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管彤果然不再管衙门里的案子,都是钱修盈和福伯在跑。
三日后,福伯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苏家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了苏管家,而苏管家也主动招供,揽下了一切罪名。
“苏家好手段,居然能买了苏管家的命。”管彤用手敲着桌面,发出“嘟嘟”的声音。
能让苏管家主动揽下罪名,苏家能用的手段除了钱就是家人的要挟了。可不管哪一种,结果都是苏家人做到了。
管彤低头沉思,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苏家人卷进来呢?
“还有一件事儿,曾管家的家眷已经去衙门里交出了曾掌柜的账本子。苏管家承认了那些罪行,并且说出了藏银票的地方。县太爷派人取了回来,数额正对。”
福伯说着,递上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两万两银票。
自从管彤盯上曾管家,就一直让人跟着这个人,自然不会错过他回家的事儿。
曾管家的妻子和女儿是管彤让拦下的。倒也没有为难她们,只是搜查了她们的行李,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管彤伸手拨了拨了那些银票,心中烦躁起来。莫非就这样放过苏家?不行。一来史家父母被算计致死,不能就这么算了;二来,苏家人豺狼成性,此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这次轻易放过苏家,他们一定还会反扑。管彤不想整天生活在恐吓当中,所以,她不能就这么放手。
可是,要怎么办呢?
“福伯,你再想想,除了苏靖盈当初劝说父亲走水路外,可还有过什么别的可疑举动?”管彤殷切的看着福伯,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线索。
福伯努力回忆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这让管彤有点沮丧。
冷静,对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出这么多事儿,定然也是谨慎小心、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想要把他们揭发出来,得好好筹划一番。
管彤信步走在院子里,她需要冷静的想一想。她相信,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肯定会有什么漏洞,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罢了。
管彤顺着甬道随意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西边的院子,有一些匠人正在垒一处短墙。管彤想起来,福伯的确说过请人来修这处院墙的事儿,说是墙根里一处洼地积水日久,把墙给泡歪了,若不及时修补,恐会砸到人。
看着匠人们正在打墙基,管彤心中一动,脚步就停了下来。管彤见一个匠人走过来,便指着那墙随口问了几句。匠人笑道:“墙根子都歪了,墙怎么能正得过来?当然要拆了重建。”
墙根歪了,上面就正不过来了吗?管彤恍然,转身就走,把匠人弄了个莫名其妙。东家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自己说错了话?
此时的管彤,心里已经亮堂起来。是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到了,怎么就没考虑到根子上呢?
管彤脚步不停,很快就回了主院儿,见了坠儿随口吩咐道:“去把崇大找来。”
坠儿刚才见不着小姐,正着急呢。如今见小姐风风火火的样子,回来就找崇大,知道是有急事儿。她不敢怠慢,急忙去寻人了。
等崇大赶到的时候,管彤已经恢复了常态,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
她看看崇大,笔直的身形,挺拔的姿态,与一般男儿的强壮不同,他是一股自内而发的傲然之气。如果忽略掉那张平庸的脸,眼前的男子留给人的印象,绝对是豪迈、奔放、热情、赤诚。那是只有金戈铁马的战场和热血沸腾的战争才能培养出来的气度,跟朝廷里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们一样的气度。
管彤暗暗叹息一声,示意崇大坐下,神色如常的问道:“能不能查到苏家的底细?”
苏家的底细?崇大愣住,没想到管彤居然想到要查苏家的底细,不由得奇道:“怎么想起来查这个?”
管彤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望着外面广袤的天空说道:“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去帮助人,也没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去伤害人。苏家再贪婪,他们在选择下手的对象时,总还要有所考量。我史家能入得了他们的眼,一定是有原因的。”
听完管彤的话,崇大心中惊骇。这个女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精准的判断。他看向管彤的眼光,便不由得多了些内容。就听管彤继续说道:“查一查苏家在京城的关系,最好能摸出与盐务有关的线索来。”
崇大点点头,又恢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神态,笑道:“东家放心,尽然您想知道,我去查就是了。只是此地离京城颇远,我这一来一回的,恐怕……”
管彤浅笑道:“你自去查就是了。至于案子,我想法子暂且压住。”
崇大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只嘱咐道:“我这一走,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流苏的身手不错,也是个靠得住的,东家今后出门,务必让她跟着。”
听出崇大话里的关心,管彤心中微暖。
“京里有史家的分号,若有需要,那里的人你可以随意调遣。若有什么消息,也可让他们传话回来。你……只管去,不必急着回来。”管彤欲言又止,有些话还是莫要说出来的好。
崇大听管彤话里的意思,竟似知道些什么,不由得抬头细瞧。可看了半晌,也只看到管彤微笑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眸。
崇大挑挑眉,自己许是想多了吧!
崇大是第二天走的,带走了大山子做帮手。见二人的身影消失的院门口,管彤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他还肯再帮自己一次,已经很不错了。
“坠儿,母亲当年成亲时,好像还有一户陪房吧,好像也是姓钱的?”
已经到了饭点儿,管彤净了手,坐在了餐桌前。
坠儿一边布菜一边点头道:“是了,那人是钱家的家生子,媳妇也是钱家出来的。听说当年他媳妇做了内院的管事,却偷了夫人屋子里的东西,连累他们一家子都被赶到了庄子上,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你知道当年的详情吗?”管彤夹起一块水晶虾饺,咬了一口。
“奴婢那时候还小呢,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小姐要想知道,叫那家人回来问问不就得了?”坠儿盛了一碗梗米粥,上面红红的枣子看着煞是好看。
管彤用勺子吃了一口,点头道:“说得有理,那庄子好像不算太远,咱们吃完饭就动身吧。”
啊?亲自去?坠儿有些吃惊,不过倒也没有劝阻。在这城里呆得久了,能跟着小姐出去散散也是不错的。
“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坠儿说着,竟然丢下管彤跑出去了。到了门口才察觉了自己的冲动,忙又转回来,不好意思的对管彤道:“小姐,对不起,奴婢只是好久没出门,所以……”
管彤和善的摆摆手,吩咐道:“我自己能行,你去准备吧,记得带上些礼物。”说完自己动手吃起饭菜来。
其实自己夹菜挺好的,想吃什么夹什么。
等管彤吃好的时候,坠儿也已经收拾好了。管彤又叫上了流苏,三人一起出门蹬车,朝郊外而去。
马车刚走,金嬷嬷就出现在主院门外,问主院的一个小丫头,“小姐这一大早的,是去干什么了?”
那丫头正在打理花坪,见金嬷嬷问话,客气的回答道:“听说小姐她们去了郊外的庄子上,许是在家呆得闷了,出去散散心吧!”
郊外的庄子?金嬷嬷皱皱眉,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