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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宫中家宴

      八月十五月夜,宫中家宴。

    是夜,金风荐爽,玉露生凉,天清如水,月明如镜。宫宴设在掖幽宫,西苑东南角的映月轩处。坐西北、向东南,列的是主位,列着几张软木长榻,前设几条几案,遍置精致瓜饼、果品、茶点等物;从主位怀里往外摆开,延左右两侧分列坐席若干,成半环状散开,席前案上也摆着相差不多的各式果品,多备佳酿,应是今年才出的上品桂花酿——轩前月台上,月亮升上之位,又设着大香案,烧着香斗,燃着红烛,陈列着一应形圆瓜饼及各色果品;沿着映月轩北边台阶而下,穿过长廊,向北再行几步,便是一间暖帐,是为临时所搭,这一处是极佳的避风地,地方也好,离那喧闹之地远了些,却也尝得热闹;透过纱帐,也可赏得明月。帐内摆设自是不用再说,皆是上上之品,由皇上亲自照着添置好的,内又设暖炉、毡毯、锦褥一应御寒之物,那是皇太后坐的位子——

    萧宇一早就过来了,可不是身居客位,真来聚宴赏月的。虽只是宫中家宴,来的人也是不多,却个个都是身份高显,荣宠备至的皇亲贵胄,可是有不得一点闪失。要是出了甚么岔子,搅了宫中家宴,扫了皇上雅兴,自然要拿他这个禁卫统领是问的。安排侍卫当值轮排,各处亲自查看布位,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明处暗里,安插了许多的禁卫高手。最近发生的这些诡异之事,也让他放不心来,不免行事更加仔细、小心些。又打瞧着宫中内侍,一应事务,打理地详备妥当,还自悬着心,隐觉不安。

    时辰差不多时,萧宇便下了轩台,于苑廊门外迎人候客,略尽礼数。

    最先到的是文昌侯廖武,乌发半束半散,顶戴小冠,着宝蓝宽袖长衫,脚蹬歧头丝履,风流潇洒,英姿飒飒;身侧相携之人,绉纱罩衫锦绣赏,皓月如面若仙子,盈盈玉步,冉冉趋之,美得不可方物,想来是嫂夫人柳慕婍了,萧宇心中自笑道,无成想,文达才是受命运眷顾之人,何以得幸娶了如斯女子。廖柳二人携手同行,秋波流转,情深意浓,只对彼方,一对眷侣过了来,萧宇近前招呼,柳慕婍含笑应语,廖武也闲聊了几句,便入席去了。

    廖武进去不久,一道颀长身影已走了过来,素装常服,冠容齐整,燕颔虎颈,本是王侯贵相,却被他骨子里带出的清冷哀郁气质遮了去,倒叫常人难察他皇亲的身份。青年与萧宇相差不多,只小了两年,是先皇四子宁王萧绪。萧绪是为滇西藩镇的典史,常年行军在外,自然不得长聚。每至年节皇亲聚宴,萧绪也是托病不来的,只上一份厚礼就是。今年,萧纪下了饬令,宁王吾弟须得中秋归京,否则按违抗君令作处。萧绪拒不得,只好孤身入京吃宴。

    萧宇躬身拜礼,“宁王殿下”。萧绪顿步,瞧见萧宇的目光似乎是动了一下,又恢复到那般哀郁寡淡的气质,再无声色,似是对任何事都不太关心,淡淡回了半礼就进去了。

    萧宇立身看着宁王离去的背影,眸中光波闪烁不定,胸中无端卷起的星团火焰,明明灭灭,夹杂着些不知名的情绪,混沌模糊却无法忽略——萧绪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苑廊里,怜,或是恨,不过一念之间。一念,便已定心,短短吁气。再抬首时,眸眼中已是带了得体合宜的浅笑,英挺的身姿沐在月光下,更显温润如玉。

    不几时,一行人簇拥谈笑着过来了。萧宇身旁的内侍急忙跪下行礼,“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舒妃娘娘、三殿下”。首一位,云髻雾鬟,凤冠霞衣,仪容大方,温婉动人,就是与柳慕婍这样的才女子同处一处,也丝毫不为逊色,不同意境的美,反倒相得其衬。这便是皇后娘娘谢湘菡了。萧宇上前行礼,“宇儿见过嫂嫂”,微侧身又对一素雅丽人道:“舒妃娘娘”。谢湘菡轻抬下手让其免礼,又笑问道:“怎的不在暖阁歇着,倒在门外候着了?天凉气寒,惹了病可如何是好?”萧宇面上一紧,唇角微抽,急忙回道:“这本是属下职责所在!”谢湘菡含笑看一眼身侧太子,萧曈会意,拱手行生礼,“曈儿见过师父”,又向萧宇调皮地眨了眨眼。萧宇瞧见,蓦地失笑,见礼道:“太子殿下,三殿下”。萧宇口中的三殿下是萧纪三子萧晽,舒妃所出。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各自见了礼,说过话后,便进去了。

    “大哥”萧宇的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先进去”萧宇直道,正是穆归羽。萧宇进宫时将他带了来,又是公务缠身,不便让他随着,就让他去东宫陪了太子顽耍。刚刚才与他们一起过来,只是掩在了人中。整整一日,身处陌生之地,周旁皆是陌生之人,总也称不上欢喜。“是”虽是应了,脚下却是一步没动。“小师叔,走吧!”萧曈不知何时又出来了,也不知看到了甚么,只是笑扯了穆归羽离开了。萧宇敛目,也有内疚。

    刚一回头,目光又撞上另一人,急忙躲闪开来,毕竟他并不想见她,不是不耐,是不知以如何身份与之。

    左右内侍相觑一眼,也不管统领如何,径直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萧绾暗暗瞥了一眼萧宇,几步入内,着的是宫装裙衫,却无女儿之态。

    这样的她,让他动容。

    却非动心。

    “统领”身侧内侍暗暗提醒,萧宇才道是皇上也已过来,正要行礼,就听萧纪道:“随朕进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闪进苑廊内,萧宇忙紧紧随上。萧纪径直走到映月轩月台下,众人忙跪了一地行礼。萧纪倪向萧宇,凝眉顿了一会,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众人平身。

    除始英王萧英,突染咳疾,称病未至,只献上秋日饮月图,备足精致小食送来宫中。其他一些叔王弟兄、子侄亲幼也都到了。只差一人,不到则无法开始。萧纪携着一众宫眷在月台下苦等。皎皎明月,洒下无限清辉,照的大地如金如玉,照的人儿如霜如露。月亮早已升至最高处,再等下去怕是要错过吉时了,不知沉默了多久,萧纪终于缓缓道,“祭月吧!”

    刘全一扬拂子,捏嗓喊道:“祭——”

    “太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