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司看了溯月一眼道，“我们看到过梁漪的回忆，他曾坐在龙渊池望天，那时的他心里一定在召唤龙神。”泷司向我看来，“当年你曾答应过他，他若召唤你，你必来相见，但是那时的你......你一定很着急，很着急，待到梁漪行到晔庄，你欲乘雨与他相见，可那身皮肉已经精疲力尽，皮肉尽裂，哪里还禁得起你一番变化折腾，那瞬间，那股无论如何都要相见的执念让你的元神脱了龙身冲进人胎与他相见。”

    “你怎么知道！”溯月惊道。

    泷司看了眼溯月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们曾经见过，小见曾经回去过龙渊池，一身褴褛，浑身血淋淋。那时的我才在昱澜做国神，我不太会与兽灵相处，因为他们总是各种规矩各种顾忌，所以我并没有跟他们结契。”

    鼓了下腮帮子，泷司说道，“有天晚上，龙渊池传来很浓的血腥味，我跑过去看，一个浑身脏兮兮都是血的龙女站在池边，她看我满脸惊愕，问我是谁。我告诉她我是这里的国神，她便沉默了，一言不发，之后她向着蕖游阁走去，我并没拦着她，只管跟在她身后，那时的我看得清楚，她的手指、脚趾都已露出白骨。”

    抬手揉了揉耳垂，泷司接着说道，“她站在湖边问我，这里有棵梨树去哪里了？当时我心里暗暗吃惊，我去龙渊池时，那里的确有棵巨大的梨树，不过已经枯死了，所以我让人移走了它，这个龙女却知道梨树的事，我不由得心里好奇她怎么知道。我告诉她梨树枯死了，她就不说话了，在湖边站了好半天。她说她饿了，问我有没有吃的，我给她找了许多好吃的，她就坐在湖边静静的吃。手腕翻转，胳膊上的白骨也会时不时地露出。吃完饭她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泷司说到这里托着腮帮子向我看来，看着他的双眼，我真的不敢相信我曾经有那么惨！

    “为什么不留住她！”溯月瞪着泷司怒道。

    “因为我去了北溟提亲，那龙女腰带上悬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那东西应该只有北溟有，所以我就去了北溟。无缘无故的照顾一个龙女会被人家嫌弃吧......”

    “然后呢？”云上的声音。

    “他们告诉我，北溟的龙女要么都嫁出去了，要么还年幼，没有跟我岁数相当的。于是我就走了。”

    眼睛向着溯月看去，就看到他双手忽地攒成了拳。

    “回到昱澜我开始找那个龙女，我当时以为她是跑去北溟偷夜明珠才会落得那种样子，我在一个大湖里找到了她，她躲在湖底的沟壑里沉睡，浑身是浅浅的蓝色，跟那种蓝色交相出现的，还有露出皮肤的白骨......我时不时地跑去看看她，她一直在沉睡，不过身上的伤没有一点好的迹象。”

    “哪个湖？”溯月起身，眼睛红红的。

    泷司看着他道，“急什么，我才刚说一个开头。”

    “你！”

    眼睛向着我看来，泷司慢条斯理道，“直到一百年前，我成那付模样......那时的她都在那个湖里。有一天，我被一个丫头救了，一只臭鸟在我耳边不停地唠叨她是龙灵她是龙灵，我就信了，那丫头帮我解了毒，让我再不用被剧毒折磨，解毒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去了那个湖，看看那条龙怎么样了，那湖并不是非常深，我想即使没有龙鳞也没关系，下个湖而已。她不见了。沟壑里空荡荡的，整个湖里除了小杂鱼再没别的。”

    溯月慢慢坐下。

    “我很失望，不过以我那时的情况，就算想去找也没法子，然后就是这丫头在我面前一个劲地蹦跶蹦跶，唧唧咋咋的......她照顾的我很好，跟以前那些龙灵一点都不一样，我慢慢的开始在意她，尤其是她还能让我长龙鳞。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她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我以为她累了，或是疲乏了，我看着她好一阵，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跟疲累、跟乏没有关系，她偶尔会想吐，偶尔会昏的站不住，摇来晃去。”

    “溯月，你！”云上吼道。

    “我没有！”溯月急道，他看着我一脸惊诧，泷司的脸上这是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泷司！”我拽着他的衣袖，“我没有！”

    “你再说没有！”泷司盯着我。

    茫然地看着他我说道，“我那时就是累的。”

    泷司白了眼我，呼出口气向着远方看去道，“后来，我终于发现了原因。我长出龙鳞后，一直在想，我还没为这个丫头做些什么事呢，我想起来她曾跟我说，她父母都被填了湖，想想我是喝着丫头血的，怎么会找不到那种味道，所以我去了那个湖。那个湖很脏很脏，毕竟死过那么多人，又脏又臭，我在湖底翻找着白骨，你们猜我翻出来什么？”

    我茫然地摇摇头。

    云上却是接话道，“龙！”

    泷司冲着云上阴阴一笑，“对，正是我一直在找的那条龙。一条皮肉皆烂的龙，它的爪子上还系着那颗夜明珠。那龙身上的味道居然跟这丫头的味道一样，而且......有些小杂鱼已经开始吞吃这条龙的皮肉，它们成群成群的围着那条龙，时不时地咬上一口。”

    眼睛看着我，目光落在我脸上，泷司说道，“现在你总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间不晕了？”

    看着泷司我摇摇头，脑袋又被云上狠狠弹了下，“你这丫头，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迷糊？你的龙身被吞噬，当然会不舒服，若是龙身被吃的干净，你空有元神也再回不去了。”

    溯月再次起身，走到泷司身边坐下道，“她在哪？”

    泷司将头扭到一边。

    云上看了眼泷司又看了眼溯月，揪着我的耳朵看着我的脸道，“溯月，放心。这丫头面色红扑扑的，脸又圆又嫩，她的龙身肯定没问题的。”

    “哦！”不顾云上还拽着我的耳朵，我拼命看向泷司，“那夜你从晔庄回来那么晚，回来就生病了，在龙渊池躺了好几天，是因为你帮我捞了我爹娘尸骨，还救了我对不对？”手脚并用挠向云上，他终于松开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