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老爷子眸子一暗，他忽然有些难过，十分悲伤地说道：“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维特冷酷地点点头，道：“仇恨就是一块又一块砝码，除非对方付出等量的东西，否则心里的天平永远不会平衡。”

    枫老爷子在竹席上挺直身板，极为爽朗地一笑，道：“那你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满意？”

    维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话说回来，枫老爷子，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那具身体似乎还能活上三五年啊！”

    到这种时候了，枫老爷子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痛快地说道：“我向克苏恩那小子，举报了维特的身份！嘿嘿嘿！这么值钱的消息，不利用一下，真是对不起自己！”

    维特一下捏碎了手里的杯子，那些坚冰直接被他的手指揉成了细细的白色粉末。

    他抬起头，直视枫老爷子浑浊的双眼，道：“因为你快死了？所以才肆无忌惮？”

    枫老爷子蠕动着嘴唇，慢腾腾说道：“胃癌……即便位高权重，老天爷要收走你的性命，你也无力阻止。但在那之前，我想为子孙后代做一些事情。”

    维特小幅度点点头，似乎理解了枫老爷子的心意，他继续问道：“他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让你冒这么大风险？”

    出卖世界第一超级英雄，如果被发现，那可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枫老爷子敢冒这么大风险，一定从克苏恩那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考虑到这点，维特这才问了一句。

    枫老爷子揉揉自己的脖子，那里简直痛得要爆炸了，好一会儿，他才传出梦呓似的轻呼声：“克苏恩这小子虽然天性聪敏，但老夫长了他五十多岁，论智谋，还在他之上。”

    听了这自夸的话语，维特一时有些弄不清枫老爷子心中的打算，于是默默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跟一个快死的人比耐心，他却是稳赢不输的。

    枫老爷子显然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说起话来又急又快：“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因为大宝藏的事情，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

    维特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确实……但我当他们都是傻子！”

    枫老爷子听了这回答，当场就是一愣，继而疯狂大笑起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这么开心，枫老爷子笑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喜悦的心情冲击下，就连脸色也红润不少。

    维特看着他，心中的滋味莫名，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

    “我当年被剑域威逼，枫龙树为了讨好这个庞然大物，大庭广众之下扇了我几个大巴掌，骂我畜生。”

    “风王剑被夺回的第二天，我就被派往最危险的前线，而且在中途还被战友抛弃，让我一个人等死。”

    “等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枫龙树又要以“延误战记”的名义，把我送上军事法庭，还要在监狱里派人搞死我。”

    “幸亏鹤老爷子仗义出手，解了我牢狱之危，但我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还是被送上了前线，上下左右，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枫龙树的走狗。”

    “我在前线熬过一年，枫龙树把我的军功全部占为己有，而且还把我送到敢死队，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

    “最危险的一次，一共有三十个s级英雄对我出手，那场战斗过后，我断掉了半条胳膊……”

    “即便到后来，我觉醒了紫晶普通级超能力，他还是把我编入杂役队伍，让我干最重最不讨好的活。隐藏在夜晚中的暗杀，都只是吃完饭后的余兴节目。”

    “哪怕觉醒了绝玉级超能力，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官至总司令的他，也要用“大逆不道”的罪名，让我死在自己人手里，好铲除威胁。”

    维特想了许许多多事，往事如一幅幅画面，在他心头不经意地划过。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看不清喜怒哀乐，但坐在对面的枫老爷子能明显感受到这位剑神的杀气越来越炙热了。

    枫老爷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小子……似乎沉浸在过去的恩怨里了！”

    果然，维特撑开冷漠的双眼，寒声说道：“算了，我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么多闲事！枫龙树，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你的命。”

    枫老爷子也不是等闲人，面对一位剑神赤裸裸的威胁，反而笑了出来：“那你随时都可以动手！就算你不动手，我也马上就要死了！”

    见枫老爷子宠辱不惊的模样，维特反而冷静下来，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我！”

    枫老爷子大力咳嗽了一下，他没有慌乱，反而露出老神常在的模样，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出卖维特的消息吗？”

    维特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双眼投下残酷的目光，几乎让所有事物冻结，道：“你想说什么？”

    这次，枫老爷子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用最快的语速说道：“你这一生都无法原谅我的！我知道的！我只求你不为危害我的家人！”

    维特不屑地说道：“你伤害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有家人吗？”

    枫老爷子很干脆地说道：“没想过！因为碾死一只蚂蚁的时候，我就是上帝。上帝高高在上，是不会在乎的。”

    维特很难得地认同了这个观点，然后极为冷漠地说道：“所以这一次，轮到我来做上帝了！”

    枫老爷子决定出绝招了，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维特的无情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快流逝，枫老爷子也不得不向岁月低头，他叹气道：“你知道吗？把恶魔放到这个世界的，不是宫无双，而是其他人！”

    维特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确实有点惊讶，下意识问道：“谁？”

    枫老爷子在临死之前，也不愿意保守这个秘密了，他邪魅地笑着，直愣愣躺了下去，但那个名字已经念出嘴巴：“龙天君！”

    维特：“……”

    之后他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道：“这个笑话不好笑！”

    枫老爷子忽然问道：“你知道他的超能力是什么吗？”

    维特想了想，无所谓地说道：“好像是个神秘系白银精英级的超能力，没有什么杀伤力！”

    枫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他守了这个秘密十二年，今天终于要吐露出来了：“他的超能力，是和过去的自己进行沟通！这个超能力，三年才能用一次！而第一次使用，就把恶魔大军召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