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啥啊？”黎闽生颤抖着问。

    司机下车检查后说：“黎总，是个玻璃窗户。”

    我也探头去看，果然是面窗户，连着腐朽的木质窗框一起掉了下来。我向上看去，就是那废旧工厂的楼上掉下来的。

    “年久失修嘛，正常。还好咱们运气好。走吧，走吧。”黎闽生这样安慰自己。

    车子开碎玻璃，我透过窗户看向地上，那木窗框上断裂的地方有着细细粗粗的切口。我顿时心脏猛跳，这哪里是年久失修的意外，这明明是有人用刀斧等利刃切割所致的！

    有人要杀这车里的人吗？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块小玻璃窗，即便刚刚没躲过，也不过是伤到车子，还不至于让里面的人受伤啊。我保持着怀疑。

    车子继续行驶，道路变低，几乎快要江面在同一水平线了。这里的江水非常湍急，靠江的一边乱石嶙峋，石头上有着无数细细的磨痕。

    车子找了一处平整的地段停下。大家都开始下车，我却看不出来这一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们穿过一堆河边的大石头，来到一个略微平阔些的石滩。两个近似长方形的大石头叠成人字形对着江面。我走近一看，中间一块方形的小石头上，给凿出了一个碗形凹了进去。两块人字形石头相贴的地方，一滴滴的滴着水，恰好滴进着石碗中。

    “这就是一碗水。”黎梓骞对我说。

    黎闽生走到人字形石头边，敲了几下，大喊：“小观圣大仙在吗？小观圣大仙，您要找的人给您带来了，可否现身一见啊……”

    忽然，先前还平静的河水忽然开始躁动，一次次的敲到着岸边的石头，一次比一次更凶猛。我们站得离河也算远了，水依然溅湿到了我的脚边。

    接着开始刮风了，天空出现了一层云团，越积越厚。

    怎么的？这小观圣还有呼风唤雨的力量，还真成了仙不成？

    我是不屑这种事的。

    “那是什么？”黎梓皓指着江面问，声音发颤。

    黎闽生望了过去，然后瞪了二儿子一眼：“哼，紧张什么？不过是条渔船！”

    真的是条渔船。只见那只小小的，船篷都散了一半的渔船乘着风浪，从河对岸墨如黑黛的山中驶了出来。小船晃晃悠悠，在江水中显得形单影只，真怕一个巨浪，就能让它沉入河底。可那孤单的身影却又显得那么坚定，好像所有人的担心都将成为多余。

    小船花费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岸边，所有人怀着各式的心思静静的望着。

    一个穿着绿色雨衣的人从船上下来，身体佝偻，步履显得很艰难。那人将船套好，朝我们这边扭了一下头。

    我们都看不清互相，只是都觉得，那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人脱下了雨衣，扔在船头，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我心脏都提到了喉咙，毕竟我是小观圣指定要见的，却并不知原因，多半还是有些警惕。倒是那黎梓皓有点沉不出气了，待那人还没走近到十米开外，就抓着我的手臂上前，大声喊着：“小观圣大仙，这周煊祺给你带来了。可否请大仙施法，救救我爷爷呢？”

    黎闽生又吓又气，想阻止。那人已经快步走到近前，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太了。满脸的褶子，满眼的沧桑。她穿着朴实的褐色布衫，一双雨靴都磨出了划痕。就是那样简单，毫无仙气可言。

    黎闽生恭恭敬敬的走上前，鞠躬道：“莫非就是小观圣……呃……大仙？”

    老太太没理他，偏走到我跟前打量了一下：“真年轻啊。”

    看样子还真是那个小观圣，和山魈故事里描述的倒挺像。我有点疑惑：“尊称您一声前辈，不知您为什么要见我？”

    老太太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深意的笑：“待会再说吧。”然后走到黎闽生的跟前，“你老爷子是怎么个症状呢？”

    黎闽生赶紧说了，越说越急。

    老太太却淡定自若，旋即说：“这是阴毒的诅咒之术，这样吧。你们找一根竹节，去玉石山，用这竹节取山顶的泉水，给老爷子喝下去。记得，一定要山顶的！”

    我猛地一惊，这方法怎么跟当年她交代山魈的如出一辙？

    “这……”黎闽生有点疑惑，“大仙，这是什么缘由啊？只是这样即可吗？会不会太简单了，您不需要亲自去看看吗？”

    小观圣呵呵的笑着：“天机不可泄露，你们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黎家父子三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道了谢。大概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吧。

    “那这……”黎梓皓还是抓着我的胳膊不松开。

    小观圣瞪了他一眼，接过我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好像浸在水中一样。

    “你们走吧，她跟着我走就是了。”

    黎梓皓显得有点高兴，扶着他父亲就要离开。黎梓骞却频频回头看我，眼神有点奇怪。

    “上船吧。”她乐呵呵的对我说。

    我甩开她的手说：“前辈总要给个理由吧？我跟你可素不相识。”

    小观圣一双苍老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寒光：“孟婆。我和你的确是素不相识，不过……那封媚娘可算是认识？”

    “封媚娘！”

    小观圣还是笑着：“天机不可泄露，你要知道些什么，就随着我上船吧。以孟婆的心智，不至于害怕此行吧？”

    怕？当然是有点怕的！虽然身负法术，可我正常人类的怂劲不必别人少。但是她既然提到了封媚娘，大概就已经吃准了我的事。就算是怕，看来此行也是必走不可了。

    我跟着她上了船。

    简破的小船晃晃悠悠的朝着河对岸而去，留在身后的是那醒目的人字形石头，还有一碗水，还有许多有细细磨痕的石头。

    船停在一条细小支流边，眼前是一个黑色的两人高的山洞。洞顶滴着水，显得很潮湿。跟着小观圣走进洞口，就闻到一股烟火气味，洞中昏昏有微黄的光芒，好像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