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想着吃点什么缓一缓呢！嫂子想得可真周到！”

    那一大碗豆腐白菜汤对于那一群胡吃海喝的人来说简直比山珍海味还喜人，看着感觉都觉得自己的胃舒服了不少。

    “吃完你们叫我，我再去给你们盛！”

    崔氏本来端上来的时候还有几分犹豫，听了这话那些情绪一扫而空，瞬间豪气起来。

    “不用嫂子，我们到时候自己动手！”

    方宗德接了汤过去，其他人也没跟崔氏客气，毫不见外的道。

    年夜饭的一起就是要慢慢吃到子时，那时候就意味着新的一年开始了，也有一种希望来年如同这时候一样，餐餐富足。

    这一天晚上吃的就算是隔年饭了，有年年有剩饭的寓意，而且这饭大米小米混在一起，寓意有金有银，金银满盆。

    按照杞县的风俗，本来应该在地上铺上一层松针，然后在盆里打上碳火石，一家人坐在松针上吃饭。

    但是岭州城没有这个风俗，方宗德也没有买到松针和碳火石，只好入乡随俗，在院子里设了两桌。

    “还有人在唱什么呢，看来大家都还没吃完饭啊。”

    水儿和杏儿年纪太小，早早的就哈欠连天，方琦说太晚睡对小孩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让他们去睡了。

    快到子时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传来唱曲的声音，若隐若现方琦听不懂，倒是旁边那桌有人拿筷子跟着打起了拍子。

    有人打着拍子，有人就跟着唱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是方琦听不懂的词，但是里面有种淡淡的哀愁，唱着唱着，曲调渐渐高了起来，欢快的节奏也出现了，好像在展望生活的美好……

    初一早上，方琦早早的就醒了，因为这几天的饭菜早在年三十那天就做好了，而且铺子也都关门了。

    不管伙计还是掌柜都回去过年了，要初五六的才重新开张，所以现在可能是崔氏最清闲的时刻了。

    “阿琦姐姐，今早我看了下，婶子给我的压岁钱有那么一堆呢！”

    方琦刚起来没多久，水儿就偷偷摸摸的过来，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双手夸张比划了一个弧度，压低声音兴奋的向方琦道。

    “那么多啊，那你准备买点什么？”

    方琦笑眯了眼，装作惊讶的问道。

    崔氏给水儿和杏儿的压岁钱都是一百文钱，希望两小孩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意思，崔氏为这个事还和她商量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得压岁钱，还没想好要买什么呢！”

    水儿欢喜雀跃，一早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相比起来杏儿就淡定得多，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境里，以前得到的压岁钱恐怕比这个多多了，自然就没什么感觉。

    “杏儿，你拿了压岁钱想买什么？”

    方琦很喜欢和杏儿说话，这个比水儿还小两岁，但是却偏偏装作一副很老成的女娃越发喜欢一板一眼了。

    “我想放着，等以后要用了再拿出来。”

    杏儿眼睛里闪过一些希望，方琦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要买的东西，但是却倔强的摇了摇头道。

    “不怕，以后你要用的时候会有更多钱的。”

    方琦心疼的摸了摸杏儿的头，那段范祺不愿意提起的路程，想来给了杏儿很多不太好的记忆。

    杏儿抿着唇笑不说话，她虽然小，但是心里有自己的判断，不是方琦这么说几句就会改变想法的。

    “阿琦姐姐，如果我们在路途上没有遇到方伯伯，你说我现在会在哪里？”

    杏儿看着方琦，眼神里面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执着，不是为了反驳方琦的话，而是真的想寻求一个答案。

    “在我心里没有如果，也没有万一，所有发生的事都没有重新选择另外一条结果的可能，既然走到这儿了，总该往前看，而不是总患得患失。”

    “不过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可以给你一个答案，如果你们当时没有遇到方伯伯，那也肯定会遇到另外的陈伯伯张伯伯。你要相信有因才有果，你阿爹没有做过不好的事，所以上天一定会让他遇到这么一个人，来将他拉出那段黑暗的路程。”

    方琦不知道杏儿听不听得懂，但她很想帮杏儿解开心结，如果结不开，可能杏儿未来会永远陷入这种悲观的心态。

    “因果？我阿娘也说过，做好事的人会有好报，做坏事的人会有坏报，难道以前我阿爹他们做过坏事，所以我们家才会变成这样？”

    杏儿定定的看着方琦，右手拇指和食指开始相互搓揉，这是她无助时候的小动作，因为方琦的话，她开始想是不是阿爹他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不要这样想，现在你觉得家里面遭遇了变故是坏事，但是等你长大再回过头来看，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杏儿看着方琦摇了摇头，她听不懂方琦说的话，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是坏事，以后想想又会变成好事。

    “那我这样跟你说吧，假设有一天你跑出去玩，把你最喜欢的那种陶珠丢了，你觉得这是好事坏事？”

    方琦拉着杏儿在石榴树下坐着，想把这个道理用更浅显的事情告诉杏儿。

    “我觉得是坏事。”

    杏儿偏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第一瞬间就觉得这个肯定是坏事，但是又想到刚才方琦说的好事坏事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几个字。

    “没错，这个对于现在丢了陶珠的你来说就是坏事，然后呢你就想找回你的陶珠，所以你就顺着之前走过的地方慢慢的去找你丢失的陶珠。”

    “你找啊找啊，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陶珠，你觉得这还是坏事对不对？”

    这次杏儿没怎么思索，直接点了点头：“对。”

    “因为你心里很难过，所以你就在街上小声的哭了起来，这时候有一个老爷爷从你旁边经过，看你哭得厉害，他就问：小姑娘啊，你这是怎么啦？”

    方琦压低了声线，模仿着老人沧桑年迈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