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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第34部分阅读

      沉醉不知归路 作者:肉书屋

    沉醉不知归路第34部分阅读

    早嫁人了,你以为人家会为你一个玩笑话苦守三年?”

    像是察觉到她笑意下的淡淡哀伤,韩成敖突然止住脚步。

    “怎么,不气了吧。”她拿一根手指捅捅他。

    还气,真是没气量的家伙。

    韩成敖正色道,“我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你的呢?”

    “什么我的?”

    继续装傻,“你想啊,如果施琏儿为你守身如玉到三年后,说不定三年后,你腻味了我,看上人家了,那你不是要感激我?”

    很多事,没有“早知”,没有“如果”,却有“一语成谶”,然而都是用在时过境迁之后。

    谁都没有预言的能力,所以玩笑,在当时只是一句玩笑。

    “玥儿!”正想着脱身之道,忽听有人唤她,施老爷坐在轮椅上,由一个下人推着过来。

    施玥儿站在几步之外,垂下眼睫,“爹,你怎么出来了,我正要去跟你告辞呢。”

    “过来爹这里。”

    施老爷朝她伸出颤颤巍巍一只手,那只手苍老而枯槁,像失水的树根,她怎么会以为是给她做过饭,一根一根地为她绑辫子,牵过她的手离家出走的那双手呢?

    “爹,你快回去吧,这儿风大。”施玥儿淡淡笑着叮嘱,把施老爷膝上的薄被往上掖了掖,不着痕迹避过欲抚她头的手。“玥儿回去了,爹不用送了,以后再回来看爹,爹要好好保重。”

    不敢去看施老爷的眼睛,那里面盛满沉重的歉意、内疚的悲伤,她怕看一眼就忍不出扑入他宽厚的怀里痛哭一场。

    喜公公前来禀告,“王妃,车马都备好了。”

    “你先带爷去,我说几句就走。”

    然而还有什么可说,不过叮嘱他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施老爷颓然垂下手,女儿明净的眼里分明覆着一层薄冰,表明不想多谈,关心的话语,周到而疏离,他知道说再也得不到女儿的谅解了。

    最后看施老爷一眼,“女儿走了。爹,你要好好的。”

    “老爷!”

    施老爷激动起来,竟从轮椅上翻滚下来。

    施玥儿身影顿了顿,有下人看着,不会有事的,这么说服自己,不再回头,任身后的呼唤远去。

    踏出施家大门外,回头看看施府红漆大门在背后缓缓合上,心头忽然涌上一种了无牵挂的感觉,只是,并不轻松。

    喜公公跟在身后道,“王妃不必自责,公公也许没有立场说这话,敢对爷用狼虎之药,光是这点够他们脑袋点地了。”

    她看公公一眼,“我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但也不会任人欺侮,请公公看在我的面上,不必跟他们计较了。”

    “公公不敢。”

    “施子珩怎么样了?”

    “施公子几日前派了几路人南下屯粮,要不要公公……”

    “不用了,公公不必再帮他搭线,但也不必阻挠他。”

    “王妃……”公公犹豫片刻,“先皇说过,王妃重情,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然公公以为该如何对他们呢?”

    公公低着头,语气忽地诡谲一变,“王妃,王妃的生母——”

    施玥儿冷冷地打断,“公公,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一点不惊奇先皇曾对她深入调查,正牌施玥儿和施夫人有她不了解的恩怨,恐怕他了如指掌。

    她没有兴趣知道,更没有打算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背别人的责任可以,没兴趣背别人的包袱。

    公公忙称是,“王妃,那云裳这丫头……”

    顺着公公的视线,云裳正依在门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收回视线,淡淡道,“留着云裳照顾我爹吧。”

    知道自己在逃避,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从施家回来,连日来,施老爷哀伤的神情时不时浮上脑海,甚至在梦中也扰得她不得好眠。

    梦中,施老爷从轮椅上滚下来,沿着楼梯滚落,一直滚,滚到她脚边才停下,她想伸手去救他,施老爷的脸忽然变成了前世父亲的脸,朝她伸出手,把她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发,一如既往慈爱的语气,“傻孩子,你怎么还不回家?”

