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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布施(中)

      王芮却带着沈雀欢乘了马车,朝大业山上的宗华寺而去。临下车前,王芮的眼波在沈雀欢面上意味深长的一转,然后满含笑意的收回目光。

    沈雀欢只当未见,下了车由王芮亲自引着往禅院的方向而去。

    禅院门口停着一辆石青色宝盖顶的马车,赶车的人竟然是靖安王府的总管常喜,他身边立着的人看着眼熟,等走上前去,沈雀欢疑惑的叫了一声:“以冬?”

    常喜和以冬原本正焦急的站在门口,此时瞧见沈雀欢都像是见了鬼一般,以冬脸色惨白惨白的,“三……三小姐,怎么是你?”

    沈雀欢不明所以,看常喜的反应更剧烈,两只手都簌簌的抖着,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沈雀欢再笨也知道事有蹊跷,她侧过头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王芮。王芮没有说话,嘴角上扬的朝面前的两人看了一眼。

    气氛莫名的诡异,这时却听见女子凄厉的一声尖叫,从禅院里传出来。沈雀欢对声音极为敏感,她朝院子里迈步而去,以冬和常喜扑通一声齐齐跪地,正将院门死死的挡住。

    “王妃,别进去,会污了您的眼睛……”

    “王妃,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您今天要是进去了,奴才和以冬的小命恐怕就要留在这儿了呀。”

    屋子里又一声凄厉传来,沈雀欢紧紧盯着正对院门的那间紧闭的屋门,门上悬挂着一块红布,沈雀欢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王芮既然引她至此,那就说明那屋子里的凄厉尖叫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让开。”

    常喜看见沈雀欢垂在衣侧的手死死攥紧了,吓得他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这位王妃主子的手段,可是一点都不逊于他们家王爷,脸一沉,就像万年不化的坚冰,生生能冻掉人的一条命。

    可常喜不敢让开,就像蚂蚁要去挡一只猎豹般的不自量力。

    沈雀欢觉得胸口有些闷,但是她知道,让她害怕的也许不是屋子里有什么,而是这些人的反应代表了什么。

    显然那个后果是和祁霖玉有关的。

    沈雀欢冷静的:“常喜,你们两个让开,不管我为什么站在这儿,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我不会让王爷迁怒于你们的。”

    以冬紧紧的攥着沈雀欢的袍角:“王妃,奴婢求您了,您不能看,不能看……”

    饶是两个人的牵制,沈雀欢略一抬脚,还是轻松的挣脱了束缚,常喜和以冬跪行在身后,廊子底下正在烧水的两个小丫头也已经吓的不知所措,屋子里似乎有人听到了什么,门扉开了一道缝,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从里头探出脑袋。

    “热水,快拿热水来。”

    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沈雀欢不顾那婆子的错愕,径直走过去,刚要推开门的时候,里头更加清晰的哀叫声冲破耳膜“啊———”

    那声音就像一根针直将沈雀欢脑中最后一丝混沌也刺开了。

    沈雀欢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那婆子,进了屋。

    屋子分两间,吴澜在外间的椅子上坐着,见沈雀欢进来显得极为震惊,沈雀欢不理她,直接掀了帘子进内间。

    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堵着三四个人,屋子正中间是一张大床,一个女子痛苦的在床上呻吟,她嘴里咬着木棍,两只皓腕死命的拽着房梁上悬下来的绳子,虽然乱发和汗渍已经遮挡了大半的面容,但沈雀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正在生孩子的女人。

    “陆……陆拂生?”

    离产妇最近的一个身影,听到沈雀欢的声音猛的一顿,随即转过身来,正是白薇。

    陆拂生好似感觉到满屋子的人都仓皇的站了起来,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停在那里,包括白薇。

    沈雀欢的脸有些发白,脑袋里飞快闪过几个念头,手指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一颗心就像被人揉碎了,结实踩了两脚似的。

    陆拂生的眼中充满了惧意,摇着头含糊的说着“不”

    “不”什么?她难道怕自己会去母留子吗?沈雀欢眉头愈发聚拢,眼中的阴霾却骤然散去。

    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了两个字:“继续!”

    抬脚转身时,白薇轻叫一声:“沈三!”

    沈雀欢侧过视线看她,白薇的脸色惨白,连带嘴唇也没了颜色,那双眼睛雾霭沉沉,早不似沈雀欢初见时的那番灵动。

    沈雀欢:“白小姐,请向孟益带句话,再一再二不再三,望他好自为之。”

    即便是这么混乱的情况下,沈雀欢还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个时候引她来此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她离开祁霖玉,能让白薇破釜沉舟的人,也只有孟益。

    白薇的眸子陡然增大,“沈三,是我怕你被蒙在鼓里,所以才让你来见……”

    沈雀欢轻轻浅浅的笑起来,她笑的时候其实很好看,眉眼里含着千山万水似的,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远。

    “白薇,我欠你哥哥一个交代,现在扯平了,以后,你还是叫我王妃吧。”

    沈雀欢平静的走出来,看到廊下烧水的丫鬟还怯怯的站着,一挥手:“把水拿进去。”

    院子里一站两跪的三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全都不相信沈雀欢竟能这样平静。

    沈雀欢迎上王芮探究的目光,却问常喜道:“王爷是否交代过,要秘密行事?”

    常喜跪行向前,垂头道:“王爷嫌陆侧妃生产有污,恐冲撞了喜事,两个月前将陆侧妃送到别院静养,陆侧妃近日常被噩梦所扰,才从别院挪到此处。一行之人皆守口如瓶,不想还是污了王妃的眼”

    沈雀欢轻笑,“常喜,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这儿给我装糊涂,侧妃生产,连个护卫都没有吗?还容的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王芮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沈雀欢话里的意思她听的出来,王芮原本以为沈雀欢看到此情景,定然心灰意冷弃婚而去。这也是她为什么肯答应白薇,亲自去请沈雀欢过来的原因,她不过是在拿命赌。

    可沈雀欢却平静如此,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那么她这个窥探到王府秘辛的外人,又该有怎样的下场?

    “沈小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我已经带到了,王芮不便再留,就此告辞。”王芮转身就走。

    沈雀欢朝虚空中略一挥手,甫达闪电般的出现,并截断了王芮的去路。

    王芮大骇,转身质问:“沈三,你别忘了,我姓王。”

    沈雀欢唇边的一抹笑,直刮的人遍体生寒。“既然这样,甫达,派人护送王小姐到镇南军营邵夫人处,告诉邵夫人,让她把人给看严了,我能看在宋阿娇的面子上不动她,却不敢保证别人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