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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 如菊第133部分阅读

      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丑女 如菊第133部分阅读

    俊逸的面容,好一会才道:“你不用说了。哥哥知道当官不容易,你自个小心些。我也只能在钱财上帮你一把,其他的,都靠你自己了。”

    想想又问道:“你这么个小芝麻官,咋也招人惦记哩?”

    张杨摇头笑道:“不在乎官大官小,单看你有用处没用处罢了。”

    张槐恍然。

    张杨轻笑道:“不说这个了,不过是女人而已,还能翻了天?这回家来,我带了八个老军汉,身上都带着伤,有些残疾,但各自都有些本事。你用用看是否顺手。若是觉得好的话,我再想法子帮你搜一些。”

    张槐笑了,说道:“先叫来看看,不过是看家护院,再帮我练些人手。”遂叫了黑皮进来。

    张杨让他去找张成,就说老爷要见那八个人,让他带来。

    黑皮转身去了。

    盏茶工夫,他就带了八个粗汉进来,把书房空地方站得满满的。

    槐子见这些人并无出奇之处,平常的很,高矮胖瘦不一,历经风霜,面容粗糙,唯一不同的是眼中那份镇定。

    张杨给他们引见槐子:“这是家兄,单名槐字。各位今后凡事都听他安排即可。若是一月之后,觉得满意,就可将家眷接来;若不愿留下,也发给盘缠,自回家乡去。”

    槐子并不出声,只静静地打量他们。

    那八个人却一致同声道:“小人愿意留下。请大人安排将小人家眷接来。”并单腿跪下,朝槐子见礼。

    张杨和张槐听了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张杨问道:“如何这么快就做出决断?”

    有个矮小的瘦子,左手耷拉着,有些不灵活,似乎伤了手筋的样子。他对张杨兄弟拱手道:“我等是在战场上死里逃生的人,能捡一条命回来,也是托天照应。大老爷家境殷实不说,这儿山清水秀的,能在此处生活,那是天大的福气。”

    张槐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漏出一线光芒,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请了你们来,可不是养老的。若是缺个门房,或者是干活的苦力,就在下塘集花银子也能买到。”

    那瘦子忙道:“这个小人当然明白,自当尽心尽力为大老爷出力,所求的不过是给儿孙一个好日子罢了。”

    众人点头道:“听黄麦说,他识得的字还是大老爷教的,还能跟少爷们一块读书,这可是小的们想也不敢想的了,就凭这一条,也值得我等留下。”

    说完,看着这间满是书的屋子,目光热切。

    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他们看出张家乃新荣之家,尚在起步间。听黄麦说,张家像这样的山林还有十来片,那还得了?还有张杨这个县令,此时是县令,十年后呢?

    这样的人家,这时候不投靠,等他真正成为豪族的时候,眼里还能看上他们这些残废人?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又是一茬

    接收了这八个军汉,又重新安排了他们的住处,将他们和男家仆都放在张宅外边的屋子居住,管家张成则和刘家同住倒座房。

    张槐让弟弟回去小睡一会,等下晚时分再陪他去村学拜见周先生。

    槐子回到东厢,已是午后时分,门前桃树枝叶稠翠,间杂着青白泛红的桃子,夏蝉躲在树荫里永不疲倦地嘶鸣,昏昏欲睡的午时,它们依旧活力四射。

    蝉鸣声中,东厢寂然无声。走进外间,却听得窃窃私语,原来是葡萄和红椒在堂屋里坐着。葡萄无精打采,半眯着眼睛,耷拉着眼睫毛,要不是手在动,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她正将一个用柳条弯成的椭圆,绑在一根竹竿梢头。这是帮红椒做网知了的拍子。用这个网拍子,沾了蜘蛛网子,不停地转动,让蛛网裹在那柳条弯成的椭圆上,就成了一面小蛛网了。用这东西小心靠近树枝上的蝉,一沾一个准。

    红椒趴在她膝盖上,两眼瞪得滚圆,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眼见要完工了,小声问道:“葡萄姑姑,好了么?”

