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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暗箭难防

      “不想看了,多此一举。”慕云织不愿想起那些过往煽情,长袖冷然一挥,那明月星辰如幻影灭去。

    离朱看见她眼底的颓然,何事令她心忧?

    他想,或许慕云织是想回灵剑宗的吧,这九幽暗无天日,她是那般明艳之人,如何会喜欢此地?

    “慕施主,其实那日我所言,并无依据,只是墨衣上神他……呃!”

    慕云织知晓离朱要说什么,而他接下去的话却是万万不能被监视她的人听见的。

    离朱手臂被慕云织一把拉住,她一个翻身,将离朱扑倒在地,慕云织纤细的食指,紧贴着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一个字。

    慕云织眼中有一丝淡然,柔声地贴近他的耳道,“我都知道。”这声音好似有无尽魅惑之力,令离朱一时沉迷。

    离朱的心跳很近,慕云织可以感受到一声一声的铿锵,波澜起伏,她青色的长裳散开落下,离朱环着她的腰,好似怕她摔倒一般,紧紧握住。

    慕施主为何……没有心跳?

    离朱眉宇上有一丝诧异,他感觉不到慕云织的心跳,可脉象却非常正常,这并不在常理之内。

    慕云织此时却在用灵息探寻四下,没有发现魔兽族人的踪迹,这才想起身,却因腰部被离朱抱着,她扭了两下纤细的腰肢,低声怒道,“淫僧!放手!”

    离朱心道,明明是你将我扑倒的,怎么反而说起我的淫僧了?

    但还是松了松大掌,那手上的温热还留着,格外灼热。

    离朱连忙起身,一脸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一般,连声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行了,别拜了,在这暗无天日的九幽,你的佛主可听不见你的祷告,也看不见你的所作所为,再说了,你一个俗家弟子,怕什么?”慕云织轻哼了两句,挥挥衣袖便回了房内。

    离朱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心中波澜起伏,俊眉蹙着——

    师父,弟子动了妄念了吗?

    再看着慕云织屋内熄灭的烛火,他就地盘腿,诵读经文,想要使得内心平复,可近日,他越与慕云织相处,越是了解她,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正如师父所说,这是他的劫难吗?

    清晨,天微微亮时,慕云织招来凤骨,为首的凤骨名唤苍蓝,“苍蓝拜见慕上仙。”

    慕云织坐在桌前看着一张泛黄的牛皮,上面清清楚楚画着九幽的地图,上面慕云织用蓝色的星点标记迎亲的路线。

    苍蓝走近一看,诧异道:“上仙,这……是九幽的地图?”

    “嗯,魔兽族危机四伏,这场联姻更是蓄谋已久,若不想让魔兽族有顺理成章出兵的理由,就必须在迎亲之日,保证苍鸣凰小主和公子乘的安全。”

    “可今日仙族之人这两日就陆续到了九幽,若是在这期间动手,我们也保护不了公子乘的安全。”

    “不会的,公子乘如今在九幽殿内,已被禁止外出,若是此时死了,与仙族也就没有任何干系,罗多修绝不会如此行事,只有婚宴当天,众目睽睽之下……”慕云织面色凝重从牛皮地图下拿出另一张,“这是九幽殿的婚宴当日的布防图,被邀请参加婚宴的仙人也会在这里,若是公子乘死,那么这些仙人一个都跑不了,九幽殿也是凶险之地,但……也是我们重创魔兽族的起死回生之地!”

    慕云织的目光中闪烁的锐厉,苍蓝看在眼中,这位上仙蛰伏于此地定然是要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之事呐!

    议事的时间很短,慕云织对凤骨的行踪稍稍做了部署,但最重要的是保护苍鸣凰的安全。

    慕云织邀离朱到中庭的罂粟花丛,这盛放的罂粟常年不萎,煞是好看。

    离朱从远处走来,慕云织静若处子,姿态悠然地在花丛旁凝望着什么,离朱见她神色奇怪,连忙上前将她拉离罂粟花丛,“慕施主,此花蛊惑心智,不可久闻。”

    慕云织淡淡一笑,并未在意,“我曾经也这般以为,但如今,身在其中早已不知何为心智,何为蛊惑。”

    慕云织素手一挥,形成一个隔音的结界,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两人的身影,却听不见声音。

    “和尚,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我为何被逐出灵剑宗只怕你也知晓一二,你既然要趟这趟浑水,我也不阻止你,但你们佛修之人讲究仁心仁德,普渡众生,此次我谋划的是消耗魔兽族的内战,此战胜则天地太平百年甚至千年,此战败,则魂飞魄散,若是败,我希望你给苍鸣凰和公子乘留一条后路,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朱静静看着此时神态严肃的慕云织,知晓她所言之事的严重性,点头道,“慕施主所托之事,和尚定当倾力相助,只是慕施主觉得会失败吗?”

