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一团
沈雀欢定定的看着金杏,在月光下,这少女面容坚定,眸中熠熠闪着光华,按照沈雀欢毒辣的看人经验,她相信金杏没有说话。
大前年十月初二,那时她和母亲尚在归京途中,若金杏的父亲在浔阳遇到祖帅这件事是事实,那么祖帅该是在她和母亲启程后不久,便快马加鞭日夜不歇的从另一条险路回了京城。
“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回到的京都?”
金杏想了想,“十一月中旬,一个雪夜,当时城门已经关了,王寻王都督用令符叫开了城门,之后五城兵马司韩大人顺道将我父亲带回了兵部。”
而江浅入京却是在十一月十四,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祖帅和她们可能就是前后脚入的京。
可为什么满府上下都不知道祖帅回京了呢?那时候距离江家被诛,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祖帅既然回了京,为什么没得到丝毫征兆呢?还是因为祖帅回京之后,皇上才临时决定问斩江家?
沈雀欢只觉头疼欲裂,踉跄扶住旁边的石桥栏杆,金杏哪里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联系,连忙上前扶住小姐。
沈雀欢却伸手一挣,侧目看她:“金杏,我最恨别人骗我,你可知道骗我的下场?”
金杏一怔,她不明白为何小姐会对这件事这般怀疑。金杏再一次跪地:“小姐,金杏用性命赌咒发誓,如若有半句妄言,愿遭天打雷劈。”
沈雀欢面色不变,她要的并不是金杏的赌咒,她想要的是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两年,太多的表象被推翻,这波诡云谲的皇城,让她越来越觉得恐惧。
主仆二人站在人际罕至的街道上,一时无言,隔了半晌,金杏忽然对着沈雀欢身后恭声:“王爷……”
沈雀欢背脊一滞,人却没有回头。
金杏默默的退下,沈雀欢感觉到有人朝她缓缓走来,在她身后一步处停下。
“这件事你又是早就知道,对吗?”
身后的人沉默半晌,“我知道江帅对金杏父亲有恩,具体是什么我却不知道。”
沈雀欢转回身,用一种审视又怀疑的目光直直的看他。
祁霖玉轻轻一笑,笑容中却带了十分的萧索:“刑狱司的那个犯人叫张得勇,羽驰军前锋将军宋奕的副将,也是指认江帅私囤亲兵的证人之一,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的确是我的不对。”认错的话就这样像没有经过脑子似的脱口而出。
反倒让沈雀欢更加怀疑了。“只有这一件?”
沈雀欢的声音在静寂无声的街道显得有些尖利。
祁霖玉认真的想了想,最终闭了嘴。
沈雀欢气的,踢了面前的人一脚,泪水如同珠线般流了下去。
祁霖玉任她结结实实的踢中小腿,眉毛都没动一下,可看到女人哭,祁霖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别别别,你别哭,我保证下次有什么事儿一定不瞒你,就算你爹不让我说,我也偷着告诉你还不成吗?”
他这是在为自己狡辩,把错一股脑往长儒身上推。
沈雀欢蹲在地上,呜呜嘤嘤的,有些控制不住。
祁霖玉也蹲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沈雀欢一巴掌给挡了过去。
祁霖玉口不择言:“这事你能全怪我身上吗?我刚才要不是听见你们说的话,我也不知道金杏身上还能挖出这样的事。”
沈雀欢斜起眼睛瞪他:“我身边全都是你的眼线,甫达和金杏什么事儿都告诉你,这还不够,你还要来偷听我和金杏的话?”沈雀欢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冷血冷心的靖安王被推坐在青石板街地上,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沈雀欢把脸埋在胳膊里,“你们这么做想过我的感受吗?这是我的仇,死的是我的亲人,我要的不是结果,我要的是真相,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得尽力,你们可以不帮我,但不能隐瞒我,因为天底下最应该知道真相的人是我。”
祁霖玉语塞,他明明接到了金杏的传话,说这女人半夜到国翁府找陈许来了,他准备在成亲之前好好纠正一下她和其他男人之间过于随意的举止,可好不容易把人给等出来了,就听见金杏和她说的那番话。
祁霖玉也很震惊,当初收容金杏,是因为金杏在牢里差点杀了人,原因是对方说“江家天高皇帝远那么多年,谁知道是不是逆贼。”这样的话。
后来金杏承认江家对她有恩,但具体是什么恩情,金杏没说,祁霖玉也没问。
沈雀欢哭了一会儿哭够了,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泪道:“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实话实说。”
俩人面对面坐着,祁霖玉只想让她快点缓过劲儿来,满口应道:“好,只要你问,我绝不骗你。”
沈雀欢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他:“慧王身边的小宦官是被你藏起来了吧?”
猝不及防,祁霖玉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没有控制好表情。
沈雀欢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声音却是凉凉的:“朝宁怀疑是你,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是你。”沈雀欢也不想做的这么咄咄逼人,白天对朝宁那样斩钉截铁的肯定,简直就像抽在脸上的耳光。
却听祁霖玉一声无奈的叹息:“那个宦官的确是在我的手里。”他竟满口承认,但随后又说:“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那个宦官是我需要的人。”
沈雀欢眼睛一刻也没放过他,神情变幻不定,显然是不相信了。
祁霖玉气笑了,“那个宦官是我母妃从小安插在慧王身边的人,我当时带他走,是不想让他说出不该说的。”
他竟然随随便便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下子沈雀欢的神情变的更厉害了,她斟酌的问:“那你知道慧王之死的真相了?”
祁霖玉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沈雀欢一轱辘爬了起来,又气又急,“你看你看你看,这么重要的事你还要瞒着我,你还说这件事和我关系不大?”
祁霖玉竟然一时语塞,望着沈雀欢仿佛有着层薄霜的脸庞,他又有些不忍心了。“这件事真的和你关系不大……”
沈雀欢又被踩了尾巴了:“你还这么说,那我告诉你,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朝宁就频繁被人刺杀,今天朝宁还同我说,她在宫里遇袭的时候扯掉了那人的面巾,看见一个嘴角带痣的男人,好巧不巧,过年那天在庆云堂设计害我的关键人里也有个嘴角带痣的人。”
祁霖玉精神一震:“嘴角带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