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乐梅溪一行人走后,沉寂的破庙里传出了回响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以及金属在石板上敲响的声音。
门槛边出现一截紫色的裙摆,裙摆下是一双描绘着彩色牡丹做工精巧无比的紫色秀花鞋。
金步摇在空中摇晃着发出清清脆脆的声音,紫色秀花鞋走到躺在地上已经僵硬的尸体旁,一只戴着透亮翡
翠镶嵌五彩宝石玉镯的纤纤玉手伸出细白如葱的食指在阿婆嘴边的血上轻轻一点,指尖沾上血迹,与晶莹的指贝相交有着难以描绘的妖异美感。
只听一个娇嫩的女声响起:“这次的药物最成功,阿木,该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宗主。”
紫色秀花鞋后是一只黑色的靴子,靴子右边是一根木棍模样的铁棍。
破庙里响起一个苍老暗哑的答复音:“是的,南琪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潮湿和刺激,随着时间的流逝,坐在马车里的乐梅溪感觉头越来越烫,嗓子干渴,浑身更是没有了一点力气。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久到乐梅溪浑浑噩噩感觉时间好似停止了般,她昏睡了又醒,反复几次,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恶心感。
魑魅魍魉四人骑着马护着马车走在小道上,细如牛毛的雨丝从暗沉沉的天上飘下,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四下茫茫一片漆黑,天上没有月光,就连稀疏的星光都看不到。
这是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如若不是习武之人,寻常百姓必定都无法看清一丈内的路况,更何况是像这四人一般骑马。
在一片沉寂中,马蹄踏踏的声音敲在湿漉漉的石路上,显得空旷而渺茫。
突然,前方出现了火光。
火光从远处的小道上骤然晃出,悬在半空中,如同午夜的幽灵之光。
“前方有排查。”,沉稳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魅瞬间伸手勒住马上的缰绳,白袖微晃,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他一停马,剩余的三人也勒马停下,那辆无人驾驶的马车,竟无需勒马自己停了下来。
“没想到我们绕了一圈,还是遇上了排查,如此戒备,看来郑州与沧澜兵已经打起来了。”,魍的声音不同于魅的沉稳,也不同于的魑怪调,而是平淡如水。
沧澜兵是前几天高长恭一脉势力最强的纳兰家联合众王族后裔编排的军队,统称沧澜军。
魑魅魍魉四人正要想办法入郑州城。
郑州一带多山,地处蜀地之边,是乾宏王朝与纳蓝后裔彼此势力控制的相交点,但实际的掌控权还是在乾宏帝手里。
郑州之地并如幽州一般易守难攻,也不如锺州一般自古为繁华之处,它之存在,不过赖于郑州之外的怀山之群山那一片的南岭北麓。
世人传: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南岭北麓是第一道天然屏障,南岭北麓的西边,即为蜀地,而东边就是三百里的平原,这片平原,给了郑州得天独厚的优势,哨亭之上,可以毫不费力的侦查远来之敌。
除了城门正门进入郑州外还有南边的侧门,不过此路地势复杂,一般不懂地形的人走都走不出去,所以在一些主道上会设排查的设点,但是不多。
魑魅魍魉四人就是走着小路,但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的小路,都已经有了排查口。
“把路引拿出来,现在是敏感时期,即使我们是江湖人恐怕都要登记。”,魅说完这句话,没有开口说过话的魉就抛出一叠文书到魅手里。
四人驾着马车再次上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排查的路设处,但见两边皆站在两三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如标杆般站的笔直。
检查文书不过一个过场,检查完毕之后,就在最前面的魅正要伸手接过文书时,前方冲来了数道黑影,黑影后面不远处紧跟其后的是一对轻骑兵。
魅的手还没有够到文书,一枚暗器已经逼至眉头。
“噗!噗!噗!”数声过后,两旁的士兵一一倒下,魑魅魍魉四人到底不是一般人,他们纷纷扬袖拦下来势汹汹暗器,却挡不住暗器刺马体,在马倒地的瞬间,他们只来得及从马上越下来。
三道黑影转瞬就到了眼前,这个时候,马车还横在路中间。
魅和魍离得最近,他们刚要飞扑上去拉住马车上的缰绳,就又是数枚暗器袭来,这一顿却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三道黑影一跃而上马车,下一瞬间就直接驾着马车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魅刚说出一个“追”字时,就见后面的那对轻骑以恐怖的速度越过他们,如风的速度让他们四人都没能看清领头为何人。
魑开口道:“马都这样了,如何追得到?也不知使暗器的那些究竟是何人,投暗器的功力这样厉害,足可以同早年的唐家媲美了。”
“他们……也难说不是唐门后人。”,魅的目光穿过茫茫的黑暗,似透着笃定的神色:“不管如何,人我们一定要带回阁里。”
黑夜下,一袭藏青色劲装的男子领着轻骑追着前面的马车,他的体型欣长,面容英俊挺拔,发丝如瀑散开,唯有额间一抹暗红的抹额束在脑后。
眼看着轻骑即将要追上,马车却突然一拐,翻下一处斜坡。
下着细雨的黑夜里本来就不易看清路,更何况还是斜坡下方?
劲装男子勒住缰绳,其余的轻骑勒着马险险止在边缘,但听那劲装男子一双如鹰隼般冷静锐利的眼眸扫视下方冷喝道:“下马,搜!”
几乎话刚落音,十多人立即下马顺着坡迅速行动,相互分开后立即搜索了起来。
即使在湿润的斜坡上,踩在满是松滑泥草上,这些人的行动却依旧井然有序,雷厉风行,透着一股普通士兵不一般的气息。
“报告,有情况。”,最低下一处的士兵叫到。
劲装男子闻言向那里走了过去,随着走近,才发现他其实周身带着一股铿锵的杀伐之气,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坚毅。
他低头凝视脚下的人,只能看见一张沾满泥土和血渍模糊的脸。
男子蹲下身伸手抬起他的脸翻向一边,打量了片刻皱着眉头松开手,就在他打算站起来时,却突然看到了这人怀里露出的一角玉佩。
他轻而易举的勾出玉佩,脸上却露出奇怪的表情。
有些怀疑的目光扫视了躺在脚下的人,那双冷静而锐利的眼眸微眯:“把他带回去。”
此时在男子手里的玉佩,正是那枚剔透光泽纹路细腻上刻奕字的鱼形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