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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第56部分阅读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穿越事件簿.第56部分阅读

    有绿水在,哪里要劳动表哥呢!绿水……”

    “诶!你叫丫头做什么!”姨母拍了拍我的手阻止道:“九霄是你表兄,做哥哥的自然要疼惜妹妹才是!九霄!还愣着呢?我怎么听不见你动弹?!”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得出步九霄满是不愿与无奈,便淡淡笑道:“表哥断了半日的案子想必也累了,都是自家兄妹,不必那么客气。灵歌坐了这么许久也有些疲乏,恰好表哥来了,便接替灵歌陪陪姨母罢,灵歌先行告退回房了……”

    说着便要起身离去,无奈手仍被姨母死死抓着,听得她道:“你这孩子急个什么劲儿!你表哥才来你便要走,连话儿还不曾说得几句呢!——九霄!你还想让为娘说第三遍不成?”

    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刻板如步九霄者遇到姨母这样一个老妈,他也只有徒自无奈的份儿,正如我遇到了岳清音这样一个哥哥,再怎么翻筋斗也翻不出他岳老大的手掌心去。

    步九霄百般别扭地替我倒了茶,听得姨母又道:“你妹妹看不见,你递到她手里,当心着,别烫着你妹妹。”

    心知不接这茶姨母必是不依的,于是我也只好伸出手去等着步九霄将茶杯递到我的手上,而步九霄亦只好乖乖儿地将杯子小心端给我,待我抿了两口后又重新接了过去。

    “灵歌喝了么?”姨母不放心地问。

    “喝了,姨母。”我答,虽然她看不见,估计一直都竖着耳朵听声音呢。

    “呵呵呵,喝了就好,喝了就好!灵歌你且莫急着去,难得你表哥有空,咱娘儿仨在这儿好好说会子体己话!”姨母将我的手握得更紧,生怕我趁她不注意就瞎着个眼睛溜掉。

    步九霄颇感为难地道:“娘,儿子还要查案,没有多少时间,只是抽空过来探望探望娘,很快便要走的……”

    “好哇!你娘我从怀你到生你再到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养大,多会儿也没说过一个没时间!你倒好啊!儿大不中留!如今自己老娘卧病在床,双目失明,你不说尽孝膝下,居然还拿查案做借口、说什么没时间?!看看!看看!我生了个什么样的好儿子哟!”姨母说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以至于我不得不忽略“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养大”以及“儿大不中留”这两句话所引发的险些让我不合时宜地发笑的效应,连忙去拍她的手以安抚她的情绪。

    “娘!您看您说的!”步九霄只怕已经头疼的在捏眉心了,“儿子这不也是为了尽快找出想害人的凶手么!您就先安心着休养罢!”

    “安心?有个这样的儿子,你让老娘如何安心?!”姨母怒声地道,另一手砰砰地拍着床铺。

    “娘,娘!唉……好好好,娘莫气,儿子听命便是,听命便是!”步九霄无奈叹气,终于屈服。

    “你过来!坐这儿!”姨母拍着床,示意步九霄坐到床边来,“跟你妹妹说说你这几年的情况,好好聊聊!”

    这……我是头一次见到聊天也得被逼的情况。

    “娘!这有什么好说的!”步九霄仍旧做着小小的抗争。

    “怎么没说的?!说说你是怎么出的仕,怎么做上鸣城的县令,又怎么被提拔着做到同知的!”姨母启发着他,暗示他该好好地在我面前说一说与他的能力及大好前途相关之事。

    步九霄大约早已尴尬至极,硬是不肯吱声,于是我便听到又是一阵砰砰地闷响,却是拳头打到肩背上的声音,想是姨母气得极了,正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捶着他。道是:“你这东西!公堂上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怎么在自己家人面前就成了掩口葫芦了?!你那点子能耐都哪儿去了?!”

    步九霄打定主意只是不作声,姨母捶了他一阵也是心疼,只好住了手一声长叹,道:“唉唉!罢了罢了!谁让我命苦,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如今房中也没有外人,只咱们娘儿仨,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对你两个直说了罢!”

    “娘——”步九霄同我一样已预料到姨母将要说出口的是什么,率先出声欲予以阻止。

    “你给我闭嘴!”姨母动了怒,“我是你娘!你还想造反不成?!”