    随即母亲也出现了,“丫头,再不回来,看我不剥你的皮。”

    他们携着手飘走了,她在背后大声呼叫他们,可是他们却听不见,冷酷地抛下她走了。

    冷汗涔涔地醒过来,才知道只是梦,她竟趴在桌上睡着了。即使是梦,她也愿意多留一会。

    “小姐,做噩梦了?”是乞巧的声音,房里点起了烛火。

    乞巧把餐盘放下,担心道,“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

    乞巧纳闷道,“小姐回来这些天心事重重的,快闷出病来了。”乞巧给她按摩双肩,忽然记起什么,雀跃道,“小姐,后天是女儿节,听人说很好玩的,小姐不如出去散散心?”

    她笑睨了乞巧一眼,什么心事重重,怕闷出病来,怕是这丫头想出去玩吧。

    女儿节,七月十四,不就是七巧节?当初为乞巧取名,也是取这个意,既然是这丫头的专属节日,看她满眼期待,也不愿拂了她意。乞巧立即高兴得眉开眼笑,手上更加勤快起来。

    她记起更重要的,抓住乞巧的手,“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十二,小姐。”

    十二,是父亲的忌日,难怪会做这样的梦。

    “乞巧,你去帮我准备香烛纸冥。”

    夫人的忌日明明未到,乞巧疑惑道,“小姐要拜祭谁?”

    “是……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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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家(二)

    更新时间20101229 18:20:48字数:1977

    施玥儿独自来到园中,找了一棵樟树,带来的香烛,果品、酒一一摆在树下,还有一小把父亲最爱的雏菊,放在前头,点了香烛,朝西边拜了三拜。

    “爸,我很久没陪你喝酒了。”

    提起一大酒壶,像跟一个老友在拼酒一般,先往地上倒了三杯,然后仰起头“咕咕咕”一口气喝光。

    她的一点酒量全是跟父亲喝出来的,喝得有三分酒意,酒壶滚到一边,就着一根树根坐下来,抬眼望去,西边一轮月尚未圆满,月色从树梢上渗漏下来,这样宁静的夜晚,挡不住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一年来,她很少想起过去的事,不知是月色太好,适合怀念,还是日子特殊,她控制不了任思绪在往事里载浮载沉。

    “爸爸的日子,你买的没有一样是老爸喜欢的。”

    “这不是‘红双喜’吗,待会给你爸烧去。”

    “以前碰都不让碰,难怪我爸报梦时说,终于等到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丫头长能耐了,再说啊。”

    ……

    “死丫头,你竟跟瞒着我跟人同居!”

    “不是同居,暂住,暂住,我有收他租的。”

    “你老实说,你们到什么地步了,不行,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我真有这个胆子,你早是人家的外婆了,这句都叨了多少年,就不能换换吗?”

    ……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特别伤感,只是不知为何,脸上一片冰凉。

    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湿意,抱着双膝,把脸埋在膝盖里。仍是挡不住回忆一幕幕慢镜播放。

    “看那对花童,很可爱对不对?”

    “你脑子又想什么?”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想什么呢?”

    “男孩还是女孩嘛?”

    “……男。”

    “不行,你怎么可以重男轻女?”

    “……女。”

    “不行,除了我,你怎么可以看别的女的?”

    草丛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在叫,夏夜的初凉一寸寸从脚底爬上来,不由把自己抱得更紧,抬头看月亮,只是月亮也无语。

    回来这么多天,虽然试着闭目塞听,可是关于朝堂的消息却无孔不入的传来,不由得她不闻不问。

    三个月来,韩煜齐雷厉风行打压昔日的“六皇”派,御史国监被举报通敌,全家遭流放,御史国监在流放途中病死,其余“六皇派”三十多人,削权,贬职,剩余的也暗中倒戈。

    七月初八,昔日“六皇派”首领太傅李翰林,声称“幼皇无能,摄政王挟天子以令天下”,拿出先皇曾误服大量朱砂的证据,证明有人谋害先皇,才致晚年昏庸,立下“立十皇子为君”的荒诞遗旨,证据凿凿,满堂文武无一人敢响应。