    葡萄忽然抬眼,见是槐子进来了,忙要站起身;红椒也咧嘴一笑,无声地做了个“爹”的口型。

    槐子不赞同地瞧着闺女:又不睡午觉。小娃儿都是这副样子,小的时候只知道玩,等大了真叫他们干活时,他们却想睡觉了。

    槐子冲葡萄摆手,示意她忙自己的,然后以目询问她太太在哪。

    葡萄对里面的卧房指了指,槐子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里并不热,阴凉的很,只见雕花大床上,白色纱帐已经放了下来,隐隐可见床上躺着个人。

    他打开柜子,轻手轻脚地找了身家常睡衣。自去净房冲了个凉水澡,换上干净衣裳。回来挨到床边,轻轻掀开纱帐,只见菊花身着浅紫色睡衣裤,搂着山芋正睡得香。

    他微微一笑,想了想,也不上床,拿了只枕头。就势在床前的踏板上歪下了,省得惊动这娘俩。

    晌午忙了那么一会,应酬一堆人,菊花却觉得比她往常干半天农活还累。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一觉醒来,身上还懒懒的,见山芋还熟睡着,便轻轻地掀开纱帐,抬腿下床。虽然她很想再赖一会,可是,家里来了一堆人哩,她这个主人兼大嫂是不能躲着的。

    一脚踩在踏板上。脚底一软一滑,吓了她一跳,却听见“嗳哟”一声,低头一瞧,原来是槐子睡在踏板上,自己正一脚踩在他胸口。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股慵懒不翼而飞。问道:“你咋睡这哩?亏得我没使劲踩下去,不然的话,非得把你肋骨踩断不可。”

    槐子也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依旧躺着,一手握住她小巧的脚把玩,一边用低沉的声音道:“怕吵醒你。可睡好了?”

    菊花摇头道:“平常没人的时候,睡一会就成了;这忙起来,老也觉得睡不够。”

    槐子道:“那就再睡一会。都是自家人,别弄的那么见外。”

    听了他的话,菊花微笑起来。

    槐子诧异地抬眼瞧她,不明白自己这话有啥好笑的。

    菊花就轻声跟他说了晌午葡萄跟二房下人争吵的事。

    槐子坐起身,顺手将菊花抱到腿上坐下,静默了一会。也跟她说了杨子娶那些小妾的缘由,还说他自己猜想,杨子娶曹氏怕也有内情,不然的话,一个小进士娶亲,哪里用得着请旨,听得菊花蹙眉。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周夫子那样的老师,荣耀和麻烦注定要一起来。

    她见槐子虽然神情淡淡的,却能感受到那份沉重,这是往常不曾有过的,知他为弟弟担忧,便仰头亲了他一下,轻声道:“也不要太过担心。这在官场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杨子跟你说实情,是怕你以为他在外无节制,事实上他并非不能应付。所以我说咱们种田才好呢,你跟杨子一在朝,一在野,哪怕杨子官当不下去了,回来也能过。”

    槐子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道:“下半年再买些田地。”

    他摸摸菊花头发,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这一亲,就顺势亲下去了,刚含住那红唇,眼角余光瞥见山芋正爬起来,小胳膊撑在床上,睁着细长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爹和娘。

    菊花感觉槐子不动了,奇怪地抬眼,就见他盯着床上发愣,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一看,只见山芋咧嘴笑着叫道:“娘!”

    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床沿边,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槐子一下,完了还偏过脑袋,把自己半边小脸凑上来,示意爹娘亲回他。

    菊花见娃儿爹有些忍无可忍,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

    于是,两口子逗弄起小儿子,房里响起山芋的脆笑声,引得正在院子里沾知了的红椒大叫道:“山芋,你醒了?快来瞧二姐沾知了。”

    晚上,张家果然来了一堆人,济济一堂,从别的房间挪了好些椅子和凳子过来,方才都安排坐下了。

    郑长河和青木是张杨亲自请来的,还有学堂的周夫子和村长李耕田,秦枫和云影也被请来了,刘大胖子和刘三顺带着泥鳅锦鲤,赵三两口子带着赵清赵锋等,这两家来这里更多的是为了探听自己儿子的事。

    板栗等人放学后,见小叔竟然不声不响地回来了,真是喜从天降,率领一帮萝卜头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旁人哪里插得进去!

    张杨看着身边高矮胖瘦不一、安静活泼不同的小娃儿们,心想咋跟割过的韭菜似的,几年工夫又是一茬了。

    他觉得有些眼花,连声叫道:“挨个来。都说说,自个叫啥,谁家的,免得小叔弄错了。”嘴里这么说着,目光却越过小娃儿们的头顶,对站在圈外的小葱招手道,“小葱过来小叔这。我大侄女长这么大了?咱张家的大小姐到底不同,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站那么老远,小叔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葱瞧着一派儒雅的小叔,心中欢喜,饶是她往常一向大方,这会儿也禁不住有些腼腆和脸红,遂抿嘴笑着上前,甜甜地叫道:“小叔!你可给小葱带了点啥?”

