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吃了饭，冯康如让新师爷给张侍卫准备了房间，想让他休息，回来的时候发现张侍卫已经不见了人影，问了人才知道，他已经赶往事出现场了。

    冯康如呆在原地半晌，最后才收了目光，在偌大的院子里叹了一口重重的气。

    事出现场，张侍卫看着地上仍留下的一摊黑色的血，不觉眉宇间那抹褶皱又加深了一度。

    张侍卫先是让人带他去了河西一处，之后又分别将其他三处都走了个遍，亦是一直有对当时现场较为了解的官兵对他一边做详细的报告，中间，他们还特地找来了第一目击者，让他们将他们当时所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都与张侍卫说明透彻。

    张侍卫半蹲在地，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血上抹了一指，而后侧目对着微居身后的第一目击者问道：“你当时见到死者的时候，了还有没有其他让你觉得特别注意的？”

    想了下又补充：“比如说，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奇怪的事？”

    第一目击者摇摇头，说道：“当时我的脑里除了尸体和血，就什么也装不下了，我吓得腿软，后来就回去报官了。”

    张侍卫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顿了一下，突然又问：“我见这里没田没地，而且这里为郊外，一直以来郊外多有野兽出没，你不惧豺狼虎豹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是所谓何事？”

    第一目击者说道：“回大人，小农家中虽有些田地，却多为上老下小，而妻儿又重病在床，若是仅凭小农一人种田养过这么多人实在为难，因此才想着到郊外捕捉些猎物回小镇上卖，做这种事小农心中也知道很危险，但是毕竟是一桩来钱较快的事，所以小农才会这么拼命。”

    张侍卫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他看不懂的意思，片刻之后，只见张侍卫微启薄唇，说道：“你靠寻蛇为生一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目击者被张侍卫冷俊的表情吓得出了冷汗，他一手抓着袖子，轻轻在额头上点了点，才应道：“回……回大人，小农从前年便……便一直在寻蛇……”

    第一目击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没有在看着张侍卫回答，而此时，整个人只专注于脚下了似的，久久不曾抬起头来。

    张侍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又说：“那这么说来，你做的这个事，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据我所知，你这次从郊外回去，不仅有了足够的钱给家中老小买新衣服，还给妻子请了好几天大夫，但是这些事，在此之前，你依然以寻蛇为生，却从来没有过这般出手。”

    第一目击者只觉浑身一颤，最后颤抖着身子解释道：“那是……那是之前山上并没有什么蛇，或许最近出了比较多，我抓的自然也就……也就变多了，所以小农才说愿意舍弃种田地而寻蛇为生，倘若运气好，能连续好几天都抓到，那也是能赚不少钱……”

    张侍卫目光微微动了一下，思索了片刻，而后对身后的官兵说：“你把当时现场对死者以及死者周围的一切，再与我描述一遍。”

    “是，大人，”官兵点点头，如实道，“那天我们接到有击鼓报官之后便立时来到了这里，当时这里只有死者的尸体在，地上也便是如此一摊已然发黑的血，看到血自咽喉及手臂的伤口流出，而且我们检查死者身体的时候并未发现有其他伤口，周围有很浓的酒气，还有碎了一地的酒瓶子，因此我们怀疑死者生前饮了很多酒，是误来了这个地方。”

    张侍卫眉心蹙起，说道：“继续说。”

    官兵愣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地说：“大……大人……属下已经说完了……”

    张侍卫没有答应，反而又问：“你说他喝了酒，酒瓶子碎了一地？为什么之前一个信息没有与我说明白？”

    官兵受了惊吓，连忙蛋膝跪地道：“属下知错，属下因不曾觉得此事与死者的死有什么关系，因此……”

    张侍卫手微扬，看似并未打算追究下去，这让官兵小哥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心情终于平静了许多，迟疑了一下，官兵小哥的脑海突然浮现起当天他与其他人第一时间来到现场的时候，当时他记得他被死者这般残忍的死法吓得不清，其他人亦是恶心万分，最后还看到地上有死者酒后留下的秽物，他实在受不了，就忍不住在一旁吐了起来。

    吐到一半的时候，他好像记得，当时就在他吐的地方，有一段是酒瓶子身上掉下来了……

    想着，他突然从旁边找了一根长长的小木条，在张侍卫疑惑的表情中往左侧走了几步。

    只见他蹲下，一手捂着口鼻，而后一手颤抖着捣前面一摊已经微微风干的秽物。

    他这一举动，使得其他官兵看到了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干呕，也不知道这小子突然地怎么了，居然跑去捣鼓地上的呕吐物。

    捣鼓了两下，没想到他自己都受不住，忍不住也干呕了起来。

    吗的！他心说，他就他吗当时吐的最是地方就算了，还他吗吐这么多！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还想着若是他吐久点，是不是能少点干这活儿，没想到最后也没捞到什么好处，现在还反而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么丢脸的事。

    “嗨咻！”他不忍地半眯眼眺望自己的秽物发出一腔哀鸣。

    又蠢了一下，他突然有手感手上的小木条是触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眼睛睁开一看，他不禁喜上眉梢。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道，像挖到了宝藏一般，丢了小木条，笑若癫狂地跑过去拾起藏在秽物里的东西，继而对张侍卫激动地说道，“大人，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

    张侍卫蹙眉，表情瞬间臭到了极点，他忍不住后退两步，而后木讷对官兵小哥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找到了找到了！”说完，他兴高采烈地转身，跑到前面不远那条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吹了口哨把那东西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