    次日朝堂上,太傅扛一副木棺上朝,声声控诉摄政王,太傅悲愤交加,一头撞在棺材上,血溅五步,朝中同僚无人敢语。摄政王叹息,太傅忠心可嘉,下令以国礼安葬。

    记得昔日先皇曾对太傅有重虚名的评语。太傅得到了他的身前身后名。至此,“六皇派”分崩离析,朝中再没能与摄政王抗衡的力量。

    七月初九,慕容丞相请辞,引荐吏部尚书郭宇继任,慕容世家三代为相,功德圆满,慕容晔被封“世爵公”。

    至此,天下尽在他手中了。

    今日是摄政王与长公主的大婚日子,据说送嫁队伍绵延数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围观百姓无不惊叹,摄政王与长公主当真是天人一对。

    她想,真可以了无牵挂了。

    然而,还可以去哪里呢?

    月亮又升高了,她想伸手去摸月亮的脸庞,苍茫月色中,她看见自己过往的容颜,躺在病床上靠仪器维持生命的妈妈,一对相依相偎的身影,一切缓缓清晰起来。

    风掠过枝头,枝叶发出颤抖的声音,夜里听来格外清晰,突然,一个黑影出现,背着月华,挡住了所有的月色和幻想,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她,向她伸出手,告诉她,她听到的消息不是真的,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幻觉证明只是幻觉。

    那黑影一出声,幻境便跌成无数碎片,“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不高兴自己一个人的空间被人打扰,横七竖八抹去脸上的湿意,幸好天色灰蒙,应该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不是交代乞巧不能让人过来吗?

    “你那丫鬟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半天了。”

    韩成敖看到地上摆着的东西,楞了楞,也拈起一柱香,虔诚地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拜完后再插回去。

    韩成敖不问她拜祭谁,十分自来熟地做完这一切,自然地在她身边寻了块地坐下。

    施玥儿看着他忙,轻哼一声,“你病好了?”

    树影下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听到蚊呐的一声,“嗯。”

    说起来,这人真让她可气又可恨,韩成敖因着在施家受了凉,回来就一直“卧病不起”,非要她亲自照顾,一口一口亲自喂到嘴边才肯喝,她对此人的幼稚又可耻的行径,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又抵不过喜公公的哀求,恨不得用被子把他捂晕过去。

    一想起,她便没什么好气,“你刚刚拜谁?”

    韩成敖语气竟有几分凝重,“我娘。”

    她有些吃惊,“今日是你娘忌日?”

    “不是,那日她对我说会回来,可是自那日起,我再也没见过她,我问起父王,父王说就当她死了。”

    月亮越升越高,月色却显得越来越苍白,她本来还想侃他一番,感觉到他神情落寞,一时默默无语,两人并肩坐着,一时都不说话了,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埋葬在心底的人。

    树影拉得很长,疏影斑驳下,隐隐可见两人的影子交叠一起,无端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意味。

    过了一会,施玥儿站起来,双脚已经盘得有些发麻,她掏出带来的小刀,开始在树上刻刻凿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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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家(三)

    更新时间201111 0:14:36字数:2817

    “悉悉索索”的声音,锋利的小刀不断越挖越深,细碎的树屑“簌簌”地往下掉,她早挑好的这一棵树,树龄足够老,木质不至于太硬,有个蚁噬过的洞,挖起来不是太难。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洞。

    她侧对着,埋头闷声挖着,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生气。韩成敖对她奇怪的举动迷惑不解,以为她要把树生生挖断来泄愤,树身要两人才合抱得过来,单单用一把小刀,三天三夜也挖不尽,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她不答,继续把洞口挖得更大,待树身的洞口有塞得进一个拳头般大,终于停下来,用刀柄把里面的树屑刨出来。

    她把铺在香烛下的一块布抽出来,撕下一小块,拿起一根未烧完的香。

    韩成敖只见她拿一支香在布上点出一个个坑坑洞洞,火星在幽晦的夜色闪动,微微烤焦的气味飘散出来,在布上“写”的点,好像连成一个字,却看不清是什么字。

    “写”完了,布揉成一团,塞进刚凿出的树洞里,回头见韩成敖发怔地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你有什么心愿也写下来吧。”