    问完立即闭上嘴,不敢笑得太厉害,因为她也正换牙哩,两门牙才掉没几天。

    张大栓等人一听,轰然大笑起来。

    张杨心里也暖暖的,只有自家人,才没那么客气,一见面就找小叔要东西。他乐呵呵地笑道:“那能不带?还不止一样呢。小叔给你带的是一套金针;那衣裳首饰之类的,小叔想着自己不大懂,特意让你小婶婶帮着挑了,回头拿给你。”

    板栗嘻开嘴――那门牙已经长出了大半截,故意对张杨埋怨道:“小叔,偏心也不能太显眼哩。听我娘说,打小你就喜欢小葱多些。这会儿家来了,我明明站在小叔跟前,小叔就跟没瞧见一样,把我也不理;妹妹站那老远的,小叔倒瞧见了。”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张杨敲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你一个男娃子,跟妹妹争宠,丢人不丢人?这个是葫芦?肯定没错了,跟青木哥小时候一个样。”

    葫芦含笑叫道:“张叔!”

    张杨挨个地将小娃儿们都认了一遍,听着诸如“黄瓜”“黄豆”“紫茄”“泥鳅”“锦鲤”之类的名字,再想想自家几个辣椒葱瓜,直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了形象,心下又觉得着实爽快。

    笑完了,唤人将带的礼物搬出来,让小娃儿们排着队,挨个分发。心道幸好有准备,不然可就尴尬了,

    男娃的都是些笔墨、扇子等物,女娃的则是小巧的银耳坠。东西虽然简单,好歹是京城来的,笔墨等质量都不错,耳坠式样精巧别致,让娃儿们都开心不已。

    给赵锋的却是不同,乃是一把木质小匕首,其光亮锋利看起来跟真的似的。他拍着这娃儿的头笑道:“你哥哥可是跟我说了,让我叮嘱你:要是不听话,惹得三叔三婶还有你姐姐生气,等他家来了,看他不揍你。”

    比一般男娃都要壮实的赵锋接过那不知是什么木材制成的匕首,笑着偏头躲过去,道:“谁不听话了!净瞎说。”

    张杨瞅着坐在云影跟前跟小葱说话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心里一跳,几乎不用问,他就知道那个穿浅粉衣衫的小女娃是赵清,另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应该是秦枫的女儿。

    那个嚷着要嫁他的小女娃,虽然还很青涩稚嫩,却已经显出了少女的身形,一双眼睛跟小石头一样精灵古怪,昔日粉团团的桃腮,倒是没有消失,却因为那细巧的尖下巴,勾勒出完美的脸型。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老黄|色的盒子,走过去先跟云影打了招呼,然后笑着对赵清道:“清儿,你哥哥托我带回来一箱东西,下午已经送去你家了。这个是杨子哥哥送你的。想着你学医,就买了《偏方杂记》(虚构,勿追究),你跟小葱都有,你师傅也有。”

    赵清还没说话,云影就叫了起来:“你哪来的这书?我爹当年托人搜了好久,也没得到,你这么容易就得了?莫不是假的吧?”说着,一把将盒子夺了过去,放在膝盖上,打开来看。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只因当时年纪小

    赵清看着昔日自己想嫁的邻家哥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长大,而变得跟李爷爷一样老,却一身儒雅,风流倜傥,身处这间喧闹吵嚷的厅堂里,站在梦幻般的昏黄灯光下,他宛如刚拔节的毛竹般,鹤立鸡群!

    可是,他已经娶妻了,还纳了四个妾,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杨子哥哥。

    她如今长大了,不是当年天真烂漫的小女娃,师傅和菊花姐姐都教过她,不可以随便送男娃东西,更不能随便接受男人的东西。

    当年可笑的童言,谁也没放在心上,便是她自己,偶尔想起来也有些脸红。虽然也惦记他,却并没有心心念念要嫁他的想法。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忍不住还是在心里嘀咕道:“几年都等不及……”

    她见师傅欣喜地确认,这《偏方杂记》是真的,心里莫名一喜,嘴上却对张杨浅笑道:“多谢杨子哥哥。可是,清儿不能要这书――男女怎好私相授受呢!杨子哥哥既然也送了师傅,等她看了教给我也是一样的。”

    哼!她狡黠地瞥了那愣住的青年一眼,心情十分舒畅,转头跑去爹娘那儿,问哥哥给自己带了什么东西去了。

    张杨顾不得掩嘴偷笑的云影和小葱,心中大震!

    没有人把当年的童言放在心上,可是,他却接了她的荷包。

    只因当时年纪小,可以玩笑可以闹,如今,规规矩矩的少女对他道“我不能要这书”!

    这才是一个端庄知礼的女子该有的模样,可是,他却心中隐隐作痛,为那一去不返的清纯和美好!

    耳听得厅堂里笑语喧哗,爹娘的自豪、乡亲们的羡慕、娃儿们的崇拜,他忽然间痛彻心扉!

