亲国戚,也许能从轻发落,初静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了皇帝的要求。

    “静儿是如此秀灵的女子,她如何不知朕趁火抢劫,她成了太子侧妃,却一直不快乐。朕登基以后,根基不固,仍不能封她为后,朕竭尽所有对她好,朕能感受到她渐渐打开了心扉,她为朕生下敖儿,朕只恨不得把天下都捧到她面前,朕不能常去看她,把敖儿放在身边教养,只为她能常常来看朕。”

    这样一个以阴谋开始,似乎能以美满结束的爱情故事,她听得有些痴了。

    “二十年来,朕从不许她回家省亲,为怕她知道当年的事,谁知翁家的儿子竟在当年的事故中不死,他处心积虑混入宫里成了一名乐师,初静知道了一切,她搬进冷宫,不允许朕碰她一寸,宁愿对着神佛,也不愿看朕一眼。”

    长久的冷淡,再多的盛宠,也终于相看两相厌,皇帝利用她的孩儿牵绊住她,再后来,初静离宫带发修行,宁愿长伴青灯,不求解脱,但求心中无爱无恨。

    她想起一个问题,“静妃为什么会死?”

    皇帝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因为她知道了,初家和翁家八十二口,早在她成为太子侧妃第二天,全部处死。”

    她感到背后的冷汗渗出来,眼前的帝皇,如果说曾经的痴情让人动容,他的心狠更是让人胆寒。静姐姐如何能承受得了八十二人死于非命,不过因为皇帝在江南莲塘上的惊鸿一瞥?

    她忽然明白了,文竹林里弹琴之人,不是皇帝,而是静姐姐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位采莲江南的女子,裙色如荷,皓腕胜雪,她身旁的少年,如兰芝玉树,风流俊逸,曾经的一对璧人,如今少年白发,红颜老去,只能隔着一片竹林,借琴声诉说尽二十年来的思念和痴狂……

    她对皇帝突然充满了恐惧,皇帝对她所做的,不过是历史重演。

    莲花不堪秋风残,而这朵莲不过是皇帝后花园众多中的一朵。

    皇帝说了太多话,一时累得脸色黯淡,闭上眼,许久才缓缓张开,眼里忽然没有了丁点神采。

    “为了得到她,朕从来不后悔,可是这么多年,她心里却始终没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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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 立储(一)

    更新时间2010112 23:31:20字数:2517

    “朕亲手杀了她的家人……”

    她没有看错,皇帝眼角流下的是两行泪,仿似一瞬间老了十多岁,也只有这一瞬间,褪去了帝皇的光环,只是一个沉溺在回忆里濒临死亡的老头子。

    她不知如何开口,皇帝自然是不需要安慰,小舟内的暖炉发着轻微燃烧的声音,熏香似是快燃到尽头,外面又飘起了细雪,天地间很静。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在大觉寺时,我整日陪静姐姐抄写经书,”

    “其中有一段是严华经上没有的,似是随手写来,我不懂,于是便问她。”

    皇帝突然张开眼,料到她要说出关键。

    她轻轻念了出来,“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

    无忧亦无怖。”

    皇帝顺着她所念,喃喃念了一遍,“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哈哈哈哈……”皇帝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泪落,笑得竟连船都轻轻摇晃起来。

    “初静……初静……”

    “皇上……”怕他激动又病发,谁料皇帝竟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念,眼里是吓人的狂热。

    附近船上的人也听见了皇帝的仰天长笑,他们从没有听过皇帝如此放肆的笑,第一反应是马上驱船过来。

    “都不要过来!”