    “你快写吧,香快烧完了。”她把那支香交给他让他“写”,这时,最后的一丝香灰塌了下来。

    找一个隐秘的树洞,把写着愿望的纸条塞进去,等许久以后,纸条被树洞吞没了,噬掉了,愿望便已成真。

    小时候乐此不疲的游戏,现在看起来十分幼稚,她突发奇想地试一次。

    韩成敖看着她,她微微仰着头,星星点点的月色散落在她脸上,眉睫上隐约闪动光芒,神情专注而执着,她把布团塞进洞口里,正要把刨下来的树屑填上去,似乎有所悟,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大叫一声,“等等。”

    他解下腰间的锦囊,把她的布团挖出来,又从怀里掏出什么来,一同装进去,把锦囊塞进洞口里去。

    “你不要了?”她淡淡道,正是那只她送给他“鲤鱼锦囊”。

    不要了也好,省得以后拿出来嘲笑她。

    她不问他放了什么进去,动手把树屑填回去,他在一旁帮忙,为确保不会掉出来或让人发现,特地在外面加了一层黏土,再把揭下来的树皮覆上去。

    两人满手都是泥巴,谁也不说话,如此心平气和做同一件事似乎还是头一遭。

    这个过程她做得缓慢又认真,好像亲手埋葬自己的信仰。

    “你跟佛祖许了什么愿?”

    “我希望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逢年过节要奖金,别人做事我加薪。”

    “胸无大志。”

    “你的呢,快说,快说。”

    “我没有许。”

    “不行,快说你的愿望是实现我的愿望!”

    “……”

    不知是谁说过,还能流出泪来,说明还不是太悲伤。

    反正乌七抹黑的,谁也看不到她流泪。

    借由黑夜的掩映,再也忍不住,放肆地任泪水无声地奔流,好像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会只有她一人,旁边就有一个巨型生物。

    “你……”欲言又止的声音响在耳边,一只手碰了碰她,又好像不敢打扰太深地缩回去。

    韩成敖看不到侧对着他的脸,可仍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悲伤的气息,他只见过她在马车上流过泪,从她肩膀微微耸动来看,应该是在哭无疑了,一时慌了手脚,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近日来又惹了她?

    她头靠在树干上,坐下来,双手抱住树身,整个人伏在那,好久,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韩成敖有些手足无措地靠近她,掰过她的肩膀,叫了一声,她闭着眼睛,真好像睡过去了,斑斑月色下看见她满脸的泪痕,只有身体的不停轻颤,说明她在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不知她为何变成这样,想用手去擦她的脸,满手是泥巴,改用衣袖去擦,她眼睛还是紧闭,无措下,只得把她往怀里带,发现她软绵绵的没有拒绝,这时才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半夜三更,一个人跑出来喝酒?

    看样好像还喝了不少,该不会是喝醉了?难得她这样驯服地躺在怀里,本想把她弄回去,当下决定再呆多一会。

    四下看看,韩成敖飞快地低下头去,然后做贼心虚般飞快抬起。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月色落进眸子里,有种奇异的清亮。

    她“哦”的一声,“你来了?”

    她眼睛渐渐清澈起来,很平静地对上他,看得人心慌,突然一蹦而起,咬牙狠狠道,“你是个混蛋!”

    “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碰到……”

    她的控诉好比晴天响雷,韩成敖忙摆手,连话都结巴了,头一次偷香,竟会被当场抓包。

    没料到她喝醉的时候,竟有如此大的力气,手脚乱舞中,一拳过去,打中他的下巴,又是一拳,正中红心,击中眼眶,他吃痛地叫一声,不得不把她压在树干上才能制止她的疯狂。

    哪里是喝醉,分明是借酒装疯!

    好不容易钳住了她,她渐渐停了动作,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自动地钻进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脸贴着他胸膛。韩成敖警惕地瞪着这女人,以防她又出诈招。

    “你是个大混蛋,你骗我来这里,又扔下我。”

    韩成敖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来不及思考,竟顺着她的话轻声道,“我没有。”

    “混蛋、混蛋、混蛋……”声声指控,每说一个混蛋,双手成拳,毫不客气地往这他身上招呼过去。

    果然,“你别装了——”闷哼一声,下颚又吃了一拳。

    她分明是清醒的,这会儿装醉打人,真以为他不知是不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韩成敖哪里是逆来顺受的主,受着雨点般的拳打脚踢,来得又如此莫名其妙,火气“噌”的一下飙高了,正想把她吼醒。