    不是因为对清儿有私情,为了什么他也说不清。从跨出清南村开始,他、小石头、刘四顺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就算有师傅的照拂,毫无根基的农村泥娃子们,身上承载着亲人的殷殷期盼,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环境里,在声色犬马的红尘中,慢慢抹去乡村的质朴。深深掩藏少年曾经的豪情!

    他茫然地想,如果重来一次,他是会选择像哥哥那样过田园生活,还是再踏青云路?

    不。哥哥的日子也不是神仙日子了,如今家里也被他拖下水了,哥哥嫂子这么拼命挣钱,可不是因为家里钱不够花。

    他疾步离开厅堂,去了板栗的西厢,装作净手,然后在西跨院里静立了好一会。

    夜晚的橡园果然凉爽,连夏蝉也不叫了,山下的田野传来阵阵蛙鸣。显得有些遥远。

    他平静了下心绪,顺手从树上摘了个桃子,也不管仪容,直接在身上擦了擦,“嘎吱”啃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等走的时候,让菊花姐姐帮着带些桃干。再要些干笋、干菊花、干鱼、干菜、辣酱、果酒、藕粉、橡子面粉……

    他在心中罗列着自己爱吃的家乡土产,忽然就笑了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一边啃桃儿,一边走回厅堂。

    赵三正到处找他,见他跟个娃儿似的,跑去摘桃子吃。忍不住笑道:“我说杨子,你家这么多桃树,今儿回来还没吃够?来,跟三叔说说,石头那小子咋回事,你都回来了。他咋不回来哩?就不能到清辉来当个县令?”

    刘胖子马上跟着叫道:“就是。你们三个娃儿也真是的,总该推个人出来,回咱清辉来当县令,那咱们这些乡亲就不用交税了。”

    刘四顺也外放了县令,在西边,刘胖子想见儿子还得等几年工夫。

    张杨听了失笑道:“刘叔,税是帮皇上收的,谁来当县令都得收。再说,我们三个人不可能回来清辉当县令的,官员不得在原籍任官,怕的就是有情弊事件发生。”

    青木正好坐在刘胖子身边,见他一副不甚了了的样子,就跟他解释了一遍,方才明白。

    赵三只管拉着张杨,问他家石头当了多大的官。

    张杨忍笑道:“石头在翰林院呆了一年,如今去了北边一个小县做县丞。离京城也不是很远,一年也能见他两次。”

    赵三就问县丞是多大的官。

    杨子说比县令矮一点,正八品,县令是正七品。见赵三叔很在乎儿子的官位,便对他解释道:“这是老师特地跟皇上求来的,说他年纪小,不好管太多事,先学着办差,这样稳妥些。”

    赵三听了连连点头,说这样好,省得那小子翘尾巴。

    张杨却想起当时的情形,眼中带笑。

    人家都是依赖各项人情关系,拼命想把官当大些,老师偏偏亲自去见皇上,陈述情由,将这个得意小弟子弄到一个北边穷县当县丞,没个几年工夫别想回来。

    本来还想让他当主簿的,可是石头老岳丈不答应,大骂他沽名钓誉、假清高,真君子应该举贤不避亲。他女婿明明很有才干,就算不倚仗他照应,凭着自身的本事,当个县令也是绰绰有余,为何反要打压?难道非得人人三四十岁了才出仕才算正常?还说他偏心张杨云云。

    两人各执己见,最后不得已,各让一步,让石头当了八品县丞。

    石头的老岳丈刑部尚书汪大人跟周夫子是死对头,这门亲事周夫子死活不同意,中间的弯弯绕也是三天都说不完,最后还是石头想出了个主意:抓阄,凭老天爷来定。

    结果不言而喻,这桩姻缘说是天赐的!

    周夫子回来躲着大笑了三声。

    小石头混迹京城,结交权贵,放诞无形,偏又聪明绝顶,周夫子虽然人前对他不假辞色,私下却道,凭你行事如何不择手段,只需守住本心即可。

    老头儿几起几落,如今人老成精,行事更不落痕迹,任谁也想不到石头这副模样乃是他纵容和教导的结果,还以为这小子天生狡猾呢。不过也没错,他确实天生狡猾。周夫子不过是因材施教罢了。

    石头曾拍着胸脯对张杨道,他要做一个位极人臣的大j臣!

    j臣啊!有一天,赵三叔会不会打他屁股?