    步九霄只好不再言语,听得姨母调整了一下语气,接着往下说道:“这话昨晚我已经在席上同灵歌她爹说过了,就是关于你们两人的婚事的,她爹也无甚异议,这事便算是定下了。九霄,灵歌是你的表妹,今后你要多疼惜着她才是,灵歌是个可怜的孩子——这话为娘绝不是信口开河,你只需谨记此点,全心全意地对待灵歌便好。为娘原意是在你姨父出巡期间先替你们两个准备好婚礼事宜,待他回来便可以择日完婚了,可看眼下这情形,为娘这对招子指不定还能不能再看着东西,中的毒也说不准何日又会复发,若不在有生之年亲手将你二人这婚事操办了,为娘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哇!是以为娘的意思是,不等你姨父回来了,尽快让你爹跟清音着手准备,就近选个好日子完婚,你姨父平白得个好女婿,就算是先斩后奏也未见得会生气,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如此为娘莫说是眼睛瞎了,就是全身都不能再动弹,这心里头也是甘愿!”

    “娘!您、您总得问问儿子的意见罢?”步九霄又气又急地沉声道。

    我只是无奈兼好笑,这位姨母太会黑白颠倒乱讲话,昨天岳明皎哪里答应这亲事来着?姨母这是怕夜长梦多,急着靠上岳明皎这棵大树,好给自己儿子平步青云之路节省一些奋斗的时间。

    姨母根本不睬步九霄气急败坏地抗议,只道:“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听为娘的,莫不是想做个不孝子?!”说着不去理他,只拉起我的手,笑着道:“灵歌啊,你表哥虽然为人老实了些,但老实的人才可靠!别看他现在在姨母面前这个那个的,实则他很会疼人呢!你嫁过来是肯定受不了委屈的,放心好了,这小子若是敢欺负你,姨母第一个便扒了他的皮!待你嫁过来后,你们兄妹两个小夫妻,男主外女主内,和和美美共度此生,不仅两家大人放心,对你们二人来说,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生妙事啊!来来,都是一家人了,谁也莫害羞,反正姨母也看不见,各自表示表示!”

    没待我做出反应,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她拉着径直塞入了一只大手之中,直慌得我倏地收回手来由椅子上立起身,步九霄似也形同触电,低吼了一声:“娘!您这是做什么!这——这——简直是胡闹!”

    不等姨母发飙,我率先淡淡道:“姨母恕罪,灵歌实感周身疲乏,不能久留,先行告退了。”说罢也不听她多言,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却因为目不能视,才走了几步便不小心绊到了不知是桌子腿还是椅子腿上,向前踉跄了一下摔跪在了地上。顾不得疼痛,我费力地起身,知道步九霄也不会过来搀扶,倒省了事,依旧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往门外走,口中唤着绿水过来扶我。

    逃也似地离了我那院子,心中总算可以长吁一口气。反正照昨晚岳老爹的意思,他是绝不会把我嫁给步九霄的,因此不管姨母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无需我在她面前多说些什么——说也没用,交由岳老爹作主就是了。

    正要问身边绿水此时是什么时辰,忽听得她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便觉得自己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紧接着耳边一阵风声,被人箍在怀里腾挪跳跃着不知带往了何处。

    我没有挣扎,只是无奈地道:“田公子,可否放下灵歌说话?”

    “放下?你这臭丫头不在房内好好歇着,跑出来疯什么劲儿?!”田幽宇薄怒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既然你想疯跑,那我便带你疯个够!”

    “田公子,灵歌有话想要对你说,可否先将灵歌放下来?”我平心静气地道。

    “好,你说!”田幽宇向上一个纵身,听得脚下一声瓦响,想是带着我跃到了房顶之上,而后坐下身来,将我横着抱在他的怀里,大手捏住我的下巴,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射在我的脸上。

    我轻轻抬手理了一下纷乱的头发,静静地道:“田公子,灵歌已不止一次地对你表明过,我对你并无丝毫男女之情。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钻牛角尖,对你我都无好处。还望田公子能够及时收手,另觅真爱,莫再让灵歌困扰了,可好?”

    田幽宇哧笑一声,道:“我也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你的男人只能是我,田幽宇!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有没有男女之情,当你真正成为了我的女人,我会让你死心踏地的爱上我!想让我收手?你别做梦了!如今你的身体都已被我看过,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去?”