    皇帝呼吸重起来,脸上涨了红润之色,目光如在雪水里洗过一般清冽。

    “皇上?”她预感有事发生,皇帝拿起一旁的圣旨,慢慢展开,看到下面一方鲜红的玺印。

    然后皇帝笑了笑,在她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将圣旨放入暖炉中,炉火热烈地拥抱着天蚕丝质,发出沙沙的声音,很快圣旨便化在炉火中,她只来得及看见“赐为……睿王妃”最后几个字。化为灰烬。

    从莲舟上回到地面,皇帝由御撵送了回去,她只觉双腿都站不稳了,身子一歪,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熟悉的气味让她有哭的冲动,“阿齐。”

    可她始终没能告诉他,那两条鱼,在水干涸时相依相偎,回到了江河,便各自相忘归去。

    从他的肩头,看到不远处的身影。慕容德馨。

    “我想跟她说几句。”

    几只觅食的雪雁轻快地掠过凌波湖面,慕容德馨露出羡慕的眼色,“小时候不明白娘为什么忍心送德馨到太后身边,娘说,你生来享了慕容家的荣华,便要承受慕容家的责任。”

    “父王要对慕容家下手了,德馨是太后的长公主,但更是慕容家的女儿。”

    韩煜齐站在远处看着她们,慕容德馨永远懂得点到即指,嫣然而笑,“德馨真是羡慕你。”

    天空的铅云仿若湿水棉花一般重,云层一直垂到天边,黑压压一片,似乎预示一场即将来临的大风雪,是要变天了。

    皇帝自从凌波湖一游后,便宣病不早朝,偏偏是多事之秋,贺兰十三州动乱一事未完,又传来各地布商粮商涌入贺州,屯积居奇,物价飞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百姓又陷入水深火热,西北地区遭受了百年罕见的雪灾,还有山寨土匪趁机出没作案,搞得一方百姓不得安生……大事未毕,小事不断,各地加急的奏疏雪片般飞来,皇帝的案上奏折推了厚厚一叠,勤政殿得专门设一个接旨的太监,整日守在门口过滤百里加急的信函。

    施玥儿顶着一个敏颐郡主的头衔,为求避嫌,遏云宫自然是不能住,皇帝赏了她住在绣墨斋的偏殿里。

    每日陪伴皇帝批阅奏章,皇帝病不能起的时候,她便逐字念给皇帝听,皇帝闭着眼听她说,说了他的结果,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意旨,便由她一支朱笔批注而定。

    皇帝吐血症状越来越严重,朱砂丸已经不能压制住了,膳食只能进一些稀粥,御医一拨接一拨进来,苦着脸出去,整夜守在绣墨斋外讨论研究,回答皇帝时却十分的委婉小心。从御医的症状描述中,她隐约知道了皇帝是到了癌症晚期,一切无力回天。

    一天,皇帝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他们该有动静了。”

    皇帝不再刻意封锁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里上下,最为惶恐的自然少不了妃子嫔妾们,每日苦苦等在福诞宫外,海公公横着一张脸守在宫门外,说皇上需要静养,除非奉召,否则谁也不见。

    韩煜齐身为皇子,皇帝病重自然是来看望,相比起韩成敖抱着皇帝不放,几乎要哭出来,他倒是克制得多。

    皇子们在场时,皇帝精神竟是出奇的好,双目豹一般锐利,皇帝的眼皮底下,两人目光偶尔碰到一起,只是轻轻一碰,不敢在对方身上停留。

    偶尔擦肩,眼角余光里感到彼此都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来得及淡淡点头,快速离去。

    这日皇帝精神稍为好些,进膳比平时多了一倍,她正摊开一本折子,皇帝笑了,这种畅快的笑意她在凌波湖的小舟上听过。

    “朕从不怀疑朕会在有生之年收复拓跋,将国土一直拓到北海之滨,只恨这副病体拖累着朕,罢了罢了,都由他去,朕终是甘愿认老了。”

    皇帝传令海公公,朝臣勤政殿面圣,女子听政是大忌,因皇帝一句“你也随朕过去”,她站在皇帝身后,只被当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百官们身穿白鹤团簇补服,戴着长翅帽,依照官阶位等,鱼贯而入,整整齐齐成两排,站满了整个勤政殿,一时显得殿内逼仄起来。

    皇帝平日早朝都在宣政殿,这会换了较小的勤政殿,显得有几分不自在。

    左列之首站着丞相慕容晔,右列为太傅李翰林,自进入殿内,背着手,一副不屑于与其他官员多说一句的姿态,施玥儿忆起皇帝对他的评价,“忠则忠矣,可惜太好名声”,再看他此时傲慢的样子,顿时对他没了好感。