    这是很有可能地,张杨笑眯眯地瞅着耿直的赵三叔,想着他是咋养出石头那样刁滑的儿子来的。

    晚饭时,男女自然是分开了,摆了整整四桌,小娃儿们还不算。他们都去了板栗的西厢,弄了些饭菜和果酒,另有一番热闹景象。

    直闹到月上中天,人们方才告辞。

    张杨微带醉意。跟爹娘和哥嫂道过乏,由一个小子扶着去了三进院子。他却没有直接洗浴安歇,在正屋坐下,吩咐叫来张成问话。

    曹氏听见他的声音,让兰儿给他上了碗醒酒汤,然后退下了。

    张杨便问今儿回家后,后院种种情况。中午的时候,他太疲倦了,也没来得及问。

    张成不敢隐瞒。把下人们同前院争吵的事情都说了,又说了大太太的安排和二太太对香儿的惩罚――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张杨顿时放下脸,半响不说话。

    张成心里打鼓,生怕老爷责怪自己没管好人。等了好久,却没听见出声,就在他以为老爷是不是睡了的时候,张杨才出声道:“你先去吧。往后就按大太太说的办。把他们拘紧些。再有这样的事,我只问你!”

    张成忙答应了,松了口气退出去。

    张杨静坐了一小会,脸上辩不出喜怒,他想起小石头那邪魅的眼光,嘲笑地看着自己道“不过就是几个女人,就让你为难成这样?那你将来要如何在朝堂立足?”

    他霍地起身,转身跟王嬷嬷说了一声。让夫人等他,然后就去了高姨娘住的东厢。

    高姨娘见老爷回家第一晚居然来了她房里,喜出望外,一时间身子都软了三分,眉梢眼角都是风情,娇声道:“老爷。闹了这么久,可累坏了?来,妾身帮老爷揉揉肩。”

    张杨“嗯”了一声,闭目躺在竹椅上,任凭她一双小手忽轻忽重地揉捏着肩头。

    高姨娘一边唤香儿端出醒酒汤来,一边体贴地说道:“香儿烧了热水,待会老爷冲一冲,也好疏松筋骨,这里洗浴方便得很。还有,这山上一点也不热,晚上都不用凉席的……”

    张杨猛地睁开眼睛,盯着上方女子的脸颊,问道:“哦?可我听张成说,有人嫌弃这乡下穷地方,样样不顺手呢!”

    高姨娘吓了一跳,外间的香儿更是着了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老爷要怎样发作她。

    高姨娘愧疚地对张杨道:“老爷,是香儿不懂事,问话没个轻重,得罪了大嫂,姐姐已经罚过她了……”

    张杨见她攀扯上菊花姐姐,不禁大怒,面上反而笑了,握着她的小手,牵到自己面前,将她搂在胸前,一手挑起她精致的下巴,柔声问道:“你这么个聪明人,难道竟然不知如何讨好自己男人?”

    高姨娘看着他因饮酒而染得酡红面颊,令人迷醉。这个男子,她那高傲出色的姐姐想嫁却没嫁成,却看上了她,一时间,她不禁神思恍惚,问道:“妾身不知如何做。”

    张杨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自然是以夫为天!光以色事人是不够的,‘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你连孝顺老爷爹娘、尊敬老爷兄嫂都不会,叫老爷如何疼你?”

    高姨娘惊颤地说道:“妾身不敢。都是香儿莽撞……”

    “那就好好管教她。老爷生于薄祚寒门,幼时家中只得三间破草屋,想来你若是见了,只怕亦如香儿一般,鄙薄不屑一顾吧?那是自然的。如今这数十亩橡园,四进庭院,你们都没放在眼里呢!”

    高姨娘被他温柔的声音刺激的浑身发寒,嘤嘤哭道:“老爷品性高洁,妾身怎会嫌弃老爷,不过是……”

    她刚想辩解,忽地见张杨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急忙改口道:“妾身定会重重地罚这贱婢。”

    第五百一十六章 补漏

    张杨让高姨娘陪着下了一盘棋,香儿跪在一旁,听着两人亲密地说笑,不禁怨恨而绝望。她自然不敢怨恨老爷和姨娘,就把葡萄给恨上了,又恨上了二太太身边的兰儿,心底里对菊花也不无怨恨。

    张杨眼角余光瞥见这丫头脸上的神情,忽然微笑道:“这丫头还不服气呢!你从小怎么教的她,连这是为她好也不知道?”

    高姨娘听了气得呵斥道:“不罚你,就不知长记性。下回再出这样事,老爷就算饶了你,我也是不能饶你的。”

    又对张杨道:“这丫头不是从小跟妾身的,是跟妾身姐姐的。跟妾身的丫头在妾身出阁的时候染病了,所以姐姐就把她送了来。”

    张杨手里捏着个棋子,半天不往下落,眼睛在棋盘上扫来扫去,好容易找准位置落下了,才淡笑道:“怪不得。那你可要费些心,总要让她知道你的脾气为人才能不给你惹事。”

    高姨娘点点头道:“老爷说的是,这丫头不如妾身原先的丫头懂事。说不得只好多提点些她了。”

    张杨又耽搁了一会,才起身出去。

    高姨娘一呆,问道:“老爷不在这歇息?”