    我笑笑,淡淡地道:“田公子莫非以为女人这辈子除去嫁人便再没有活路了么?灵歌可以出家,可以终身不嫁,若是人言可畏,灵歌大不了一辈子不出家门,再不成,还有一条死路可选,倒也彻底解脱了。”

    田幽宇闻言低下头来,重重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咬着牙怒声道:“你在拿死来要挟我么?少犯混了臭丫头!你就是走到鬼门关,我也能把你扯回来!别让我发现你有这样的蠢念头!否则你永远不会有机会再见到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田公子难道要寸步不离灵歌左右么?还是想将灵歌手脚捆了囚禁起来?”我嘲弄地笑,“若非以上这两样,只怕田公子是拦不住灵歌求死之心的。”

    “我不介意用你所说的这两种方法,”他恶狠狠地道,捏着我下巴那只手的大拇指用力地揉上我的下唇,似乎是在捻着一片已经失去生气的花瓣,“若你不信,我们现在便可尝试!”

    “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弃纠缠?”我睁大眼睛望着无尽的黑暗处,那最深的地方仿佛是他阴冷的双眼在盯着我看,“田公子,有些事在你这样的人看来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众生平等。女人同男人是一样的,也需要尊重。而你从来不曾尊重过我的想法和意愿,只一味地霸道野蛮,这样的你,我永不可能爱上。”

    田幽宇放声笑起来,突然又将笑意一收,沉声道:“尊重?那好,我问你:一个母亲抱着孩子走在布满陷井的山路上,孩子不满被母亲抱着限制了手脚,想要跳下来自己走,你说这个母亲会不会放手?”

    “可你不是母亲,我也不是孩子。”我淡淡地道。

    “而我想保护你的心却同那母亲是一样的!”田幽宇沉着声音一字一字地道,“你就是那个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天真得可笑的孩子!我不会为了尊重你的意愿就放开你,除非有人比我更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嘲弄地笑起来,道:“殊不知田公子你对我来说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呢!”

    田幽宇顿了一下,忽而托起我的下巴,低沉地慢慢地道:“你,当真是岳灵歌么?”

    “说不是,可我的身体是她的;说是,我的心却早已不再是她。”我笑笑,“田公子,你喜欢的是以前的岳灵歌罢?将你当成她的天一般崇拜着仰慕着,因她的弱小才能将你衬托得宛如救世主。可那皆已是从前,现在的岳灵歌不需要人像襁褓一般从头到脚护得严严实实,就算是跌入了陷井,那也是自己的人生,是自由与恣意的人生。田公子,你也不会喜欢被人如此控制着过生活罢?我也是思想健全的正常人,我也同样不喜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田公子难道不懂么?”

    田幽宇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带着怒火,抱了我噌地站起身来,咬着牙道:“你这个既蠢且笨的臭丫头!你想要我平等地对待你么?——好!我田幽宇信奉的是强者为王,你若能强得过我,我自然知难而退!如何?”

    我不由苦笑,他没说错,这是绝对意义上的平等,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不要追求什么绝对平等,因为男人不可能平等地和女人一样去生孩子,女人也不可能平等地像男人那般拥有强大的力量。

    我轻叹,道:“我自然强不过你,你想怎样我无法拦阻。如果你不在乎拥有的是一个无心之人,那就请便罢。”

    田幽宇狠狠地一声笑,道:“身也好心也罢,你的全部最终都将属于我田幽宇!今日便从‘身‘开始——我现在便带你回田府,即刻拜堂成亲!”

    吼罢纵身,暴怒地箍着我的身体便又是一阵飞奔,我于心内无奈苦笑,我这既蠢且笨的女人何德何能被人执着到疯狂的境地?果然是那样么——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得到?好,那就让他得到罢,得到后再失去,让他体会体会我的苦,他便知道他错了。

    劲风刮着身体由前掠向后,田幽宇飞速疾驰的身形突然间一个停顿,人在半空翻了个身,紧接着腾出一只手去,听得砰砰砰地几声闷响,而后又是一个翻身落到了地上。

    “你是何人?”田幽宇忽然沉声发问。

    有人么?难道方才的声响是他在同那人过招?

    那人没有答话,田幽宇便又道:“看样子阁下是冲着田某来的,既如此,说明来意!田某尚有要事在身,没时间同阁下猜谜!”

