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众人各自福身作揖，褚疏也装模作样曲了曲腿。

    “什么东西？”苏肇又问了句。

    跟着苏肇一同来的还有苏衎，他昨日来德慧院没见着褚疏，今日来时恰好遇着听闻薛氏在德慧院赶过来看好戏的苏肇。

    “是五皇子的东西，”褚疏三步做两步走到苏衎跟前，讲袖里的木盒塞到苏衎手里，低声同苏衎道，“迟到的生辰贺礼。”

    苏衎怔愣了下，他没想到这剑拔弩张的的气氛是因为自己。

    “五哥你快瞧瞧是甚，”苏怿凑到了褚疏身旁，努着嘴撇了褚疏一眼，“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宝贝，让人这般紧张。”

    “不要，”苏衎看了眼褚疏，她已经是笑模样，显然她并不是宝贝这盒子里的东西，于是将盒子往袖里一收，“仙人给我的，我才不给你瞧。”

    “五哥你从前不是这样小气的，”苏怿好奇得很，伸手拽住苏衎，“好五哥，你就给我瞧一眼，就一眼。”

    褚疏一个激灵，朝另一方向吐了吐舌头，抬眼时正好对上苏宥的眼神，于是又瞪了他一眼。

    “好了，”苏肇已经坐到了软榻上，拍了拍一旁，朝薛氏道，“来。”

    苏肇开了口，苏怿便不好再闹腾。薛氏扭着腰坐在苏肇身旁，细声嗔道，“皇上从洛邑提来的燕梳丫头实在不懂事。”

    “外头脱缰的野马，没得规矩，”苏肇瞟了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褚疏一眼，拍了拍薛氏放在腿上的手，“贵妃莫与她置气。”

    苏肇这般说，薛氏顿时没了气，她轻轻给他捏着手臂。苏肇这话虽然是安抚薛氏，但也是护着褚疏，她抬眼看着三位皇子中间气定神闲立着的人儿，模样出挑便罢了，气质更是等闲女郎无法比的，将将倒没察觉，如今看来，这样天仙般的人儿，怎的会是花园的奴婢呢。

    “怿儿认着人了吗？”苏肇往后一仰，这话不晓得是问苏怿还是问苏宥。

    “父皇是说三哥差人送来的小像吗，”苏怿话接得快得很，“儿臣看了，好似是，又好似不是，儿臣原本也没看清，不好认。”

    苏宥听苏怿这么一说，不经意便看向褚疏，褚疏下意识别头瞟了苏宥一眼，见他盯着自个，横了他一眼，嘟囔道，“看我做甚，又不是我没认出人来。”

    苏宥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起两人在雨池说的话，她那意思大抵便是有了苏怿认不出来的准备，如今被她料准了，便看她一眼，他不明白她横他做甚。

    “这事便交由你了。”苏肇沉声道。

    三位皇子皆看向苏肇，褚疏心里暗叫不好，别开了头。苏宥瞥了褚疏一眼，又望回苏肇。

    苏衎往后退了一步，这事跟他没关系，他看着褚疏，看仙人这神情，同被许止要求喝药时有些相似。

    “说你呢，”苏肇抬高了声音，直盯着褚疏，“你别好似没听见一般。”

    “我不干，”褚疏头也不抬，想都没想，“凭什么是我。”

    褚疏这话一出口，心里就后悔了，她不该多后头那句嘴，果然，她便听得苏肇漫不经心道，“是你救的怿儿，是你自个说是怿儿的保险的。”

    反被将了一军，褚疏置着的那口气堵在了心口，下不去出不来，她鼓着腮帮子，听苏肇这意思她已经无须再辩驳是苏宥救的人，闭了闭眼，“一命抵一命得了，反正你们都是想我死，不如现在就了结我算了。”

    这就是豁了性子耍无赖了，旁人噤了声，苏肇却不是第一次见，睨着褚疏，“将才不是说命让朕捏着的吗，这会儿想自个死了？”

    褚疏心里是极不乐意接这烫手山芋的。按说苏怿落水一事应当就此告一段落，但苏肇似乎察觉到了更多，他让褚疏管苏怿这事，说好听了是让她来查，实则是想以她作引使蛇出洞——既然有人敢为了隐瞒某事谋害皇子，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知晓他们图谋之事之人，褚疏恰好经过救了被谋害的皇子，这事叫那些歹人知晓，不会轻易放过她，至少也会来探探她的底细。

    褚疏揉着眉心，苏肇故意将自己救了苏怿之事告知薛氏，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这次是真的栽了。

    众人皆等着褚疏回话，好一会儿，听得她咬着牙，恨恨道了句，“气死我了，就该看着你淹死！”

    说罢，褚疏便愤愤出了容悦室。

    苏怿张着小嘴，愣了一霎，看了看苏衎与苏宥，指着门外向苏肇与薛氏嚷嚷，“父皇，母妃，她将将那句话是何意，她，她怎地这般狠毒！”

    苏肇听褚疏说完那话便笑了，他弯着眼握住薛氏的手，轻声道了句，“无事。”

    苏衎拍了拍苏怿的肩膀以示安抚，回头看了眼门外，他没明白这一出是怎的回事，只心念着袖里的锦盒，也不晓得仙人为自己准备了甚礼，不管何礼，他都想在仙人面前打开锦盒，而后道谢。

    “行了，”苏肇起了身，“朕走了，贵妃也莫多耽误皇子们的功课了。”

    这是让薛氏莫再插手此事，薛氏赶忙应是，临走时看了苏怿一眼，这样一个连皇帝都不忌惮的人来管自家儿子，她总是放心不下的。

    “父皇！”苏怿正恼着，“这毒妇，若是起了歹心…”

    “她还未及笄，”苏肇打断苏怿的话，厉声斥责，“怿儿不可这样称她。”

    苏怿扁着嘴，不情愿地“哦”了一声，三个皇子便躬身行礼送走苏肇与薛氏。

    苏肇前脚刚走，苏衎便朝苏宥作揖，“兄长，我去寻仙人。”

    “你去哪寻她，”苏宥有些心不在焉，“或许已经出宫了。”

    “三哥，”苏怿拉了拉苏宥的衣摆，“她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了？”苏宥看了眼苏衎，又看向苏怿。

    “三哥与五哥都不觉得吗？”苏怿一想起褚疏气急说的那句话，心里就有些不安，先前那温和懂事的模样都是哄骗他的，让他忘了休园时她那无惮模样，今日才是她真正模样，他实在拿不准她的脾性，她好似连苏肇都不怕，他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红，“我定是惹恼了她，她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