    然而这时,怀中人开始嘤嘤哭起来。

    火气呼地一下子泄了,好比森林冒烟,不过一场小雨,瞬间偃旗息鼓。

    她嘴里分明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她悲切地哭咽着,哭声很小,头埋在他胸口前,眼泪洇湿了他襟前的衣裳。

    “我要回家……”

    “你,真的那么想回家吗?”韩成敖挫败地扒扒头,咬咬牙,低低地吼了一句,“算了,算了,你不要哭了,我明天就带你回去。”

    她迷糊了一下,眼睛有瞬间的清醒,又茫然地摇摇头,叫嚷起来,“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他简直被这女人弄疯了。

    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真想把她摇醒。

    许久,兴许是闹得累了,怀里人又不动了,他觉得不对劲,伸出一根指探到她鼻子下,探到均匀的气息,放下心来,睡着了。

    呼吸平稳起来,真的睡着了,再不睡着就该他长眠了,决定把她背回去,以避开正面袭击。

    “你不要我了?”背上的人沉沉地趴着,头搁在他肩膀上,无意识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虽然一直装病在床,但不会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一想她今日反常的举动,韩成敖脊背蓦地变得僵直,像被人一拳击中心口,闷声闷气道,“这么凶巴巴的,谁敢要你。”

    她抬起醉态可掬的眼,“呵呵”道,“连你也不要我了?”

    “我没有,我早说过了。”

    “你骗我。”

    “我没有。”

    她又不解喃喃一句,“什么时候?”

    “新……新婚夜。”感觉背上人往上靠了靠,几乎是贴着他脸颊说话,散发着酒气的气息热热地呼在耳边,呼得人心猿意马。

    韩成敖很艰难才找到安慰的话,“你不要难过,既然他不要你,你……呆在我身边。”

    不知是那个字刺激了她,韩成敖听到背后有奇怪的声响,心头闪过一阵惊悚,想松手,太迟了。

    “呜……哇。”

    “唔……呕。”

    他不敢放开手,一松手,她就会跌滚出去,一松手,他会忍不出掐死这个在他领口间呕吐不止的女人。

    “呕……哇。”

    她……她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撩一把他的头发来擦嘴。

    当乞巧和喜公公听见动静跑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情景。

    他们主子背着王妃,而王妃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一般,两人以好不奇异的姿势立在廊下,好似温度骤降万年冰点,两人当场冻成冰雕一般。

    晚了点,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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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吃干抹净

    更新时间201112 22:05:50字数:2474

    等看清发生何事,从没见过主子爷这样结霜茄子的脸色,喜公公一时也呆成化石。

    乞巧见两人这般,担心自家小姐在王爷怒气之下惨遭毒手,护主心切的忙冲上去接过背上的人。

    “你们谁也不要过来!”

    背后的人呕得一塌糊涂,吐得差不过了,变成不断的干呕,某些不明呕吐物从他的衣摆下流出来。

    想起王爷黑得媲美锅底的面色,乞巧至今心惊惊。

    王爷把从背上的人拎下来,挂到胸前,直接抱进去了,那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准备热水。”

    次日,施玥儿头痛欲裂地醒来,毫无意外看到身旁韩成敖放大的脸,只是吃惊委实不小。

    他的样子直接让她直接想到惨遭过蹂躏的小娈童,又有谁敢对他下手?马上想到最合理的原由。

    “你……你昨天又跟人打架了?”

    韩成敖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又倒在床上。

    韩成敖热衷摔跤,偏偏跟他对打的侍卫不敢动他一根毫毛,上场没多久,宁愿立马被打得“卧地不起”,也不敢跟他使真功夫,不知跟他说多少次,不得再跟人打架。

    他眼眶有明显的青肿,嘴角也紫了一块,他都成这样子,跟他打的那些人肯定几个月下不了床。这样的事不是头一遭,有好几次,侍卫被打得折了几根肋骨,又不敢声张,只用两块木板草草夹住,直到奄奄一息才被人发现,差点没出人命。

    “你本事不小嘛。”