    那人仍不说话,田幽宇便身形一动,想要强行冲过那人的阻挡,然而又是一阵砰砰地过招声,几番激烈地翻转腾挪之后,田幽宇猛然纵身一跳,将我轻轻放在一处仿佛是树杈上的所在,而后二话不说地重新投入了交战。

    场内过招声愈发激烈,突然一声听来十分沉重的闷响响起,伴着田幽宇的一声低哼,瞬间四下里归于平静。我静静待着,耳内听着风声渐起,正茫然间忽觉被人轻轻抱了起来,一阵飞奔不知要去往何处。

    他不是田幽宇。他是那个拦住我们的人。田幽宇呢?他……他被打伤了?这个人……这个人是谁?怎会有如此高的功夫?我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怒马寨那晚将我和季燕然救出谷去的那个黑衣人。是他么?他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很显然,他……他一直,一直都在暗处,在我的身边,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的心中一阵刺痛,因为我终于可以确信,这个人不是大盗。我所残留着的唯一的那么一丝丝幻想彻底破碎了,我可以死心了,可以死心了。

    报仇·因果

    对着窗子出了一阵子神,听得绿水进门来禀道:“小姐,季大人在少爷书房有请。”

    心中一跳,想不透他这会儿找我所为何事,便由绿水扶着出了房间,径往岳清音的书房而去。

    敲门进得书房,绿水告诉我道:“小姐,季大人在。”

    既然绿水只提到了他,想必书房之内便只他一人,岳清音并不在。我便行礼道:“燕然哥哥唤灵歌可有事?”

    听得季燕然笑道:“段公子将‘书’送来了,为兄方才已经看过,正想告诉妹妹其中大致内容,不知妹妹可有时间?”

    原来段慈一收到信便去找了段思将那皇宫员工的花名册借了来,真是帮了大忙,过后需好生谢谢他才是。

    我点头道:“灵歌恰好无事,便劳烦燕然哥哥说与灵歌听罢。”绿水闻言扶我至窗边小榻上坐下,禀了一声便退出房去,并将房门轻轻关上。

    听得季燕然道:“为兄按照府中那四名厨子的履历对照宫内人事簿查到了他们最为详细的家世背景,现在一一说与灵歌妹妹听。”之后便将那四人的家庭状况及过往经历细细地对我复述了一遍,末了道:“以上便是人事簿中记载的相关事宜,灵歌妹妹听过后可有了眉目么?”

    自始至终,季燕然的表现都相当自然,完全像是从未发生过今日上午在我房中的那一幕般,只如同行公事的样子淡然而有礼地笑着说话。

    我低头想了一阵,道:“这四名南菜厨子中有三名都是江南人氏,却没有一个曾在鸣城待过。而三名厨子中有两人家室齐全,两家人一在原藉一在京都,家人在京都的那一个因已在此住了不少年,是以可暂时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如此一来便剩下一男一女两人:施荣,杜春梅。施荣的家室在江南,由燕然哥哥方才对灵歌所述的人事簿中记载所知,他有两儿一女,大儿给人跑漕运,娶的是运帮船工的女儿,夫妻两个一年到头极少在家;二儿是个木匠,因年纪尚小并未婚娶;小女儿年方六岁,一直住在婶婶家——他的这些直系血亲的背景听来当不大可能有机会与灵歌姨家产生瓜葛。不知燕然哥哥觉得灵歌这番想法是否对路?”

    季燕然笑道:“为兄赞同灵歌妹妹所言,如此一来便只剩了那位女厨子杜春梅了。因她家祖辈皆在宫中做厨,到她父亲那一代只得了她这么个女儿,虽说香火就此断绝,但杜春梅却生性要强,硬是求了她的父亲教她厨艺,最终被选入宫中做了女厨。想是因她过于投入厨事,是以至今年逾四十仍未嫁人。四年前她因患了严重伤风久治不愈,宫中恐她将病传播开来,便将她辞退,人事簿中关于她的记载便到此为止。为兄方才请来岳管家询问过,当初杜春梅入岳府时已经康复,从她出宫到入府也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期间应当并未回过江南老家,一直在京都休养。由此看来这位女厨子亦不似有作案动机之人,不知灵歌妹妹下一步又要如何推断呢?”

    我皱了皱眉,线索至此似乎已经断掉了,这四名厨子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有什么嫌疑,莫非我的推理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误区?可是季燕然不是始终也在同我一个思路地进行着推理么?难道连他也错了?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仔仔细细地将昨晚案发前后以及现在所掌握的所有相关人员的资料又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季燕然始终也静静地待着,耐心地等着我的思考结果。

    案犯的目标是姨母一家人,这一点是最为肯定的,姨母一家从通知要来岳府做客至抵达岳府一共是三天的时间,岳清音接到姨母信后想必就会吩咐下人开始做准备,那个时候厨子们应该便会得知姨母一家要来的消息,案犯真正着手准备作案当是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三天的时间足以想出害人的方法以及取用大量的甘草制毒,因此只要在昨晚做好鱼后趁人不备将事先备好的甘草倒入鱼汤内,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下好毒,所以不论那鱼是谁做的,只要案犯事先知道会做鲤鱼汤,哪怕鱼不是他亲手做的,他也可以下甘草害人!