    百官显得有几分战战兢兢,仿佛商量好了,专挑了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上奏。皇帝耐着性子听了一阵子,道,“各位爱卿,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要启奏。”

    站出来的是礼部少府监林佐庭,他本来是一个闲职小官,此时站出来让百官有些惊奇,他扫了一眼百官,朝皇帝拱手高声道,“臣,恳请皇上早立太子,以定民心。”

    林佐庭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官一时哗然,却是一致发出赞同之声。

    皇帝身裹着厚厚的虎皮毯子,背靠着龙椅,看够了百官交头接耳,才道,“依爱卿之意,朕立哪位皇子才好?”

    回答的是吏部尚书郭宇,“回皇上,以臣看,三皇子文武全才,沉稳大度,堪为太子之选。”

    工部侍郎也发话,“臣也是如此认为,三皇子封王以来的政绩有目共睹,按年收入递级征税一计也是由他提出,其他在水利、农耕方面多有独到见解,臣任命多年,竟是闻所未闻,臣以为皇子之中,只有三皇子堪担大任!”

    “皇上,三皇子封王多年,生母孝妃位尊,论位份,论历练,都是上上之选……”

    慕容晔身为百官之首,立太子如此重大的命题,却束手一旁不发表意见,她渐渐看出端倪,陆续出来表示支持韩煜齐的,以文官为多,都是站在慕容晔一方的。

    那个礼部少府监林佐庭充当了打头阵的小兵,其余的礼部、工部、吏部尚书等都是慕容晔的车马炮,威力不可小觑。慕容晔像指挥若定的将帅,无声告诉皇帝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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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立储(二)

    更新时间2010113 23:59:28字数:2749

    “皇上。”等慕容丞相这边的人表态得差不多了,太傅李翰林才慢悠悠地说,“臣以为,六皇子年少有为,太子之选非六皇子莫能属!”

    太傅口气之大,不鸣则已,一鸣惹恼众人,礼部尚书毫不客气回驳,“六皇子堪堪及冠,的确是年少,轮有为,”他刻意顿了顿,冷笑一声,“恐怕在座也有目共睹。”

    六皇子的生性顽劣,刁钻斗蛮,在众百官上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礼部尚书一生固守礼,有一次不过因为一日早课后教训六皇子穿双龙绣袍不合礼法,竟被他故意捉弄,出到宫门竟有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围上来叫“爹”,一时在朝野上下传为“美谈”。迂腐的礼部尚书常被六皇子弄得灰头土脸,又不得发作,暗暗记恨在心也是有的,所以他一站出来“作证”,众官哄笑不已。

    施玥儿对六皇子的斑斑劣迹听得多了,亲眼见过的也不少,平心论,韩成敖不过是一个宠坏的小孩子,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有任何过人的天才都会被放大数倍,所以皇帝在凌波胡小舟上对韩成敖的评价,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六皇子也许没有坏心,但是真作一国之君,皇帝无疑是将江山社稷当玩过当家家酒。

    站在太傅一方的御史国监也冷笑着看着礼部尚书,“六皇子自小在皇上身边教养,由皇上亲自监督课业,尚书大人是想说六皇子资质不如人,还是皇上教导不力呢!”

    这顶帽子扣得大了,礼部尚书气得发抖,礼部少府监林佐庭一声笑,出来一脚将球踢回去,“众所周知,三皇子课业比六皇子优秀,不过下官倒是忘了,太傅是六皇子的授课老师,素闻太傅饱读诗书,学识过人,不知竟然也学得人家王婆卖瓜的一套。”

    “你……老夫是六皇子的老师,六皇子是否天赋异禀,老夫自然知道……”

    太傅气得胡子都直了,因林佐庭是官位远远低于自己的小官,和他争论反而丢了份儿。

    施玥儿冷眼旁观看着百官争论,无非就是韩煜齐和韩成敖两派之争。慕容丞相背着双手,微微含笑,听得仔细,却一言不发。

    百官越吵越激烈,已经不管陈述的理由是否也对皇帝含沙射影,一时间挤满大大小小官儿的勤政殿,你来我往,热闹非凡,好比街市集会。

    她忽地想起,皇帝宣病的这些天,二皇子韩慎从不露面探问,当然还有一个十皇子,但他年纪才十岁,脑子又有点迟钝,令当别论,可这两派里除了不表态的少数中立派,竟是泾渭分明,丝毫没有提及二皇子!