    她气得乱骂一通,他只是蔫蔫耸拉着脑袋,不置可否,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回来。

    “放手。”她瞪着又爬上来的禄山之爪,这招对她没用。

    回来多日来,她已经习惯了一张眼就看见他的脸,入睡时还安分守己,半夜醒来,看到他不怕热地赖在自己身上,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开始还会一脚踢开他,多次宣告无用后,她索性懒得管他,就当身边睡着一个巨大玩偶。

    她本来心情不好,这样一来语气更加不善地重复,“放手。”

    韩成敖翻了个身,继续埋头睡,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放心,打我的那人没事。”

    她把乞巧叫进来,乞巧看看剑拔弩张的两人,脸色也是怪怪的。

    昨夜乞巧正要跟进去,喜公公拦住她,低语几句,乞巧脸红耳赤地退了回去,据那天的知情人八卦,守在宫外的婢女听见里面的情形不对,忙冲进去帮忙,又被吼了出去,匆匆一瞥就只看到这么一副画面。王妃揪着王爷的衣领,将王爷的衣服剥得七零八落,两人滚成一团,那战况叫一个激烈了得。

    那夜她们听到里面王妃又哭又闹,王爷又叫又吼的声音,耳根子都红了。

    乞巧自然不相信自己小姐会做出这种事。“小姐,这是解酒汤,快喝了吧。”

    解酒汤,她记起昨天不过喝了一壶酒,没想到宿醉头痛这么厉害,她喝完了,又对乞巧说,“去煮个熟鸡蛋来。”

    鸡蛋来了,乞巧细心地用了两层纱布包了两层。韩成敖不情不愿地被她从被子里揪起来,被鸡蛋烫到的伤处痛得龇牙咧嘴。

    “痛也不许喊。”

    他脸上青青紫紫,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不知为何,对着他的眼,她竟然有些心虚,一时气也消了。

    “以后不得跟人打架,要不,打死也不管你。”

    韩成敖嘴里唧唧哼哼,摆明是不以为意,想起装病让她照顾的无赖样,手上加了加力度,他又变成闷哼。

    “被人打也不能还手?”

    “这个轮不到你出手,再说谁敢打你。”

    事后问乞巧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乞巧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心里猜到了大半,从来没有喝醉的记录,怎么知道自己的酒品烂成这样,眼见受害者不做声,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因着心里有鬼,下手也小心了几分,捏着纱布绕着嘴角贴上去,他们靠得很近,近得可以看见自己在眼里的倒影,敷着敷着,这家伙又不安分了,直愣愣地瞅着她,喃了一句,“公公说……”

    扒下不安分想拉她的手,“说什么?”鸡蛋凉了,又换了一个。

    韩成敖发出“嘶嘶”地抽气声,欲言又止,“没什么。”

    这时喜公公说有人来求见,她暗中松了一口气,把鸡蛋塞到他手里,“你自己敷。要敷够时间才有效。”

    整装完毕,出门前,无意回头一看,韩成敖仰靠在床头,低着头,微微佝着背,对着她,她竟无端觉得他的背影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她突然心生不妙的感觉,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他这副受虐小媳妇的模样,难道自己昨晚真的把人家吃干抹净了。

    来求见的是豫王府的人,来人送上烫金大红帖子,请睿王睿王妃恭临豫王府。

    她早料到避不过,只是何苦再逼她。

    喜公公犹豫道,“豫王大婚,长公主又是对王爷自小照应的,王爷不到场,似乎说不过去。”

    睿王要出席,自然她也跑不了。

    “公公自然知道怎么回他。”

    “那人从昨天一直等着……说务必要请到王妃出席。”

    喜公公拿出一封信交给她,拆开一看,认出是施子珩的字,上面只有三个字,“爹病殆。”

    她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公公的用意,“请告诉公公告知他,我爹病重,我得马上赶回施家去,家里有人病着,怕冲撞了王爷喜宴,只得送上一份薄礼聊表心意,日后定亲自登门请罪。”

    “是。”喜公公舒了一口气。公公办事向来周圆,连礼节也应打点得周到。施玥儿挥手遣退了所有人,让喜公公留下来,知道施老爷自那天她走后,病情时好时坏,醒来便是叫她的名字,她咬咬牙,只是吩咐公公挑了最好的药给人带回去。

