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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小姐,轩宇问让奴婢问小姐何事回洛阳,也好让他们做好准备。”月棱问道。

    轩宇是乐谟身边的贴身随从,亦是他手下得力干将,此番被乐谟派来协助乐妤。

    乐妤沉默片刻,而后正色道:

    “通知轩宇,十日后司马颖宴席之时我便出城,让他子夜时在城外接应。”

    “诺。”

    待回到王府之后,乐妤先在院中休息了一日次日清晨才去了翰墨轩。

    因着石尧不喜他人打扰,所以每日到翰墨轩打扫的婢女嬷嬷们都在做完事后出了院子,而石尧贴身伺候的便是他带来的侍卫

    翰墨轩内格外安静,连个婢女的影子都见不着,乐妤方才走进去时只觉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才进院子只见往日里跟随着石尧的黑衣男子大步流星的向自己走来,神情肃然。他见她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拿,有些狐疑,眸光一闪,月儿姑娘既要来翰墨轩伺候怎么一个包裹也不带?但这并不在他所需处理范围之内,他只应了世子吩咐在此等候她罢了。

    “月儿姑娘,随我来。”黑曜声音低沉,冷面无甚神情。

    乐妤无奈,他这真的是来接她的吗?这表情倒是像送她上刑场般。

    “有劳了。”她福了福身道。

    黑曜带着她经过一座风雨八角凉亭与一个潇潇庭院后,才到了石尧所在的书房。房门敞开着,仿佛在迎接客人般。

    “公子在里面。”黑曜淡淡道。

    “好。”她颔首,而后径直进了书房。

    书房内笔墨纸砚书画等样样齐全。

    石尧不改往日墨色长袍,宽大袖口上是暗色麒麟纹,墨色衬得肤色更是白皙。他端坐在案前提笔练字,神色十分认真,即使她进了屋也仿若未闻。

    她见他似乎不知自己进来了的模样,等了片刻,而后抿抿嘴,作揖轻声道:

    “石世子。”

    石尧抬眼瞧了她一眼,又将手中的笔蘸了蘸一旁上好的黑墨,继续在宣纸之上挥毫笔墨。

    良久之后,他才停下了笔,拿起叠在旁边的白色锦帕擦了擦手,狭长的凤眼微眯:

    “既然来了,为何不带上包裹?”

    乐妤早知他会如此问,早就做好了应答的准备,坦然道:

    “奴婢白日里来翰墨轩伺候世子,但夜里还是回菡萏院住着便好。”

    “那若本世子夜里需要你呢?”石尧挑眉。

    乐妤被他一噎,须臾,郑重道:“奴婢可等世子睡下后再走。”

    “作为本世子的贴身婢女难道不该留下守夜吗?你若回了菡萏院,夜里若有何事难不成还得回菡萏院请你不成?”他看向她。

    她包裹中的那些药粉怎能带来此处?还有她被限制在此处,以后只得夜里有时间去处理玉坠之事,她怎能放过?

    她眉头顿时竖起,来了那么些日子还不是这样过了吗?为何我一来夜里便有事?

    又听见他淡淡一笑:“你没来时这些事都是黑曜做,你既然来了自然要做这些事。”

    “奴婢笨手笨脚比不得黑曜,不如让他继续做,奴婢做些其他事。”

    她惭愧道:

    “奴婢认生地儿,方才进王府半月好不容易对菡萏院的榻熟了些,若是现下又搬到翰墨轩夜里睡不好,怕是白日里不能好好侍奉公子。”

    她倒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事儿。

    他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是吗?”

    “是,只怕奴婢伺候不好惹公子不悦,到时奴婢的罪过便更大了。”她认真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夜里便回菡萏院,白日再来侍奉,本世子每日辰时之前便会起身,你定要在此之前赶到翰墨轩。”他痛快道。

    “诺。”她福了福身道。

    说完,石尧又将一旁的笔拿了起来,对她道:

    “你过来替我研磨。”

    “诺。”她走至他身边,垂下眼帘芊芊玉指拿起案上研石,仔细地打着圈儿,有淡淡墨香袭来。

    “还有,以后还是叫我公子。”他补充道。

    她一怔,而后顺从应道:

    “诺。”

    这两日司马颖并未处置冯胭脂,只让她在院中好好养胎,说是要重新调查此事。两日后,据说事情真相已查明,毒害小世子幕后主谋便是莺歌,莺歌被下令打了五十大板奄奄一息,而她身边丫鬟也被乱棍打死,终是给此事草草作了了结。

    不仅如此,因着冯胭脂有孕,司马颖还赏赐了许多绫罗绸缎,珠玉宝石,让冯胭脂在府中更加趾高气昂。

    乐妤心中气闷,司马颖竟这样草率处理,那日看他为逸儿焦急的模样还以为他真重视逸儿,没成想他竟如此薄情,转眼便这般令人发指。他如此做俨然是包庇冯胭脂,就算他人再想要指认冯胭脂也难以将她扳倒了。乐妤怅然,奈何她此时已是分身乏术,不仅要应对石尧还要查玉坠之事。

    这日她正将石尧要的羹汤从膳房中端来,经过花园时,身后响起了拿道令人生厌的声音。

    “月儿,现在得以伺候着石世子身侧便尊卑不分了吗?难道是石世子教你这般不懂礼数?”冯胭脂在她身后,瞧着她纤瘦的身子,冷笑道。

    “就是,你这贱婢见了冯妃娘娘还不快来跪拜?”冯胭脂身旁的李嬷嬷凶神恶煞道。

    乐妤闻声知道她们这是故意生事,但她这一日并无心再与她们争执,只缓缓转过身恭敬一拜:

    “冯妃娘娘安康。”

    冯胭脂冷哼一声:“那日不是见你威风得很吗?怎的今日这般有礼?”

    “娘娘,这小贱蹄子定是看王爷近日宠您,所以不敢造次。”李嬷嬷得意道。

    这两日司马颖对冯胭脂的赏赐众人皆知,且他还常到她院中看望,可见其重视。

    “冯妃娘娘是主子,奴婢怎敢不恭敬?”乐妤温声应答。

    她深知现在司马颖待冯胭脂极好,若是自己惹了她便是惹了大麻烦,于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还会因此耽误玉坠之事,所以只得先忍气吞声。

    “是吗?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一颗心向着王妃吗?如今怎的不为她不平了?”冯胭脂不屑道。

    “人总是会变的,懂得看风向之人才是聪明人。”她从容道。

    冯胭脂蓦然一笑:“好啊!”

    李嬷嬷见她忽然笑了,声音恶狠狠的连忙道:

    “娘娘,切不可被这小贱人给骗了,她定然是在耍什么把戏呢!就应该狠狠的处罚她!”

    冯胭脂往李嬷嬷有些暗沉,且布满皱纹的面上甩过一个巴掌:

    “何时需要你来教我!”

    李嬷嬷吃痛的捂着脸,惊慌的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乐妤心中畅快,冷笑道,自作自受。

    冯胭脂瞪了李嬷嬷一眼,又望向乐妤,笑得十分阴冷:

    “月儿既然这样懂事,那便好好跪在此处替本妃肚中的小世子祈福好了,要跪够三个时辰,不然可体现不出你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