    韩慎不曾在百官里露过脸,乏人问津也正常,她隐隐觉得,百官更惧的恐怕是他身后的秦家,秦家曾经的功高震主让他们心有戚戚;皇帝对秦家的一面打压一面又不得不重用,让他们一致忽略了身后有个彪悍将军的二皇子。

    转念又想,若秦将军真有反意,以韩慎的性格,会愿意成为秦家的一个傀儡,那才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想起那次他在秦家把秦世竣一伙人耍得团团转,这厮从没把秦家人当家人,要是秦家想操控他,只会落得个被玩弄股掌之中的下场。

    此时再看百官,已经吵得到了白热化阶段,个个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横飞,由力捧皇子到相互揭短,好不精彩。

    太傅一脸自持,却撂起长袍,一付要跟处处与他作对的林佐庭干架的架势,毕竟不是谁坐一把椅子的事情,这关系到他们以后仕途命运。如果说她之前还感到气氛很严肃,看够了百官的丑态,那么这时是彻头彻尾的啼笑皆非。

    再一看皇帝,他几近面无表情,任由百官争论不休,那瘦削的身影陷在虎皮里,她看到皇帝握住龙椅的大手微微颤起来,心里一个不妙,皇帝耗费精力太过了!

    “都不要吵了!”慕容丞相的沉声一喝,在乱糟糟的争吵中异常有震慑力,百官慢慢静下来。

    “皇上圣明,太子之选早有定夺,你们自诩忠心之臣,为何连皇上的意思也不听一听?”

    百官一个个低着头,几乎要竖起耳朵,才听见皇帝接近机械的声音,“慕容丞相,你的意见又为何不说出来?”

    “皇上。臣这正要说。”慕容晔声朗如钟,面向百官,“臣年迈老朽,今日正要向皇上请赐骸骨,准臣告老还乡!”

    慕容晔此话一出,满堂又是一阵哗然。

    “老臣近年来总是感到力不从心,丞相之位实在无颜盘踞,望皇上成全,准臣回河定老家渡余此残生!”

    慕容晔分明是想站成中立,支持韩成敖一派想不到慕容丞相会在这骨节眼打退堂鼓,很快他们便明白了。

    礼部尚书道,“皇上,慕容丞相一言,臣醍醐灌顶,臣恳请皇上准臣辞官还乡!”

    “丞相所言令臣汗颜,老臣晚节不保事小,误国误民事大……”这是工部尚书说的。

    “臣愿意追随丞相大人……”这是吏部尚书说的。

    “皇上……”

    情况急转直下,慕容一派的人一个接一个检讨,请辞。

    慕容世家三代为相,在朝中植下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请辞的礼部、吏部、工部都是朝臣重要角色,众人心知肚明,朝廷正值多事关头,这样官员大洗盘意味着什么。

    太傅李翰林目瞪口呆,“反了……反了……”

    太傅一派脸色发青,气得哆嗦,这分明是一场集体辞职,逼皇帝表态支持韩煜齐的好戏,偏偏他们没有组成攻守联盟。再一看自己这一派的人都蔫着头,哪有敢率先站出来的,再说,若他们也纷纷站出来大叫“你不干,老子也不干了”,只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于己于事无补。对慕容丞相这一着,只有气得头冒青烟的份。

    “哈哈哈哈哈……”皇帝蓦然一阵大笑,百官面面相觑,场面又诡异的静了下去。

    她知道皇帝早就明白百官会有联合行动,只是不知皇帝是否料到联合请辞这一出戏码。

    让她更为提心吊胆的是,皇帝焚了圣旨,还了她自由身,莫非他改了属意?

