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内奸是谁本就早有定论
在通往崇真派的那条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速地在上面奔驰着,沿途一路掀起了厚厚的尘土。
坐在车前驾驶的人正是铁石,只见他神情严肃地握着缰绳,一边小心地调整着马车前进的方向以避开路上的障碍物,一边挥舞着马鞭,以求让拉车的骏马一直保持着较快的速度前进。
马车虽速度极快,但车厢内却出乎意料地平稳,除了偶尔感受到的一丝震荡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感。
车厢内南诸和青松两人一左一右相对而坐,而两位故人的尸首则相邻倚靠着车厢后半部分,倒也显得内部空间不那么狭小。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两人均在闭目养神,身子也随之轻微地摇晃,不发一言。
南诸眼皮微抬,将周围的场景尽收眼底,不过因习武之人大多感知灵敏,为了不引起青松的注意,他的视线只斜下方来回移动,并未往上扫。
看到对方未曾注意自己这边的动静,南诸小心地捂住腹部的伤口,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在自身灵力的作用下,伤口正在经历着反复愈合再被撕扯开的过程,疼痛感一波接一波地刺激着南诸的神经,这个感觉异常酸爽。
这倒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让本来可以早早痊愈伤口偏偏要硬磨着不让它好,而是基于目前情势所作出的应对策略。
雷护法这人虽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豪爽过人,藏不住心思,但是实际上生了个七巧玲珑心,鬼主意比谁都多,这般投机取巧之人绝不会把全部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因而堇娘反水肯定只是计策中的一环。
果不其然,随后彦梓特意安排的一幕也验证了他的想法:一起逃出去的家丁或者护卫中肯定有雷护法的人,而且定是突然暴起引发了打斗,这才导致了人员伤亡。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刚刚在掩埋尸体时,南诸仔细地察看了每个人的面容,并通过与记忆中的形象加以对比,发现其中有不少都是逍遥谷的老人,甚至还有一个是暗卫。
想到这,南诸心中闪过几分不屑。
暗卫那么多,南诸还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不过这个人他倒有些印象。
业务能力是有,不过人品倒是不咋地。
当初对方刚从宁王手下调到自己身边时,真的是傲气冲天啊,眼睛都快看到天上去了。面对拉拢也是一副不屑一顾的做派,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一种高风亮节之感,就差没明说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虽然是替南诸办事,但却无时无刻不在表露着自己对王爷的忠心,这副姿态差点没把南诸膈应死,因此也就记住了这个人。
这些年来,其他九名暗卫好似已经明白了自己已经被宁王送给南诸做礼物了,回去的希望基本等于零,也都或多或少接受了南诸的招揽,虽说忠心值不一定满值,但也算是尽心尽力,兢兢业业不敢居功,唯有他就这样被南诸故意给晾在一旁,既不过分重用,也不表现出冷落。
南诸既然已经表现出如此做派,其他人当然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自然而然地就与这个人疏远了,大多只是维持着表面上交好的关系,就这样不约而同地将对方孤立起来。
不过要是对方一直这么从一而终,南诸反倒会佩服这个人,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地给对方小鞋穿,只不过这世间哪有那么有忠贞不渝的人。
在多次表忠心后,某个人终于发现自己只是在抛媚眼给瞎子看,做得都是无用功,根本对自己的前途没有半点帮助,要升职加薪什么的都得靠南诸这个现任的上司,在明白这一点后,他便立即抛掉节操,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全部塞回肚子里,厚着脸皮跑到南诸面前刷存在感。
那时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鞍前马后地跑上跑下,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南诸心中也是有几分暗爽的,颇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不过暗爽之后心底也生出了几分忌惮。
这种有奶就是娘的真小人不可否认的确是上位者最好用的武器,完全不需要考虑忠心问题,只要给予足够多的好处,便可如臂指使,但是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总要提防着不要被反咬一口。
看到他尸体的那一瞬间,南诸立马联想到这场暴动估计少不了这个人的里应外合,说不定心早就倒向了第三方,也就是雷护法那边。
彦梓那儿应该早已有了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此事,否则就算他有南诸特地给予的临场决断的权利,也不大可能如此轻率地取了此人性命。
当时刹那间想通了前因后果后,南诸心中又多了几分思量。
......
隔着厚厚的衣衫,指腹渐渐感受到些许渗出来的液体,估摸着时机应该差不多了,南诸喉咙里发出几声压抑住的闷哼。
声音极其微弱,恰好被车辙滚动的声音给淹没掉,却瞒不过青松灵敏的双耳。
只见他的耳朵微微抖动了几下后,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南诸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庞,这一幕让青松的心顿时就揪成一团,满腔的愧疚感都快溢了出来。
他的身子略微往前倾斜,一只手搭在南诸的肩膀上,脸上也浮现出焦急之色。
“玉书,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话音刚落,青松的鼻字就好像闻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不等南诸回话,青松的视线就从南诸腹部的伤口处扫过,随即便伸手想要挪开南诸捂在腹部的右手,看看伤势如何。
“青松道长,我没事。”南诸轻轻按住对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可青松哪里肯信,在他眼里,南诸就是个死心眼的人,怕是会为了不耽搁赶路,硬是把伤势隐瞒下来。
就这么互相僵持了一会后,南诸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直接掀开衣衫,露出了腹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