    张杨轻笑着瞄了香儿一眼,道:“不在这歇了。你好好教导这丫头吧。”说完大步流星地去了。

    气得高姨娘转身狠狠地踢了香儿一脚:“你要东西就要东西,谁让你说那些淡话的?害得老爷和太太都罚我,几个姨娘就我没脸。”

    香儿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嘲笑地想,真是蠢货,给二小姐提鞋都不配,她嘴上却不住求饶认错。

    张杨回到正屋,见曹氏在灯下看书,微微一笑。叫道:“竹妹!”

    “老爷回来了。”曹氏欣喜地迎上前,“可要洗浴?”

    张杨点头含笑道:“那你帮我拿衣裳来。”

    一时洗漱完毕,曹氏已经睡眼惺忪,可是张杨却精神的很。他轻拂妻子秀发,心里感叹,这个如诗如兰般的女子,要她逞心机,实在是让她为难了。

    娶了她。到底是对是错呢?会不会害得她……

    不管怎样,今后他们都要荣辱与共,那她必要学会如何管理内宅。

    于是,张杨不辞辛劳。深夜教妻,听得曹氏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母亲也不大教我这些,她跟父亲醉心书画,不问俗事。爷爷说过多次也不听。祖母倒是精明,可我自己也是懒的,未出阁时只顾读书弹琴,不太理会后院这些事,养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脾气,如今害得相公要亲自过问内宅的事情。”

    张杨失笑道:“该我惭愧才是。害得你好清雅一个女子,陷于内宅之中,要管这些俗务。竹妹,嫁我你可曾后悔?”

    曹氏摇摇头,“祖父那样高洁的人,只做学问,不争名利。还不是纳了三房姨娘,屋里人就更多了。祖母没有手段,如何管得一大家子人?可笑我一向清高自诩,目无下尘,嫁与你之后,方才明白这个道理。”

    张杨叹息道:“话虽如此,若是你嫁一个你父亲那样的人,不就可以跟你母亲一样。做一对神仙伴侣了!”

    曹氏摇头道:“我先也这么想。可是,如今想来,若是没有祖父和祖母撑起曹家,父亲和母亲如何能得以清净?母亲不管事,大伯母是个耳根软的,三婶是个不顶事的。可怜祖母一把年纪了,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手托付的人。”

    张杨没有接腔,心道若非你们家这样,我哪能娶到你。不过却有些怜惜地搂紧了她,轻声道:“你慢慢学着管。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我本是农家小子,若论读书还可,有些事只怕比你更加不如。”

    说到这里,他不禁奇怪地想,为何小石头那么厉害?

    他细细地跟曹氏又说了好些事,两人直到三更天才睡下。

    第二日,一切安排妥当后,就没那么忙乱了,加上曹氏也派了人手给厨房等各处帮忙,葡萄等人更加轻松。合家欢乐和谐,仿佛没有昨天那回事。

    院子里多了那么多人,热闹是免不了的,娃儿们带着南瓜这个弟弟,挖蝉蜕、捉蟋蟀,笑闹不绝,南瓜的奶娘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张杨一早就跟着张槐带人出去了;曹氏和小妾们则正式在何氏面前尽孝,陪着老人家闲话,伺候她吃早点。

    菊花可是忙得很,不时有人找她回事情,所以也没工夫陪客。她一边忙着,一边想该怎么安排这些弟妹们每天的活动哩?得让她们有事做才好。如果让自己陪客,带着这群女人只是窝在宅子里闲话,肯定小疙瘩不断。

    她从东厢出来,瞄见张槐兄弟俩带着一群人进了前院,只见那些汉子明显不是自家雇用的人,便知是张杨帮槐子找来的退役军汉了。

    就听其中一个人说道:“大老爷这山林好是好,可也得防着点火。小人是北边的,那年秋,俺们屯子里不知怎么着了火,烧了好几个山头。”

    菊花正端着一筲箕洗净的桃子,准备送去给娃儿们吃的,闻听此言,那筲箕失手掉在地上,桃子滚得满地都是,她也惊出一身冷汗!

    怪道她时常觉得不对劲,总好像有件事忘了,要仔细去想,却又想不起来。这要是秋冬季节,随便一把火,她这些产业就要玩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连人都跑不出来。

    想起懵懵懂懂过去的几年,她忽觉口干舌燥,心中狂跳起来,顾不得捡桃子,匆匆走出二门,对槐子道:“槐子哥,这人说的对,得赶紧要想些招数防火。”

    众人见她一个内宅妇人过来插话,均觉得异样,扫了一眼又慌忙低下头。

    槐子神情肃穆地点头道:“回头我就安排人,在山上多挖些井出来。”他暂时只能想到这个。

    菊花慌忙道:“挖井是肯定的,不过这不顶事。真烧起来的话,用水是救不下去的,得划出隔离带。”

    山林失火不同于房子失火,依稀记得是要砍出一条隔离带,让大火止步,那隔离带里面的就只好任它烧光为止了,也许还有其他方法,可是她并不清楚。

    张槐问道:“啥样的隔离带?”