    她紧张地看着皇帝,她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小女子,无心操劳家国大事,明知道哪个是更适合的人选,可是她一百个不愿意它成真。

    皇帝眼中迸出可怕的精光,五官几乎接近扭曲,忽地站起来,字字如从牙缝里嘣出来,手指颤颤指着众人,“朕还没死!你们急着要把朕活活气死?”

    这话好比一道惊天雷,劈得众人脸色惨白一片,“臣该死……”,满殿臣子哗啦啦跪成一片黑鸦鸦的乌翅帽。

    “皇上!”她惊呼一声,皇帝捂住胸口,喷出一大口血,那血竟然是黑色的,一口喷在御案上,如盛开的一大朵黑莲。

    施玥儿眼疾手快,扶住皇帝倾倒的身子。

    下面响起一片惊呼,“皇上……”

    竟然还有人低声惊呼,“皇上不行了,快表圣意啊……”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比一个猖獗,他们在皇帝身边布下眼线,早知道皇帝已是风中残烛了。

    昔日功盖历朝的君主,怎料不到人世如此冷淡,君君臣臣,不过如纸薄,一股莫名的悲愤深深擭住了她,她深吸一口气,恨声道,“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全部滚出去!”

    她一吼之下,礼部尚书吓得帽子都歪了,待反应过来还是礼仪廉耻一套,“你这宫婢,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百官高呼。”

    她冷笑一声,仰头高呼,“我是皇上亲封的敏颐郡主,我有什么不敢!”

    众官被她的气势震住了,才注意到她的装束不同寻常宫婢。

    皇帝的气息越来越紊乱,没空理会百官议论纷纷,她深知皇帝不会希望被他们看到这个虚弱昏迷的样子。

    一个更为犀利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是韩煜齐,“滚出去!”

    她只觉眼眶一片潮湿。

    这次百官是连滚带爬纷纷涌出去。

    俺的好友知道了俺的书,死活要来跑龙套,无奈在这两章给她一个饭盒吧,见到有点莫名其妙的名字,大概就是她了,大家多担待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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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风起(一)

    更新时间2010114 21:58:55字数:2483

    海公公带着人慌慌张张地进来,见到晕厥的皇帝,皇帝人事不省,嘴角仍是不断地流出黑血来,悲愤地唤了一声“皇上”,一面下令传御医,立即将皇帝背回殿内。

    数十官员在韩煜齐怒吼之下,逃得无影踪,大殿内只留下慕容晔、礼部、吏部、工部等六部尚书,还有太傅一派等十几位重头官员,仍为刚才一幕惊心不已。

    韩煜齐快速走到皇帝的龙座前,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几位大人,是本王说的不够清楚么?”

    “王爷。”礼部尚书语气胆战心惊,眼却掠过一道狡色,“皇上的病情……?”

    韩煜齐冷笑,“你们枉食君禄,少来气父王,也算为君分忧了!”

    礼部尚书脸一道青一道白,回头看了慕容丞相一眼,慕容晔表情高深莫测,深深叹了一口气,“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如今皇上竟被臣气得病发,臣无颜再为人啊。”

    慕容晔摇摇头,脸色灰败,在满殿的注视下,离开了勤政殿。

    “慕容丞相请辞去丞相一职,你们是不是也要忠心追随啊?”韩煜齐看着殿内跪着剩下的官员,精芒闪动,唇角翻起冷厉的笑意,“本王代父王同意了,待父王一醒来,立即请旨,一切责任本王一力承担!”

    “来人。”韩煜齐一声令下,门外进来十多个禁卫,长枪一端寒光闪闪,将剩下的十多位大人团团围了起来,“替诸位大人脱了朝服!”