    若照此推理,能够下毒之人的范围一下子就变大了,起码得将负责端菜上桌的小丫环们也包括进嫌疑人的名单里,因为她们有大把的机会在从伙房到前厅的路上将甘草倒入鱼汤内。然而若是端菜的小丫环,她首先得解决鱼汤或许会被别的端菜丫环无意中端上桌去的可能,因为她并不知道鱼汤这道菜何时出锅,或许她赶不上端到这汤就被别人端走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负责端菜的小丫头们年龄都不大,姨母一家有七八年未曾到过京都,那时这些小丫头们顶多不过五六岁,又怎会与姨母一家有过节呢?

    或者我来个反向推理:我和姨母已经中了毒,证明案犯将甘草下入鱼汤成功得手,从而得出其确实想出了办法可以由自己端到鱼汤,至于是什么办法可以容后再想,若当真是案犯端了鱼汤,那么昨晚将汤端上桌去的那个小丫环——好像是叫怀莲的,岂不就是真正的凶手了么?

    于是我便问向季燕然道:“不知燕然哥哥除了向岳管家问过那些厨子的情况外,可还问了其它人的?”

    季燕然笑起来,道:“为兄若是告诉灵歌妹妹,岂不等于提醒了妹妹?届时妹妹若是抢在为兄前面破了此案,为兄又岂不是输掉了这场较量?”

    “那就劳烦燕然哥哥帮灵歌将岳管家请来,灵歌亲自向他打听些情况好了。”我不以为意地道。

    季燕然轻轻笑了一阵,叹口气,道:“罢了,灵歌妹妹有何想问的只管问为兄罢,岳管家所知的为兄也已然向他打听过了,问为兄也是一样的。”

    “那么,燕然哥哥可知道府内一个唤作怀莲的丫环的履历?”我问道。

    季燕然似是早料到我会问到这个人般,我话音方落他便张口答道:“怀莲是江南鸣城人氏,今年一十六岁,入府不过半年,入府之前一直在江南老家随同其父靠上山采药卖药为生。半年前其父过世,因家中已无亲人,便只身来至京都投奔亲戚,在贵府做了丫环。”

    这——这岂不是全都对上了么?!江南鸣城,采药卖药,这两点都是指证怀莲为嫌疑人的辅助证据。只是,动机呢?怀莲为何要毒杀姨母全家?

    见我又陷入思索,季燕然忽而笑道:“为兄已使人去请怀莲在京都的亲戚到府中来了,想必很快便到,灵歌是要亲自问话呢,还是由为兄代问呢?”

    我想了一想,道:“还是请燕然哥哥代劳罢,灵歌只在旁坐着听听便好。”

    季燕然便笑道:“如此还需请灵歌妹妹移步至书架后暂且委屈一时——因妹妹眼睛不大方便,恐被外人看见又传出闲言碎语去,添些不必要的麻烦,不知妹妹意下?”

    他果然是心细如发,一来我不能视物与他独处一室,被外人看见只怕会生出什么下流想法来;二来万一被他们得知我与步九霄母亲的眼睛都被府中之人毒得瞎了,传将出去对岳府、对步九霄这位代理知府的声望也会造成负面影响。

    我点头道:“燕然哥哥说得是,灵歌应当暂避。”说罢起身轻唤门外绿水,唤了几声不见人应,不由奇怪,季燕然便亲自开门出去查看,一时回得屋中笑道:“因府内那四名南菜厨子被步大人暂时拘下问话,是以伙房暂缺人手,眼看便是晚饭时候,绿水青烟红鲤白桥四位姑娘皆被叫去临时帮忙了,大约因她们四人是灵歌你的贴身丫头,伙房较为信得过,以免再发生与昨晚类似的事故。”

    我“哦”了一声,道:“无妨,灵歌一时也无需她们伺候。”说着慢慢移步,凭记忆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往那书架的方向一点点走过去,笑向季燕然道:“还要劳烦燕然哥哥帮灵歌拎把椅子放到书架后。”

    季燕然没有作声,我听到他的脚步走动,果然至窗根儿下去拎了椅子,而后道:“灵歌妹妹小心,左前方是几案。”

    我笑笑:“多谢燕然哥哥提醒。”于是伸了左手出去找那几案,果然摸到了,便扶着几案继续挪步,好半晌方才成功挪至了书架后,摸索着找准了椅子的位置,轻轻地坐下。

    季燕然一直未再作声,我便也不多说,只静静坐着,过没许久,一名家丁敲门进来禀说怀莲的姑姑来了,季燕然便令请她进来说话。

    想是经过季燕然的特别叮嘱,那去请怀莲姑姑的家丁并未对她透露是谁要请她入府的,因此这位姑姑把季燕然当成了岳清音,诚惶诚恐地请过安,慌声地道:“不知大少爷叫贫妇来此有何吩咐?可是怀莲那孩子做错了什么事?”

