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晴薇总闹着要来王府找姐姐姐夫玩，慕夫人念着女儿过几年便要远嫁到杭州府，也想着让晴薇和姐姐多相处些时日，便也由着她去小住几日。

    到了王府，梅香帮着整理晴薇的衣物床铺，兰芝则笑盈盈地捧了瓜果和糕点进来给晴薇吃。

    “母亲怎么许你过来住了？”雨薇端坐在月牙椅上，笑容温和，拿了一小块蜜瓜送到嘴里。

    晴薇一边嚼着嘴里的点心，一边道：“我闹母亲，母亲就应允了”。

    露儿就在一旁打趣，道：“我们家二小姐以后就是镇南侯府的少奶奶了，夫人怎么敢拦着您？”

    晴薇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不懂事，听露儿这样说，便羞红了脸，不依道：“露儿姐姐！”

    雨薇怕妹妹噎着，忙笑嗔道：“晴薇，吃完了再说话，当心噎着！露儿姐姐取笑你，你不理她便是了……”

    晴薇见姐姐帮自己说话，脸上显出得意之色，炫耀般地朝露儿做了个鬼脸。

    待吃完了点心，晴薇一脸关切地问道：“姐姐，我听说皇后娘娘生的小皇子可爱得很，真羡慕皇后娘娘，可以天天和小宝宝呆在一起。姐姐什么时候有了宝宝，晴薇定会做个好姨母，天天帮着照顾小宝宝！”

    她一个小姑娘，自然不懂得母亲生育的辛苦，只是因为觉得小孩子样子可爱，因此也很想和孩子一起玩吧。

    雨薇就笑道：“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肉嘟嘟、粉嫩嫩的，现在才几岁，倒羡慕起别人的孩子来了？你和那长乐公主是手帕交，若是想去看看三皇子，叫你姐夫带你入宫，和长乐公主一道去看看小皇子便是。”

    晴薇却摇了摇头，拉着姐姐的手撒娇道：“三皇子金贵得很，我可不敢去看，若是磕着碰着，我又不能给皇后娘娘赔个宝宝。再说，长乐公主虽然要唤皇后娘娘为母后，可毕竟不是嫡出，只怕在皇后面前还是有所畏惧，我倒也不必强人所难拉着公主去凑这个热闹。还是不去看了。”

    她明明很想去看看小宝宝，可却懂得嫡庶尊卑，长幼有序吗，不给旁人添麻烦，真的不可谓不乖巧懂事。

    露儿见晴薇面露失望之色，便笑道：“二小姐也不必垂头丧气的，小孩子喜欢哭闹，不抱也罢。用了午膳咱们去后花园走走，赏赏菊花、喂喂金鱼，也是很有趣的。”

    晴薇闻言便露出欢快的笑容，连连点头。

    三个人正在说说笑笑，李治歌迈步走了进来，他满面笑容，道：“我说怎么这样吵闹，原来是我们晴薇来了”，说着就走过来捏了捏晴薇的小脸儿，这才坐了下来。

    雨薇亲手给他斟了茶，道：“晴薇闹着要过来住几日，母亲拗不过她，便送过来了。王爷今日怎么这样高兴？”

    李治歌渐敛了笑容，云淡风轻地道：“倒也没什么高兴事儿，只是觉得这几日长安城里热闹得紧。前几日礼部侍郎张之清也不知道是搭错了那根神经，上书跟皇上劝皇上及早立储以安天下臣民之心，皇兄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气”，说到这里，他又漾起了笑容，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道：“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不置可否地划过去了，谁知道今日早朝周显清将军又提起了此事，言语之间颇有嘲讽，我在一旁暗暗地看好戏，可龙椅之上皇兄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看得很。”

    雨薇扶额，别人都关心议储之事的进展，怎么您这个王爷倒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好像谈论的根本就不是天下江山的归属，而是邻里的几亩田产的归属一样轻松随意。

    当着晴薇的面，更多的话却也不好展开了说。

    雨薇怕李治歌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吓着晴薇，便有意将他打发出去，笑道：“王爷，侧妃那边的大丫鬟白莲今日早些时候过来了一趟，说是侧妃似乎有什么事要跟您商量。现下我们在这里倒不方便叫侧妃过来，不如王爷您移驾莲香殿，瞧瞧那边出了什么事，可别耽搁了……”

    这是个很明显的逐客令，李治歌自然不傻，也不继续待在这里讨人嫌弃，便胡乱地点了点头，拿了一小块绿茶酥扔进嘴里，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

    一大早，淑妃和惠妃去坤宁宫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后，也不急着回宫，姐妹两个并肩去御花园里散散心。

    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见风光大好、四下无人，周子樱便低声道：“子枫，太后娘娘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皇上还要受制于人不成？”

    周子枫却不大关心，瘪了瘪嘴，道：“原就知道长安城里少不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吗，还不如和哥哥们一起留在云南，至少落个逍遥快活！如今咱们明明什么也不愿意和人争抢，却不得不跟着姨母和父亲大人一道担惊受怕的，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在周子枫心里，即便是位极人臣又能怎样，即便是加冕为后、母仪天下又能怎样？不过是用大半生的阴谋和算计去谋上一个青史留名罢了。锦衣玉食虽然不假，可却不能说顺心快活。

    周子枫一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回了长安，明面上看着咱们姐妹两个乃至周家都得了抬举，可这个种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用大半辈子去筹谋一个不确定的前程，相互之间斗个你死我活的。这些事儿咱们看来虽觉得荒谬，可偏偏父亲母亲、姨母、这后宫前朝这么多人都斗得乐此不疲。咱们身在其中，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从前提起来，只是皇帝的表妹，如今却又加上了妃子这个身份。可姐妹两个却都宁可不要当什么妃子，在云南守着蓝天白云孤独终老，也比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守着一个寂寞的宫殿要幸福百倍。

    “话虽如此，可你我皆知眼下已经无路可退。你瞧那韩将军，皇后刚一生产他就比从前更得意了三分，韩府日日门庭若市。后宫和前朝本就是相互助力的，父兄志气比天高，我们也是不得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