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尊大
月下的清风柔柔拂面,吹荡得树梢沙沙作响,响声直荡到人的心怀里,带着新树半旧的清淡扑向到身上。
丝丝寒凉打在身上,徐嘉萱并不觉得冷,反而心里暖滋滋的,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还要多谢殿下方才没有在厅堂之上道明,不然…”
徐嘉萱想起甫一见三殿下进门时自己惶恐的心情,不由觉得好笑,方才实在是担心过头了。
司徒鸿会意,微微颔首,算是领了她的谢意,“这种事情在京城委实不算少见,大小姐不是独一例,便是来日被徐老夫人知道,凭着大小姐的聪慧和才智,想来应对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他是担心她来日会因这事有什么烦恼,而为她解忧吗?
徐嘉萱低垂着头,脸上的红晕肆无忌惮的扩散开来,好在有夜色的掩盖,不然她抬头时那抹颜色被三殿下瞧了去,不知要怎样看她。
司徒鸿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玉盘,在脑中刻画了方才遇见的一抹身影,眼底的幽深浓了又浓,垂下眼睑来时面上已恢复了大半的平静,疏而有礼地对徐嘉萱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宫向父皇复命了。”
闻言,徐嘉萱交缠的两根手指顿时收紧,不多时又失落地缓缓松开,挽手福礼道:“那萱儿就不耽搁殿下了,三殿下慢走。”
司徒鸿点头,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折,方才在一旁候着的侍卫见三殿下离开,立刻提步跟了上去,主仆二人回到方才宴客的花厅上,与徐庆之和徐庆义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徐家两位老爷亲自将三殿下送至正门外,亲眼见他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府。
廊下徐嘉萱坐在依凳上呆呆地盯着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神思不知飘到了哪里,待一旁春喜的脚步声走近疑声问道:“小姐您在想什么?”
小姐穿得如此淡薄在秋风里坐着,若是伤了寒可怎么好。
徐嘉萱被她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恍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用手中的银丝绢帕掩了掩嘴角,缓缓站起身来。
花团锦簇的廊下一隅不多时又恢复了一刻钟前的安静,只余枝丫上的叶子在嘈杂。
出了正院的徐珞,捡着灯火通明的石板路往回走,今年是第一次在京城里过仲秋,虽没有想象中的好,但节庆的味道要比自己所知道了中秋节浓。
趁着月色正浓灯亮如昼,索性她就多走走,书玉也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
“怎么,悄悄话被搅和了心里不痛快呀?”一道嘲讽的声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
闻声,徐珞迈进假山下的脚立时撤了回来,倒退了几步昂起头看着假山上优哉游哉半坐半卧着的徐衍,眸光清凛,短短一瞬倏尔就笑了出来。
“你又躲在哪里听墙角。”
徐衍嗤笑一声:“我要听什么就光明正大的听,还用得着偷偷摸摸?”
徐珞翻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争辩,“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徐衍就从假山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跳了下来,站在徐珞面前:“我只是好奇,你几时跟徐嘉萱的关系那样好了。”
徐珞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脑中浮现出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只一霎就将其又掩盖在记忆的深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人还不错。”
对面的人不以为意甚至带着几分鄙薄冷冷哼了一声:“难得你会这样想,只是别忘了刘氏做过的事情。”
“自然不会,所以我才会请母亲帮她。”
“以德报怨换来的往往是自掘坟墓,刘氏是不会感激你和母亲的,况且当日你只是提醒了她关键的一点,至于怎么做,怕是她另择了人选帮她。”
早知道他这么啰嗦,就不与他讲这些了!徐珞挑了挑眉,心中长叹一口气,小孩子果真是耐不住性子。
“刘氏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管这些事了。”
小孩子?徐衍闻言额上流了几道冷汗,他上下打量了徐珞一眼,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小指头的女孩,气呼呼地说道:“你以为你不是?”
说别人前也不照照镜子,妄自尊大!
徐衍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说他小孩子,从前清泉那老道人在的时候也时常跟他卖关子,有些事只要自己深究了,他便拿“小孩子”三个字来搪塞他,他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好吗?
虽然他想堵回去,但清泉毕竟是自己的恩师,该有的礼仪规矩不能逾越,但眼前的这个是比自己晚出生一个时辰的妹妹,再这样说他就有些不能忍了。
抬起手来就要弹她的脑瓜,徐珞眼疾手快,徐衍回过神来时徐珞的两个手指已经掐在他的经脉上,令他动弹不得。
又气又恼的徐衍登时用另一只手打在徐珞的手臂上,徐珞抽身躲避,他的手这才得了自由,面上的颜色却是铁青:“好心没好报,你就等着被人算计吧!”
说罢一个转身离去,只余一道背影渐渐消失在不远的灯火处。
“小姐,少爷也是一番好心。”书玉看着三少爷怒气冲冲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不过是跟他玩玩。”谁让这小子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总端出要教训人的架子。
书玉无语地瘪了瘪嘴角,想到徐衍说的话,疑惑道:“小姐,刘氏挑拨二少爷和夫人的关系,您不仅不揭发她,反而还想办法帮她、帮大小姐,奴婢当真是气不过,您看她今日在客厅上说的那番假惺惺的话,分明是想当着老夫人的面卖您个人情,又显得她今日不同往昔。”
徐珞只是淡淡笑了笑,“刘姨娘再不好,也与姐姐无关,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至于刘氏,我当日帮她并不是指望着她能回报我些什么,算是个警告,我既能帮她,也能毁她,她若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我们与她便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继续做那些下三滥的勾当,且看她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