    “遵命。”禁卫行动十分迅速,两人一组,不管官员们的惊呼,很快将他们的朝服强行脱了下来,厚厚的白鹤团簇补服堆积如山,官员里面穿得并不十分厚,宽大的朝服一脱,个个冷得缩成一团。

    “诸位大人,外面雪景不错,请到外面清醒清醒吧。”

    一干官员目瞪口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韩煜齐在做什么,还没反应过来,禁卫已经连推带撞将他们“请”了出去。

    “嫣儿。”韩煜齐步近她,怜惜地抚上她冰冷的脸颊,她表面镇定,脸色的苍白却泄露了她的惊怕,不由柔声道,“没事了。”

    他忽然有些不敢望进她清澈的眼底,那双盈盈大眼逼得他无所遁形,好似在说,这些人当中不少是支持你上位的人,你是想撇清关系,还是故意做给我看呢?

    韩煜齐伸出手去握她的手,谁料她避开了,反而一握着他的手腕,流露出疲倦又焦灼来,“我想去看看皇上。”

    去内殿的路上,他拉住了她,“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结果。”

    她回头向他展一个灿烂的笑,眼睛却黯淡下来,“你知道我要什么样的结果吗?”

    韩煜齐眼内写满震惊,缓缓任由她松开了手。

    她一直不敢问,阿齐,你要怎么安置我呢?

    皇帝的寝宫内,几位老御医正焦头烂额地为皇帝诊症,小监宫女不断出出入入,外面还站了一屋子的太医,从白天到黑夜,又是整整的一夜,恐惧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皇帝的病情显然是无力回天,可御医们不能直言,不能什么都不做,明知是药石无灵,可每一味药方都要仔细研究,经过大家一致认可才胆敢开出,每个人都怕皇帝最后一口气咽在自己手上。

    六皇子听到消息风风火火地赶来,双眼都红了,要不是喜公公拉着他,就要跟御医掐起来,“你们这群废物,父王有任何差池,本皇子要你们全部陪葬!”

    韩成敖还要发飙,韩煜齐沉喝了一声,“六弟,父王正是艰险的时候,你还要胡闹吗?”

    “你胡说!你胡说!”韩成敖低吼一声,从喉咙里发出受伤小兽呜咽般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一旁低着头沉默的女子时,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了。

    “你难道就不能让父王静静离开吗?”

    韩成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慢慢绝望地捂住脸,瘫坐下来。

    韩煜齐宫里的管事秦叔进来,沉着脸,见了施玥儿也在,有些吃惊,很快便变成眼里意味不明的光芒,几步走到韩煜齐身边,低声道,“王爷,六部尚书全部跪在外面,说一日等不到皇上立储的圣意……便一日不离开。”

    韩煜齐勃然大怒,“混账,父王昏迷不醒,这群昏庸的东西还敢生事?”

    “慕容丞相在外面不?”

    “丞相……也在,说要为皇上跪雪祈福。”

    韩煜齐压抑着怒气,“丞相老糊涂了!”

    “王爷,丞相年迈,身子实在经不起冰天雪地的跪,还有六部尚书,只穿着单衣,属下怕闹出人命来。”

    “他们爱跪多久,由得他们跪去!太傅他们呢?”

    “太傅直斥丞相及六部尚书是……在逼宫,一时激动得昏了过去,被人抬回去了,他们群龙无首,也各自散了。”

    韩煜齐沉吟不语,眉头紧紧皱起,下巴乏起了青渣,不复以往的整洁文雅,陷入深重的思索。

    秦管事又低声道,“王爷,皇上病发突然,要是有个万一,人选还未——”韩煜齐凌厉地瞪了秦管事一眼,他立即闭声不敢言。

    海公公红着眼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御医出来,人人脸如死灰,众人屏住息等海公公的消息。

    海公公却是对施玥儿说,“皇上醒了,要见敏颐郡主。”

    韩成敖发狂般道,“我要进去见父王,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海公公声音嘶哑如死灰,“唉,六皇子,你就让皇上安心吧。”

    她对六皇子的发狂恍若未闻,在众人复杂又惊疑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进皇帝寝宫内。

    寝宫里面点起彻夜不灭的红烛,厚厚的黄金绣龙地毯吞没了脚步声,静得能听见烛火的轻爆声,与外面的嘈杂相比,她

    沉醉不知归路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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