    将来人打发回去,施玥儿坐到桌前,心里乱成一团麻,笔墨摆在手边,展开一张纸,却迟迟下不了笔,纸张上滴了好几滴圆润的墨迹,一滴一滴水渍断线珍珠般滴落下来,墨迹冲染,扩大,泅成一小片墨色山水画。

    她想写什么呢,脑海里浮现出他执笔作画,她扮演红袖添香的场景,她苦笑了一下,突然什么也不想写了,就这样吧。

    风清日丽的日子,如平常每一个无所事事的日子一般,施玥儿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出神。

    当个不事生产的米虫曾经是她的梦想,如今梦想实现,才知道没有目标的生活有多无聊。

    乞巧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就是今天是女儿节,闹着出去玩。

    女儿节是煌朝除了除夕、上元,最被百姓看重的节日之一,灯会是主要的节目,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庙会,诗会,酒会,其实都是变相的相亲会。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贫门绣女,都是女儿节的主角,这一夜,无一不穿上最好衣裳,成为男子竞相追逐的公主。也只有这么一天,女儿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终身。

    乞巧边描述着,眼里放光,“豫王爷大婚,恰好赶上女儿节,听说豫王爷豫王妃还会登上城门,让百姓看呢。”

    乞巧说得口燥舌干,她知道小姐这几日一直怪怪的,表面看起来没有异样,她就是能知道她闷闷不乐。

    她一个人说了半天,施玥儿似乎有所触动,笑着回应她,“好啦,叫上爷,我们也出去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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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七夕(一)

    更新时间201118 22:32:34字数:2286

    到了晚上,人们涌上街头,灯火才初上,大街早已挤满了看灯会的人,放眼望去都是人头,商家小贩乐得眉开眼笑,京城的十万灯火,映照得长乐城成一座水晶城,那情景如同乞巧描述的像到了天庭一般。

    街头人挤人,得擦着身才能通过,仿佛每家每户的女儿都出来了,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女子身上暗香浮动,沿街都挂着各式花灯,各种千奇八怪造型看得人眼花缭乱,月正好,风正轻,他们一行四人淹没在欢乐的人群中,由不得人心情不好。

    越入夜人潮越多,一不留神就会被汹涌的人潮冲散。乞巧玩得忘乎所以,只有喜公公神色紧张,一路留心着来往的人,就怕人多易出意外。

    “小姐,你看,好多人啊。”乞巧见到新奇的花灯就呼啦挤上去,一手提了好几盏。

    “嗯。”施玥儿任由官感被眼前占满,以前也游过灯会,却没见过如此盛大的灯会,像全京城的人都出来了。

    “小姐,你看爷。”

    施玥儿侧头一看,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羞羞答答地站在韩成敖前面,几人你推我搡,其中一个大胆的上前把一盏莲花灯塞到他手里,他嫌恶地一把推开,把灯扔回那女的身上,那少女不可置信地掩着脸跑掉了。

    她有些好笑,“你拒绝人家就算了,干嘛要糟蹋东西?”

    “谁要她们送的,要你自己留着!”沿路不知多少女子暗送秋波,韩成敖早就不耐烦了。施玥儿摇头,他铁定是不知道送灯代表人家对你有意思,不知碎了多少颗女芳心,可这话也不能告诉他,难保他不会当场把花灯都踩了。

    人声沸腾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往同一个方向走。

    越过黑鸦鸦人头,施玥儿忽然觉得自己一定是看灯花了眼,所以才会看到不该见到的人,用力地揉了一下眼睛。

    人潮半推半走地前移,后面的人不断往前挤,这样施玥儿只一个闪神的功夫,差点被人撞倒。

    她只看到眼前一片黑压压的脚,听到乞巧和喜公公的惊呼,然后一只大手勾住她腰,把她提了上来,身躯挡住后面前涌的人群,才站定,看到他着急的脸,“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及时拉住她,不然被踩成肉泥也有可能。

    韩成敖见她没事,这才皱着眉,没好气道,“你刚才在发什么呆,走路不看路?”