    季燕然和颜悦色地道:“嫂子莫慌,请坐。今日请您入府,确是有几件事想要问一问嫂子,还望嫂子能够据实以答。怀莲姓孟,原藉江南鸣城,对么?”

    “是,是的,怀莲是贫妇兄长之女,来京都之前一直都在江南老家。”孟家姑姑答道。

    季燕然便接着问道:“嫂子的兄长日常是以何为生计呢?”

    “回大少爷的话,家兄生前靠上山采药为生。”孟姑姑道。

    “他是郎中么?”季燕然又问道。

    “不、不是,”孟姑姑道,“家兄并不懂医术,只因有许多草药是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药铺的人不敢去摘,便雇佣一些山民替他们采摘回来,而后付给工钱,家兄便是靠此养家糊口的。”

    “喔……那么怀莲在老家时都做些什么呢?也上山采药么?”季燕然问。

    孟姑姑答道:“怀莲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孩儿家,是以家兄不叫她上山采药,又因家嫂早早过世,怀莲的姐姐又嫁了人,家中无人照看她,家兄便将她放在熟识的药铺中给人帮忙整理药材,挣些小钱儿贴补家用。”

    “哦,怀莲还有个姐姐么?现还在老家?”季燕然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肯放过。

    孟姑姑叹了口气,道:“怀莲的姐姐……已不在人世了。”

    “唔,恕在下冒昧,敢问……怀莲的姐姐是如何离世的?”季燕然小心地问道。

    孟姑姑声音里透着辛酸,道:“还不是因为嫁了人没摊上个好婆婆!成亲才不过一年多,硬是把那孩子给逼死了!那日受了一肚子的气,跑回家来便悬了梁!怀莲她爹因悲伤过度,精神恍惚,没过几日便在采药的时候失足落下了悬崖……贫妇那可怜的怀莲侄女儿短短时间内便失了两位至亲,亏那孩子生性坚强,料理了家人后事,只身上京来投奔了贫妇。”

    季燕然似是略一沉思,道:“敢问嫂子可知道怀莲的亡姐生前所嫁的夫家姓甚名谁?”

    孟姑姑犹豫着道:“这……这个贫妇不好说……”

    季燕然笑道:“嫂子不必顾虑,这里是岳府,房中只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孟姑姑想了片刻,终于一咬牙道:“也罢,反正怀蓉那孩子也早已不在人世,有何不可说的!那孩子生前的夫家,正是当时鸣城所辖的隐秀县的县令——步九霄!”

    这话险些将我惊得摔下椅子去——步九霄?是、是此刻在岳府的这个步九霄?这么臭屁的名字应当不会在鸣城之中有重的罢?这——这个——步九霄娶过妻?怎么会?!天——太让人惊讶了!想不到我那位姨母对此事竟然只字未提过!——也是,她同岳明皎一家有八九年未曾来往过,纵然中间步九霄娶过妻又死了妻,只要他们不提,岳家自是无从得知。姨母本就急欲让步九霄娶了我好靠上岳明皎这棵大树,又如何肯将自己儿子曾经娶过妻的事自曝出来呢?!

    难怪……难怪……这下子整个案子可以说是水落石出了,怀莲的动机也已知晓,自是为了她那个被恶婆婆——我的姨母气死的姐姐报仇!至于甘草与鲤鱼同食可致人死亡之说,在药店帮过工的怀莲自然有机会听人说起,而给甘草去甜味的方法想必也是那时学来的。

    事情至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再问的了,季燕然简单地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后便令人将孟家姑姑送出了府去。

    我摸索着由书架后走出来,向季燕然道:“照此看来,案犯当是怀莲无疑了,只怕她是听府中之人提起了将要来府中做客的表少爷的名字与她姐夫是一样的,再悄悄地一打听,便知确是同一人,因而起了复仇之心,利用她端菜的职责便利及所知的药理知识布下了这一次的投毒案。目前只差了物证,恐怕要到怀莲所住的下人房去查看方能有所收获了。”

    季燕然笑道:“话虽如此,为兄却仍有一事不明:那鲤鱼汤被做出来后放在灶上,负责端菜的丫环共有六名,怀莲又如何能确保自己可以抢在别人前头端到那盆鲤鱼汤呢?”

