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姝扭头看它。

    “梼风，喜欢这里吗？”

    梼风仰天长啸一声，这里可比风云城的玄铁笼子自在多了！

    沐姝笑靥如花，看来梼风还真是与她臭味相投，不爱江山爱自在。

    宁可荆钗布裙，也不做笼中金雀！

    “我也挺喜欢这里的，还有个可爱的小师父！”

    沐姝轻声失笑，戕圄虽是极寒之地，可哪里冷得过人心！

    且暂时放下过往，修身养性，安心习武练剑，过几年安生的太平日子。

    她掘开一个小沙坑，摘下金面放入沙坑，一层一层的用黄沙掩住，轻轻拍了拍。

    “乖乖在里头待着，几年后我便来取！”

    反正这里无人识得她，这金面戴与不戴也没什么所谓，倒显得更洒脱放纵些。

    “乖徒儿，快回来！”

    鬼怪老人站在篱笆墙外，朝她挥手，高声呼唤。

    “这就回来！”

    沐姝回眸一笑，大声回应，携着白虎飞奔而去。

    “哎？你的面具……”

    “摘了吧！反正这里无人识得我！”

    “摘了好！摘了好！”

    沐姝拽着鬼怪老人进门，献殷勤似的置桌布椅。

    鬼怪老人几刀下去，就将腹部骨头剔除，再几刀整只鹿都被剔得干干净净！

    这一看就是吃货的最高境界！

    “师父你这小围裙是……”

    沐姝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他身上那件蓝布碎花的小围裙给吸引住。

    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中端着一盘肉，还……系着蓝布碎花围裙！

    鬼怪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鹿，解下围裙藏起来，偏不让沐姝看见。

    “原来师父还有少女心！徒儿大开眼界！”

    鬼怪老人佯装生气，夹了块最好的鹿肉给她。

    “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沐姝笑嘻嘻接下，还一本正经的道谢，回赠了一块鹿肉。

    鬼怪老人赳赳嘴巴，“极其不愿”的动筷，之后师徒二人就变成了狼吞虎咽……

    梼风蹲坐在一旁，抱着一块骨头啃得津津有味。

    “徒儿啊！”

    “嗯？”

    沐姝忙着往嘴里塞，实在没空理他，许久许久没这么放肆的吃过饭了！

    本以为来这里会吃些苦头，没想到竟平白无故多了个师父！

    “师父的厨艺有何？”

    沐姝一边扒饭，一边竖起大拇指，一手还举着鹿腿。

    “好！绝了！师傅待徒儿最好！与师父吃饭最不用讲究尘俗礼数！”

    漫漫黄沙中，第一次有了笑声……

    酒足饭饱后，师徒二人躺在院中赏月闲话。

    今夜是戕圄一年之中最后一个稍为暖和的日子，这里的天气瞬息万变，说不定明早一睁眼就是飞雪满山头。

    “徒儿。”

    “嗯？”

    沐姝枕着手，躺在摇椅上侧目看他。

    “面具无所谓，人皮就别摘了。”

    沐姝一阵惊愕，下意识地往耳后摸了摸，呆若木鸡的看着鬼怪老人。

    这张人皮堪称绝作，真假难辨，甚至还骗过了南宫铭和大祭司！

    他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师傅，你师父我神功盖世，无所不能……”

    之后又是一大堆自吹自擂的词，沐姝直接跳到最后。

    “人皮为何摘不得？”

    “因为有人认识你的脸啊！”

    “认识我的脸？”

    鬼怪老人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即改口：“不是，那个为师的意思是徒儿美得万物失色，为师担心你被人抢了去嘛！”

    沐姝翻过身，直直盯着他，继续发问。

    “师父这么知道徒儿美得万物失色？”

    鬼怪老人一阵心底发虚，果然说了一个谎还要用千千万万个谎来填补。

    “师傅？”

    面对沐姝的逼问，鬼怪老人偏过头去，结结巴巴回答：“师父有神力啊！你带了跟没带一样，不是，师父的意思是徒儿就是最美的！”

    “是吗？”

    沐姝这轻灵透彻的眸子，鬼怪老人不敢同她直视，心虚地起身进屋。

    “是这样，总之别让真容露于人前。乖徒儿，听师父的没错。明早寅时我在东面樵岭的第三棵胡杨木下等你。”

    沐姝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鬼怪老人今日说话吞吞吐吐，似乎有意隐瞒什么？

    她抚着脸，思索着进了屋子，自从那日醉酒之后睡在这里。

    后来就一直后来居上霸占了屋子，鬼怪老人则搬到另一处更大的屋子。

    翌日一早，天色初蒙，沐姝到达樵岭之时，鬼怪老人正在胡杨树下，以树枝作剑。

    其剑法舒缓凝练，似乎能结万千灵气于剑尖，灵气满贯，风华无度！

    俨然有大家风范！

    沐姝看得痴迷，这一定是有生以来最帅的师父！

    鬼怪老人手中树枝戛然而止，正当沐姝意犹未尽之时，鬼怪老人突然收了树枝。

    然后蹦蹦跳跳地朝她过来，围着她邀功似的。

    “怎么样，师父是不是很厉害！师父出招的样子有没有英气逼人！”

    说完之后，这个傻师父还摆了个一飞冲天的姿势。

    对于鬼怪老人这些稀奇古怪的举动，沐姝已经麻木。

    “厉害厉害！师父天下无敌！呵呵呵——”

    她要收回方才那句话，这一定是有生以来帅不过三秒的师父！

    “哈哈哈——我就知道，师父当年在江湖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争着抢着要做你师娘的姑娘更是随数不胜数，整个戕圄都装不下！”

    沐姝：“……”

    我不拆穿！

    鬼怪老人得了沐姝很是敷衍的夸赞后，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脸的傲娇得意。

    “徒儿，为师方才所示剑法你可看懂了？”

    鬼怪老人敛襟正色问她，沐姝点点头又摇摇头。

    “知道个模糊的轮廓，却又不知如何下手，若即若离，拿捏不住。”

    “哦？怎么说？”

    鬼怪老人来了兴趣，倒想听听他这小徒弟怎么说。

    “招式简单大气，不似其他剑法那般凌厉花哨，可是每一招似乎都暗含底蕴，既张扬又内敛，意蕴无穷，就像是……”

    “像什么？”

    鬼怪老人眸中显露惊喜之色，急切逼问。

    “就像是……帝王之气！隐晦而磅礴，此剑法神秘莫测，徒儿看不太懂。”

    鬼怪老人嘴角微扬，心中了然，看不懂就对了，这可是为师的毕生绝学，怎可让你轻易参透！

    “此剑名为苍逑，你若能习得此法，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苍逑？”

    鬼怪老人笑着，一面将树枝递与她，只可惜这戕圄境内没有半点铁器，无法将它发挥到极致！

    “宝贝徒儿，你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