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等回了屋子,一众人得到了保障,神色也不像前些时日那般凝重,紧张的氛围也跟着舒缓下来。
瞧着这些人的改变,一个带着金丝框眼睛的男人进屋,看着同住的人在悠闲地翻书,开口:“不过一介妇人,她的话你也敢信?”
语气里轻蔑之意显而易见。
这屋子里只住了他们两人,虽然有人监管,可也只是不让他们与外界接触,并未监听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另一个人正是先前向岑念念提问的那个医生,听了他的话,头都不抬的说了句:“不信能怎么样,以我们现在这个处境,不信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褚二爷残暴名声在外,换了旁人只怕要杀人灭口,她肚子里有孩子,身边跟着的几个副官是褚昌柏心腹,对她又是小心翼翼,说明这位在褚二爷心中分量不轻,如今汉城由她说了算,有她的承诺,这对他们并没有坏处。
“褚家二爷性情残暴,这不是空穴来风,”那男人依旧不放弃,言语间添了几分恨意:“徐涛,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忘了,赵琳当年是怎么死的?”
听了男人的话,徐涛翻书的动作一僵,神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
意料之中的反应,男人继续开口:“死无全尸,赵琳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褚昌柏都能下的去狠手,可见他有多残暴,既然那女人能和褚昌柏在一起,她也不是什么单纯无害的人,所以你确定你还要相信她?”
“赵琳怎么死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徐涛放下书,抬头:“如果不是有你牵线,她怎么会进了褚家,赵泽,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害死自己的亲妹妹,你还不肯收手,与他们接触,就不怕落得和刘疆一样的下场吗?”
刘疆就是先前与外面通信被抓住的医生,他们这群人去观刑,明明都是见惯了生死和尸体的医生,血腥场面也不少见,却还是被吓晕了好几个。
被说中了埋在心中的秘密,赵泽脸色有些白:“你……你都知道了?”
“我不会说出去,可是赵泽,想到赵琳,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徐涛摇摇头,不再与他多说,收了手里的书,起身出了屋子。
“良心不安?”赵泽失了魂一样,摇头,喃喃自语道:“不是我的错,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怎么会不怕?又怎么会不恨?
赵琳当初可是触了褚昌柏的大忌,虽是女人,可对她用刑起来也毫不手软。
据说褚家的刑房是仿着明朝锦衣卫的来,进去了,就要把18种基础刑具先轮着来一遍,夹棍、脑箍、钉指、刷洗、站重枷……还翻了新花样,单是听了就让人不寒而栗,死了就直接拖出去喂狗,以至于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听说是惨不忍睹。
这边岑念念回了主屋,趴在榻上就是一阵猛吐,只吐到胃里不剩一点东西。
旁边乔夫人看着岑念念脸色极差,担忧道:“怎么突然就又害喜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
旁边白海棠正要说什么,岑念念按住她的手,轻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慢慢起身,语气虚弱:“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
乔夫人叹了口气:“现在你身边没有其他长辈,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说的,汉城事情再多,可身子是你自己的,该放手就放手,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你总要好好养着才是啊。”
岑念念点头,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听您的,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你知道就好,”乔夫人起身:“先睡会,我去给你熬药。”
出门前又对着湘雅嘱咐道:“湘雅,照顾好你家夫人。”
白海棠给岑念念端了茶漱口,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您今天不该过去的。”
乔夫人不知道,可白海棠心里很清楚,二夫人这是被吓得了,即使刑房已经清理过,可她们过去时正好与抬着刘医生尸体的士兵擦肩而过,尸体并未盖严实,二夫人还是扫到了一眼,可那一眼足够吓到了。
岑念念虚软得靠在软榻上,脸色煞白:“你们,一直都是……都是这样吗?”
“是,”白海棠有些犹疑地劝道:“其实这些手段都是对着外人,二爷对您怎么样,您也很清楚,有些时候,这些手段是不可避免的。”
“我知道,”岑念念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我早就知道,可没想到会这么……”
岑念念摇摇头,纤细的手指紧扣着毯子,笑得勉强:“海棠,我原以为我可以做他身边的女人,而不是只会一味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可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海棠知道她这是怕了,可以二爷的性子,他看上的,有几个能逃的?
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拿了毛巾将她额上的细汗擦净,声音尽可能轻柔:“二爷把您当心肝肉,您不必想太多,也不用关心这些,养好身体把小少爷生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恩,”岑念念拿开她的手,声音很轻:“我累了,想睡会。”
湘雅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岑念念回了卧房。
望着岑念念的背影,感受到她的疏离,白海棠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顿了许久,最终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湘雅,”岑念念躺下去,湘雅给她拉好被子,岑念念抓着被子,目光放空:“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当初明明跑掉了,可兜兜转转一大圈,他不过是哄了几句,我不但跟着回来了,还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湘雅给她拈了拈被子,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湘雅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姑爷是真的对小姐好,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要找个会疼人的男人吗?”
“你说的也没错,可是人啊,总是不知足的,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何况是爱情这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