    “没……什么。”施玥儿把脑子里熟悉的画面赶出去,身后有人发出不满的催促,只得对他一笑,“好啦,不要停下来,快走吧。”后面的人有的开始骂人了,一见喜公公朝他们狠瞪,气势又弱了下去。

    韩成敖轻哼一声,也没回头看她,牵牢她的手,“跟紧我。”

    他们顺着人潮流去,就像一只小舟随波流去,事实上想转向别处也很难,意识到他正用身体将自己与人群隔开,他的侧脸就近在眉睫,能看清他棱角分明一张脸上表情的细微起伏,忽然回过头来,湛墨的一对眸子疑惑地盯着她,她忙别开眼,又有些尴尬地转回去,低咳了一声,

    “我说个灯谜让你猜,怎么样?”

    “好啊。”韩成敖扬扬眉毛,一副“你尽管说”的神气。

    瞧他得意样,待会说不上来,又恼羞成怒了。

    每盏花灯上都附上一个谜面,手上拿的正是刚才被他扔掉的花灯,将缎面上的灯谜念出,

    “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宜在上,只宜在下。”

    施玥儿念着念着,觉得不对劲,还是继续念完,“天没它大,人有它大。”

    乞巧一听来兴趣了,歪着头想了一会,“上不在上,下不在下,到底是在哪里?中间?”

    施玥儿脸红了,“这个不算,我再说一个。”

    乞巧更好奇了,“什么是‘不宜在上,只宜在下’?天也没它大,人的有它的大?”

    “厄……谜底上面没有写,应该是不通的。”

    “小姐,谜底在花灯底面啊,快让我看。”乞巧是个急性子,伸手过来要抢看,她忙避开不让看,怕那答案教坏小孩。

    韩成敖只拧眉想了一会,便呈现出神气活现的表情,“我知道了!”

    “不要说!”

    “是‘一’字!”

    两人同时出口,她楞住了,把花灯翻个底朝天,果然是‘一’字,马上意识到是自己想歪了,红潮慢慢爬上脸庞。

    韩成敖竟纳罕道,“你怎么了,你脸红了?”一手还认真地抚上她的脸,好像要证实她也是会脸红的人,大庭广众下,动作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她的脸火烫火辣的,胡乱地拍开他的手,此时灯火夜色下他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没想到这家伙脑子倒是灵光。“好啦,你答对了。”

    他双手一摊,理直气壮,“奖品?”

    施玥儿朝他翻翻白眼,把方才小贩强行卖给她们的东西拿出来,塞到他手里。

    韩成敖一看就炸起来,“胭脂水粉!”

    就在这时,天空绽放出数朵盛大的烟火,人群里一阵惊呼,纷纷朝烟火盛开处涌去,他们也不由自主跟着人流走,走了不久,就到了城门的广场之上。

    城门中央搭起一座高台,三丈开方,十丈来高,四周被灯火装点得亮如白昼,仿佛搭在天上的神仙戏台,连在戏台里的人,也如皮影戏的人影一样看不真切。

    人群涌挤到台前,渐渐停下来,旁边的人议论,“听说豫王妃家世好,人长得天仙一般,又嫁得好,天下女人想的好处都被她占着了。”

    “你知道什么,豫王妃就是长公主,慕容丞相家的女儿,能嫁得不好吗?”

    “那有什么,不就是联姻?”

    说话的人俨然内幕知情人的口气,“吃不着的葡萄就说酸吧,我听说啊,长公主跟摄政王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加上摄政王和慕容家这一层关系,哪有比他们更般配的。”

    人群马蚤动起来,高台上的一对人影居高俯视众生,明明隔得这么远,面目根本看不清,那个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目光往她的方位掠过时,她竟然觉得他的身形僵了一下。

    那对并肩而立的身影如此契合,像记忆中,似乎没什么能插进他们之间。

    她忽然明白,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一幕,为了找一个心死的理由。

    烟火不断盛开在城门之上,天幕明了又暗,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掩盖了人们说话的声音,人群不断涌来,四周的人不断挤拥着她,争先一睹豫王爷豫王妃的真面目,前沿的人不知不觉向两边挤出去。

    施玥儿发现自己跟其他人走散了,茫然中,趔趄了一下,有人扯住她的手,跌入一个坚硬的胸膛里,她惊了一下,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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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七夕(二)

    更新时间2011110 21:01:14字数:2871

    那人似没料到她会放手攀上他,楞了楞,马上一手扯着她,逆着人流往外扯。

    那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她几乎是被他夹着跌跌撞撞挤出人群,施玥

    沉醉不知归路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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