    我仔细想了一阵,蓦地有了答案,道:“放菜的灶台并非做饭的灶台,此灶台专为腾放已做好的菜肴或撤下的菜肴而用,因厨子们做菜时是不许其他人进入伙房的,是以腾放菜肴的灶台砌在伙房的外间,砌做窄窄的长方形,被做好的菜肴由厨子按出锅顺序一一放于灶台上排成一排,以供端菜丫环们鱼贯端上桌去。因按待客礼仪,菜是一道道摆上去的,因此对端菜丫环的要求便是不得一窝蜂地将菜端上桌,或是一窝蜂地跑去伙房端菜,而是要像流水线一般,时刻保持有人端菜上桌,有人在从伙房到前厅的途中,有人到伙房取菜,因此这六名丫环必是一名一名地排开,鱼贯往返于伙房与前厅之间。因鲤鱼汤重在汤味,是以需慢火熬制,出锅时间自然相对较晚,怀莲在端先出锅的菜时便留意着灶台上未被端走的还有几个菜及至鲤鱼汤中间隔了几个菜,如此只需心算一下到下一轮自己折回伙房取菜时端的菜与鲤鱼汤相差几个,在途中或快或慢地调整与其他丫环的排列位置,便可令自己赶上端那鲤鱼汤了。不知灵歌这么想可对?”

    季燕然不禁笑道:“灵歌妹妹果然机敏过人!看来便是如此了。取物证一事交由为兄来办罢,案犯当是怀莲无疑了,这一次较量为兄是输给了灵歌,甘拜下风!”

    我淡淡笑了笑,道:“燕然哥哥不必再哄着灵歌了,自始至终灵歌都是在燕然哥哥的提点下进行的思考,灵歌要行的每一步,燕然哥哥都已事先开好了路,可以说,若不是为了等着灵歌迟钝的做出反应,燕然哥哥只怕早便将案子破了。这一场所谓的较量,从一开始结果就是明摆着的,灵歌哪里敢当真不自量力地同燕然哥哥去较量呢?只好多谢燕然哥哥的照顾,替灵歌排遣因双眼暂盲而产生的忧虑。愿赌服输,照此前你我协定的筹码——燕然哥哥有何问题要问,灵歌必定据实以答。”

    季燕然哈哈一笑,道:“好罢,既然灵歌妹妹这么说,那为兄只好厚着脸皮自居胜者了。至于为兄想问的问题么,只有一个,很是简单,不过就是想知道灵歌的生辰罢了,不知方便答否?”

    我偏开头,轻轻地深吸了口气,转回脸来,笑道:“灵歌是七月初七生人。——如此,事已了结,灵歌便不多扰,先行回房去了。”说着我便又摸索着向门外走,因没有了几案或书架做标的,我在黑暗中走得毫无方向感,便听得季燕然的声音出现在前方,轻声地道:“向右偏一些,再有三四步便是房门了。”他边说着边替我将房门打开,且提示着我注意门槛。

    终于出得书房去,他便又在门口看着我一路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屋门,才要推门进屋,却听得他忽道:“对了,为兄下床行走已经无甚大碍,是以不想再在府上多作打扰,明日一早便回自己家中去,届时便不来同灵歌妹妹作辞了,望灵歌妹妹好生修养,早日康复。”

    我顿了一顿,扭过头去,睁着无神的双眼望向虚无的黑暗中,冲他微微地一笑,轻声地道:“燕然哥哥保重。”随后推门进屋,将房门轻轻地在身后关上。

    我慢慢地靠在门板上,用力地呼吸着,不知为何这在我体内进进出出的空气竟刮得我的五脏六腑生疼难当。我……又中毒了么?……不,没有……一切正常,有因必有果,自种自尝,报应不爽!