    “所有的事都有成功和失败两个极端,这仙魔之战,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一盘棋局,有输就有赢,这不是我觉得,而是绝对的一半一半的可能。”

    离朱从慕云织的眼中看到了笃定,她是那般自信的人,自信的令谁都愿意相信,可她又是那么的悲观,将最坏的打算算计到极致。

    慕云织朝离朱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离朱靠近了些,慕云织眉头一皱,没见过如此矫情的和尚!想着,一把拽过他的耳朵,贴近自己的唇:“这些天,你跟着…………”

    **

    眼看着距离满月还有两日,红盏近日似乎也是心事重重的,她端着糕点来到慕云织的房前,却听见里头慕云织的声音说道,“哥哥,刺杀魔尊并非小事,必须妥善安排,再说,婚宴当日,九幽殿内守卫森严,并不好下手。而且,我觉得魔尊不过是哥哥手中的傀儡罢了,为何还要杀他?”

    “粟儿,你应该知道,我们魔兽族的尊主之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我如今的身份虽说早已是万人之上,但若想起兵就必须统一内政,这才可令大妖们一条心的跟着我,魔尊只会分散这些大妖的实力!绝不可留他!”

    “那……哥哥准备如何动手?”

    “粟儿你看这张九幽殿的布防图,这几个出口的位置,已经有我的人了,到时倒戈,魔尊自然应接不暇,想逃都逃不掉!”

    “可魔尊手中还有一些大妖的支持。”

    “哼,那些大妖根本不值一提,连伥鬼的一根手指头算不上!粟儿无需忧心,你只需在婚宴当日……谁!”忽然罗多修的声音响起,吓的红盏连忙躲在一个角落,黑袍男子探出头来,发现不远处的树下藏着的小猫,被罗多修的声音一吓,‘喵’的叫唤一声,从这棵树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下。

    此时,慕云织和黑袍男子长舒一口气,笑道,“一只猫罢了。”

    红盏此时端着木托的手仍旧在打着颤,幸亏没被发现,她想了想,连忙往父亲的府邸走去。

    略带一丝疲惫的中年声音响起,“你听的一字不差?”

    红盏点头,一张秀气的面庞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爹爹,该如何是好?大祭司应该会在婚宴当天动手!”

    “难道是计划泄露了?”

    “不可能,大祭司和小姐都没有察觉,而且这些日子我见小姐对我的戒心也减少了,就连婚宴当日的布防图都给我看过,我觉得不可能是假的。爹爹,魔尊有危险!”

    “莫慌!看来先要铲除罗多修的一个臂膀了,媚,伥鬼不能留了。”

    唤做媚的是一位妖娆的女子,她红发飞舞,红眉紫唇,听到命令后,嘴角一丝冷血弧度极其张扬,半跪道:“是,将军。”

    “等等!”媚停住脚步看他,男子狐狸一般狡黠的眼迷成一条缝,“别杀了,伤至半残,嫁祸给大祭司的妹妹。”

    “将军的意思……媚,懂了。”说罢,妖娆的笑声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红盏秀眉一拧,“父亲为何如此做?难道杀了不是更好?”

    “好女儿,你今夜先回去,若是大祭司府有任何动静,你且听从大祭司妹妹的话,得到她的信任,我们接下去的事才好办!他们兄妹反目,是魔尊反扑最关键的一步!若不留着伥鬼,怎么给大祭司府找麻烦?”

    红盏颔首轻笑,父亲还是这般睿智,令人佩服,魔尊有父亲的帮助,定然能再掌权势。

    夜已深,大祭司府邸的烛光都熄的差不多了,忽然门外一声巨响,弄得整座大祭司都灯火通明!

