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的是，我们根本没瞧见这位大侠！”冯佳人的看法和捕快们不一样，“大侠不在现场，所以有没有他还很难说。而且那昏迷的小姑娘，我觉得才是最诡异的，她就是第二起案件中死亡的夫妇之女。”

    “等等。”周学荃忽然出言，表情奇怪，“你说她就是那表情阴翳的小姑娘，可长得不像啊。”

    “不过是换个发型而已，我还认得出来！”冯佳人说。

    冯佳人那笃定的语气，让尘夙觉得她另有想法，便说：“冯姑娘话里有话，不妨直说。”

    冯佳人说：“逃掉的凶手穿着的衣服样式和死尸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所以我觉得两人是一道的。”姑娘家对衣裳首饰特别敏感，她很快就记下了所有人的穿着打扮。而那阴翳的小姑娘为何要换身打扮出门，难道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吗？

    尘夙听得皱起眉头，凶手和兰儿穿的很像，那不就是菊盏吗？菊盏怎么从大侠变成了凶手？正想着，又听到冯佳人继续说。

    “我们围拢过去时，那凶手扑过去也要杀掉小姑娘的架势，我觉得很不合理，毕竟案件一贯的手法是掏心而不是杀人。她那愤恨的样子，瞧来更像是要报仇。若她是想报仇，替谁报仇？所以我觉得昏迷的小姑娘才更值得怀疑。”

    周学荃被她说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他猛的搓了搓手臂。这是他听的一阵响亮的鼓掌声，转头望去，见尘夙正在拍手！

    他问：“师傅也觉得冯师姐分析的对？”

    尘夙点点头说：“等认完尸，我再告诉你们。”

    三人此时已是到了刑部衙门口，守门之人听闻他们是来认尸的，便领着他们往停尸房走去。进门时就听见里头有人说话。

    “今儿可真及时！我先前说的没错吧，瞧瞧这女尸的手，自个伸入胸口的。”

    三人纷纷皱起眉头，正巧瞧见唐钦捏着女尸的手腕，缓缓将其从胸口中提了出来，那无力垂着的手上滴答滴答的落下血来。

    唐钦往胸口里扒拉一下说：“心脏还在。”

    两名仵作小学徒又捂着嘴、扔下纸笔跑了出去，撞得周学荃踉跄两步。

    而尘夙已然走到女尸身旁。他伸手将女尸之脸转过来，叹口气说：“此人是如意楼若莘姑娘的丫鬟。”

    “您是？”唐钦疑惑的问。

    “我是尘夙。”尘夙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若莘姑娘的另一位女护卫重伤死了，于是白妈妈托我出来寻人。”他说着又掏出手绢来，仔仔细细将手指擦了个干净。

    他毫不作伪将自己的大名报了出去，吓得周学荃“啊”的一声惊叫，引来众人的视线！

    周学荃抹了一把冷汗，心想难道他不怕暴露身份，引来妖怪的注意？他脸上扬起牵强的笑，应付着说：“您的意思是，若莘姑娘的丫鬟和女护卫同时被袭击，一人死，一人重伤逃回？”

    “嗯，但她没来得及交代遗言便也死了。”尘夙不无遗憾的说，“你们先前预设的凶手似乎就是指她，想来是不成立了。”

    冯佳人急切的提醒道：“那我们得看住那小姑娘，她才是最有嫌疑的，否则女护卫为何要杀她！也许她就是……”案件到这里，假定的凶手变成受害者，和受害者不对付的又能是谁，可不就是正真的凶手吗？

    尘夙却说：“不能过早下结论，我想凶手大约是能控制人的，否则谁能下得了手掏自己的心，所以更得确认她有没有被控制。”

    周学荃猛点头，“对啊对啊，之前师姐你不就是被蛊惑的吗？”他想冯师姐有点杯弓蛇影的意思，估计是被吓得狠了。

    唐钦一反瞌睡连篇的状态，放下手中器具提议道：“那就去看个究竟呗。”他倒是想看看，被控制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先前听说冯佳人被蛊惑后变得力大无穷，连周小子都僵持不下，他可是好奇不已呢。

    那小姑娘此时被安置在值夜人的睡房之中，一行人拐过弯也就看到尽头的房间了。他们神色凝重，若她是凶手，立马就能结案；若她不是，案子还得再纠缠下去。

    尘夙鼻尖一动，发现离开停尸房一段距离后，新鲜的血味儿却更加浓重了些，倒像是别的地方传来的。不好！他差点就要施展法术，却硬生生憋了下来，只猛的冲出去，还一边喊着：“大胆贼人，敢在衙门里闹事！”

    他这么一动，剩下三人本能的跑动起来。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快，一眨眼已经冲入房去，又一眨眼纵出窗户在屋顶上狂奔起来，留下一个背影供他们凝视。

    “刚才有其余人在房中？”周学荃莫名其妙的问，话才出口，就见他们已经扑到床边去！床上一大片红色刺疼了他的眼。

    唐钦伸手搭在她脖子上，“还有脉搏。”然后暴力的撕开那旧得发次的衣服，露出心口两寸长的伤口。这会他竟要感谢凶手的变态，没有伤到心脏，就说明还能活。

    “快去拿药箱，我要先缝合伤口。”

    冯佳人丢下一瓶金疮药，逃也似得冲了出去，她真的不知做何感想。明明觉得凶手就在眼前，可转眼她又不是了！她真的就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受害者？

    唐钦打开金疮药瓶，浓郁的三七味扑鼻而来。他从柜子里找出一小坛高粱酒，先是用酒洗干净伤口，再将药粉均匀涂在伤口处。

    周学荃看得直抽气，幸好她是晕过去的，不然苦头都得吃死！不过上回冯师姐很快就被疼醒过来，这小姑娘怎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是死了吧？他上到床边，偷偷将手搭在她脉搏上，脉搏有些微若，但保证活着。

    “放心吧，总算是活的。凶手今儿接连失手，明日肯定还会行凶，你们可得加把劲啊。”唐钦说，“你说，会不会是搞啥邪恶的祭祀，才要挖人心？”

    “回头我写信问问裴宁。”周学荃说，心里却想，小贱师傅此时追出去必定能手到擒来，那真正的凶手很快就会落网，他也就能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