    菊花道:“就是把树林分隔成一块块的,两块之间的树全部砍光,尽量宽敞一些,到秋季最好连草也铲掉……”

    不等她说完,张杨猛拍手掌道:“好主意!这么一来,就算不慎烧着了一块,也不能牵连到旁边的树林。”

    张槐在这山林里打滚了几年,各个园子诸般地形都一清二楚,菊花提点了一下,他马上就意识到该怎样做了:“我晓得了:每个园子靠近围墙边沿,树全部砍光,这是防止园子之间串火;各个园子内,再划分成几十亩一块,两块之间砍出隔离带,不,是铲出隔离带――这地方连草也不能让它长。要不挖成河?”

    菊花见他上心,舒了口气道:“差不多这样。挖河也好,铲平也好,总得根据地形来。要快点!”

    槐子见她害怕的神情,忙安慰道:“我马上就吩咐他们干这事。这夏季木耳就马虎些也不要紧,反正也不指望它赚钱。”

    张杨道:“菊花姐姐放心,我正好在家,能帮哥哥督管这事。我觉得这橡园更要留心,院子里再多挖两口井,平常不用可以盖着。”

    张槐立即道:“这事马上就干。刘叔,早饭后你找几个人来挖。反正这山上水多,随便一挖都能出水的。”

    这里可是住着爹娘和妻儿老小一大家子人哩,他心也发颤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几人三言两语就商定了下一步的活计,张槐也顾不得再建木耳场子了,决定先停一停,把这事先办好。

    菊花这才松了口气,进去二门捡桃子重新清洗,却见葡萄已经帮着捡起来了。

    那边槐子兄弟领着众人在前院堂屋议事,黑皮飞奔过来,道山下的老林送来了帖子,说是方老爷邀请两位老爷去赴宴的。

    张杨想了想,对哥哥说道:“弟弟想在家多呆些日子,瞧瞧哥哥如何经营这些田地和山林的。为的是在任三年,总要为治下百姓谋些福利,既然不能免除岁税,那就要另辟蹊径,想法子助他们多挣钱。于公,这是父母官分内的事;于私,任满吏部考评也不至于太难看。如此一来,弟弟就不想每日出门拜访应酬了。不如咱们选个日子,把这一块地方数得上名号的都请了去集上酒楼,一日都打发了,然后我只说在家侍奉爹娘,不再出去。”

    张槐笑道:“就这样。待我安排了这防火的事,就写帖子。不如你来写好了,集上有些什么人家,黑皮那里都是有记录的。”

    张杨急忙答应,又商议了一会,匆匆吃过早饭后,兄弟俩分头忙碌起来。

    就这样,张杨换下长衫,穿上哥哥的粗布衣裤,每日和张大栓、槐子、郑长河、青木等人,各自领一批人在山林里紧张地忙碌。先是砍出隔离带,接着铲平草皮,有些地方还挖了宽敞的沟渠。

    张杨跟着张槐,一边各处查看,一边听他说如何管理和经营这些山林、田地、鱼塘,乃至于菊花养鸡的竹园都去了好几趟,喂猪的地方也去看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率真

    张杨有些惭愧,觉得他以前并不娇气,农忙的时候也是干活的,可是,他并不曾好好想过,这农耕水利养殖可以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怪道老师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他出身农家尚且如此,有些酸书生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是闭门读书,如老师那般做经济学问的,实在是少数。

    他又去了下塘集各处查看,将累积心得录在纸上,并给槐子提了不少建议。往常他不过是一心读书做学问,不大管这些事,如今一旦潜心思索这些,融贯心中所学,比槐子看问题又高了一层,因此很是帮了哥哥一把。

    他这一忙不要紧,从曹氏到四个小妾都跟着忙起来,想着就算不帮忙,也不能给老爷添麻烦。

    于是,菊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娇弱的女子,将小子们派出去帮刘叔干活,丫头也只留下一个在身边伺候,余者也交给葡萄安排事,或是帮助摘菜晒干菜,或是帮着洗衣煮饭洒扫等,最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她们几个跟在何氏和菊花身后,说要帮着干活!