    “大祭司!伥鬼求见!”

    那声音震耳欲聋,吵的慕云织难以安眠,她披了件衣裳起了身,刚一开门,离朱就像门神一样,双手合掌,诵读这什么慕云织听不懂的经文,守在门外一动不动。

    慕云织用食指怼了怼他的手臂,“外面怎么了?”

    “好像是一个受了伤的魔兽,正要找你哥哥理论,说你派人杀他。”

    慕云织蹙眉低首,唤道,“红盏,梳妆。”

    “是。”红盏站在另一侧应答了一声。

    门外的声音依旧响彻九幽的天,林间沉睡的鸟儿也被惊飞,慕云织刚到前堂时,伥鬼一只眼绑着绷带,虎背上赫然鲜血淋淋,慕云织端庄的走进来,嫌弃道:“大晚上不睡觉,满身是血的跑来扰人清净。”

    “慕云织,你来的正好!看我不砍了你!”伥鬼提起手中的巨斧就要朝慕云织劈去,红盏见状,立即挡在慕云织身前。

    “你给我滚开!”伥鬼将红盏狠狠踹了一脚,对着慕云织的方向可谓是长驱直入,凶猛异常,但慕云织挑着眉道:

    “砍了我?像三万年那样?”慕云织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将伥鬼的厉焰压了下去,他手中的斧头顿了顿,只闻身后方才冷眼旁观的罗多修阴沉沉地问道:“三万年前?怎么了?”

    伥鬼虎背一震,手中的巨斧垂了下来,重重落在地上,“大祭司……我……”

    “没什么,当年伥鬼前辈与我一同去的万灵山,哥哥怕是不知道吧?那会儿伥鬼前辈奉的可是魔尊的令。”慕云织便说,便走到一旁扶起红盏,心疼道,“没事吧?”

    红盏红着脸摇摇头。

    “不知道,今晚伥鬼前辈来这里有何贵干?我怎么听着你嚷嚷着要杀我呢?”

    伥鬼浓眉倒插,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绢,递给罗多修:“大祭司,今夜我府上来了刺客,那刺客逃走时落下之物,正是慕云织下达手令的绢帕!”

    慕云织眉头一拧,这确实是她的绢帕,怎么会在刺杀伥鬼的杀手身上?

    这绢帕她从不离身的……

    罗多修展开那绢帕一看,上面用金色绣着的‘粟’字,是罗多修给她的,见绢帕如见大祭司,这九幽之内,只怕也只有这一条了!

    罗多修冷厉的目光无奈的看了慕云织一眼,道:“粟儿,怎么回事?”

    慕云织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拿过罗多修手中的绢帕左翻右翻看了看,点头道,“确实哥哥送我的那条,前些日子忙着打理公子乘婚宴的事情,什么时候丢的也不记得了,我怕被哥哥说教,便没来禀告,没想到这绢帕竟然还能号令杀手吗?”

    “丢了?呵!你骗鬼呢?!把人带上来!”伥鬼怎么可能只因为一个绢帕就找到大祭司府讨公道?

    被伥鬼带上来的人早已面目全非,真要去认这个人的脸,慕云织还真心认不出是谁。

    “你!说!谁派你来的刺杀我的?”伥鬼吼道。

    那人看了看慕云织,又怯怯得缩了缩脑袋,不敢吭一声。

    慕云织绕着那人来来回回走了两圈,不觉发笑,“随随便便从路边拉一个替死鬼,就说是我派的,你当我哥哥是傻子吗?还有,我若是想派杀手杀你,伥鬼前辈,您觉得,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对峙?别开玩笑,我罗多粟比你想的要心狠手辣!”说罢,抽出伥鬼腰间佩戴的利剑,迅雷不及掩耳——一剑穿喉!

    那小妖即可灰飞烟灭!连一句都未说出。

    顿时整个前堂的人都看傻了眼,没想到这外表看似善心仁德的大祭司府的大小姐,真是杀人于无形呀!

    众位小妖忽然都缩了缩脖子,不敢说一句话。

    “你!欺人太甚!”

    “哥哥,我觉得伥鬼前辈已经人老愚钝,不适合掌管兵权,加之如今身受重伤,只怕要疗养一段时日,不如暂时将他手下的兵马交由粟儿管理……不知哥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