    【事件廿一 绣女怨】

    休闲·编织

    晚饭是在自己房里吃的,因为出了甘草鲤鱼汤的事,岳管家做为全府主管,为了保证主人与客人的人身安全,决定将一色菜分为几份,分别送往主客各房自行用餐。

    青烟一边替我往勺子里夹菜——因我实在不习惯被人喂着吃饭,所以让她将菜放在我的勺子里,然后自己用勺子吃——一边给我放送着八卦消息:说是大表少爷被姨奶奶罚在院子里静跪,还得大声地背什么《孝子经》,搞得府内下人谁也不敢近前,生怕表少爷面子上下不来,后来少爷闻讯赶去相劝,总算令姨奶奶消了气,表少爷这才得以解脱,从地上一起来便大步出了院子,赶去前厅继续审案。

    此事听来真是既好笑又无奈,继而又想起怀莲死去的姐姐,心中只觉奇怪,按说以姨母这样的势利眼,当初怎会让这个平民家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妇呢?不过从怀莲姐姐被气得上了吊这一行为可看出,姨母肯定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没准儿是步九霄死活非要娶,于是进了门后便百般对儿媳妇刁难,导致了这一惨剧。更说不准步九霄对女子妇德看得如此重也是因此事而起,具体原由我也没什么兴趣打听,这件事便就此作罢。

    至晚上,岳清音又来替我针灸,拔了针后仍然会痛,这一次我可不想跟自己较劲儿了,主动要求喝了那什么安神助眠的药,一觉睡下,直至第二日天明。

    早晨醒来,正坐在床上醒神,便听得绿水进得门来,边替我取衣服边道:“小姐,季大人一早回自家去了,因您那时还睡着,少爷本欲将您叫醒,被季大人拦下了。季大人让小婢告诉您,说昨日段公子送来的书他会叫人还回去,还有那一箱《臣史》,他说先暂时借去看几日,待看完再还给小姐,并请小姐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我慢慢地点头,摆手示意她先出房去,而后自己摸索着下地,趿了鞋子,立到窗前。

    想起昨日他问我的那个做为较量筹码的问题,不由轻轻地蹙起眉尖。我的生辰,这哪里是他最初想问的问题呢!他不过是……不过是在敷衍罢了,在我昨日对他说了那一番话后,他还有什么能问的?还有什么可问的?眼睁睁地看着我摸索着一点点地挪动步子,换作以前,他便是再守礼再节制也会上前来扶我一把的吧……呵,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一手造成的么?我又想怎么样?我还想怎么样?……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嘿!去它的烦忧!该当是“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啊!

    在窗前立了不知多少时候,直到绿水再次进得房来,轻声地道:“小姐,更衣罢,到了针灸的时辰了。”

    于是,我平淡而笃实的生活便又回来了。每日早晚各做一次针灸治疗,一日三餐在自己房中吃,白天闲来无事便跑去岳清音的书房小榻上坐着,他在几案后看医书,我便要么想心事要么假寐要么没话找话地同他闲聊。而那段慈,每隔个一两日的便会往府上跑一趟,坐着陪我说说话,讲些宫中趣事,或是买些小点心来给我吃,如今举府上下大约除了姨母之外都已知道了他,甚至大概已将他看做了岳府未来的姑爷,对他礼敬有加。说到姨母,我每天也是要去她那里坐上一坐的,听她发发唠马蚤,听她讲步九霄从小到大的奋斗历程。

    姨母在岳府住得很是安心,一来是因为双眼得需要岳清音的医治,二来她此次上京的目的还未达成,说什么也不愿轻易离去。看样子她老人家是铁了心的要等岳明皎回来,死活也要把我和步九霄的亲事做成了。

    至于步九霄,自那天的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岳府来住了,因他是临时知府,是以没有自己的专门府邸,岳清音便安排他住到了打着光棍的季燕然的府上,才不致沦落到下榻于衙门公堂上。

    之后,欢喜儿的案子了结,安然回来,他娘亲的病也治得差不多了,只差休养,我便向岳管家说情,请他准许欢喜儿每日可回家照料母亲。小丫环孟怀莲的案子也告破,因没有致人死亡,是以按天龙朝律法判了她入勾栏为妓,听说第一次接客便被那客人赎了身,自此便没了下落,那客人因用巾子围着脸,旁人以为是患了风寒一类的病症,见他只露了一对铜铃眼在外面。

    ……果然……再古板的男人也会因爱屋及乌而破了自己的行为准则,可见,他是真正地爱着他已故的妻的。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地在这样平静却又有些莫名的空落落的情绪中幽幽流逝,转眼已过去将近一月。我的眼睛在岳清音用心地医治下渐渐恢复如常,而姨母因摄入的毒素较多,是以还需七八天的时间才能完全复原,现在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岳明皎偶尔会寄信回来,无非是告诉我们他此时身在哪个城,身体很好,要我们不必担心,同时也嘱咐我和岳清音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姨母一家人。

    姨母未康复之前,岳清

    穿越事件簿.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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