    这日吃完早饭,一家人闲话了几句,张杨便准备跟爹和哥哥出门。

    那个最小的黄姨娘天真地对他道:“老爷,我跟姐姐们也想去林子里转转。我们也不是贪玩,也能帮着采木耳的。大嫂说桃子也能摘了,要做桃干,我们也是能帮忙的。”

    她总是忘记称呼“妾身”,又一副贪玩不谙世事的模样,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却难掩脸上渴望的神情,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杨也笑了,这个小妾他很喜欢――谁会讨厌一个天真没心机的女孩呢?好好的一个小官吏的女儿,在家也是娇养的,也没招谁惹谁,却被族亲送了来给他做妾。他同情之余,就不免怜惜她多些。

    “是你想去玩吧?拉上旁人做什么?”张杨一边开玩笑,一边用眼神询问曹氏。

    曹氏微微一笑,轻轻地冲他点头。

    黄姨娘急忙道:“二太太也想去的。是吧,二太太?其他姐姐也想去。”

    众人都笑着点头,曹氏最是大气,对张杨笑道:“听娘说种菜掰笋采木耳的事,觉得很有趣。况且妾身养在深闺。不识耕种,五谷不分,就算往后不用做这些,跟着娘和大嫂见识一番也是好的。再者。这山上景色也是极美,出去转转,也能看看生养老爷的地方是如何蕴含灵气。”

    张杨就问何氏和菊花道:“娘,菊花姐姐,带他们出去可方便?”

    张大栓豪爽地一挥手道:“咋不方便了?就怕你们吃不得苦,回来喊腿酸,那时不要怪你娘跟大嫂。”

    何氏乐呵呵地拉着黄姨娘的手,笑道:“不碍事。不就是去林子里嘛,娘带你去。你嫂子也常常带娃们去的。她最喜欢捡蘑菇了。去的时候,都是让刘管事把人先散了,光留下身边的熟人,像黑皮、你刘叔,还有两个男娃子也是常见的。”

    真诚是交结人最好的手段,虽然这几个儿媳妇都很奉承讨好她,但何氏说不上来为什么。最喜欢这个黄姨娘,再就是曹氏了。也不是说曹氏比不上黄姨娘,而是曹氏端庄高雅,让她很是不惯,比不得黄姨娘亲近。

    至于其他几个,她就算是农妇,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当然知道她们是看在儿子面上才对她讨好的。

    菊花听了何氏的话。想着虽然有些麻烦,好过在家窝着,等从外边逛一圈家来,一个个累得七死八活,再扒拉两碗饭,洗把澡。保证她们睡到床上像死狗,再没心思说这想那的。

    不过这比喻用在几个娇媚的美人身上不大好,忙低头偷笑。

    等敛去笑容才抬头道:“也不是很麻烦,弟妹多带些人就是了。不为别的,高高兴兴地出去,也得平平安安地回来才成。林子里不比院子里,路不好走不说,就是蛇虫也是多的。小葱,你今儿跟师傅告个假,把药箱背着,陪小婶和姨娘们一块去。有你这半吊子水在,咱们也安心些。”

    张杨笑了,对小葱道:“小葱,那小叔可就指望你了。不过你跟小叔说实话,你能看病么?会把脉不?认得几种草药?”

    他问一句,众人就笑一声,小葱却根本无所谓,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成。正好在婶婶们身上试试,如今想找个肯让我扎针下药的人都不容易哩。”

    黄姨娘听了吓一跳,急忙道:“我身子好的很,连声咳嗽都没有。”

    大伙哄笑起来,连不大说话的柳姨娘也掩嘴娇笑。

    于是,征得张杨同意的一群女人高兴地回房换衣裳。换了衣裤出来,何氏见了说不成,说手袖子和裤脚都要扎起来,不然容易痒痒,只得从新回屋再换。

    菊花见这样不是事,怕是“半夜起来下扬州,走来走去还在屋后头”,只得和何氏找出一些旧衣裳给众女送去,怕她们嫌弃不好,哄她们说在树林子里穿这个活动起来方便些。

    等菊花跟导游似的,率领一群怪模怪样的女子出来,张杨和张槐两兄弟都忍不住笑了。

    为何?穿的衣裳就不用说了――就算是粗布素服穿在这些人身上,也难掩丽色,她们去了头上簪环,包上头巾,手上还都握了根碧青的细竹棒,挽着篮子,装模作样地这儿扯扯,那儿摸摸,实在有些滑稽。

    槐子怕真出事,那时家里又是一团糟,宁可眼下多费些事,于是让刘黑子父子领着四五个小子跟着她们,菊花又叫上刘婶、小喜、樱桃,索性把家里一摊子交给葡萄看管,让她领着二房的下人准备午饭。

    小娃儿当然不准去,于是红椒领了个重大的任务:看管两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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