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之看着她到了自己身边，只是直愣愣地瞧着她，一言不发。

    她拿出丝帕，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目光随着丝帕移动，始终不肯正眼看他。

    “你的行动力应该还可以吧？过去扶起白墨来。”将他的脸擦净，她才开口吩咐。

    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他点点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反唇相讥，而是一直走到白墨面前，将他扶起。

    白墨也很顺从的靠在他身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刑天已经恢复到如常，又循着来时的路要走。

    安一念却又将他喊住了，心中有些疑问，她必须问出。

    “刑天，你在常羊山下沉睡这么久，怎么会突然就醒了过来？”她目光灼灼，看着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甚至有可能会就此找到与燕娘相关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有人唤我，我就醒了。可是遍寻不到黄帝的踪迹，无法为自己报仇。那人说她自会将仇人引到此处，我只需做好手刃仇人的准备。”

    “帮你解除封印的人是个女人么？是不是个捉妖师？”她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刑天，今天你肯放我们走，我感激万分，传说你的头颅就在这常羊山内，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的，就当是报答你今天的不杀之恩吧。”

    “当年黄帝将我的头颅埋在常羊山中就是为了防止我找到，现如今我来到这里，仍然找不到头颅，看来是黄帝在其上下了特殊禁止。你肯帮忙我亦非常感谢。”刑天说罢又转身要走，又有些迟疑，走回她身侧，用极低的声音提醒：“小姑娘，我自觉与你有缘，你身边的两人，鬼差的身份很明白，你要与他交朋友可以。另外那个妖怪，我觉得他一定有古怪，至于什么古怪，我也说不出来，你自己当心吧。我的干戚多年不离身，现在将它们的分身赠予你。希望以后能够帮到你吧。”

    说完，不等她说感谢的话语，刑天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顾桓之一直瞧着她与刑天说话，只是刑天施了结界，他突破不进去，无法听清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白墨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他几乎没有与顾桓之距离这么近过，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百年前，明明势同水火的两人，现在竟然会互帮互助。

    这一切，都是因为不远处那个瘦弱的女人，人生真是玄妙。

    他们因为一个女人成敌人，又因着另外一个女人而成为战友，不知未来，他们会不会一直保持这样亦敌亦友的关系？

    “白墨，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顾桓之突然开口，脸上表情十分不悦。

    “我又没看你。”被顾桓之这样一说，白墨有些心虚了。

    恰巧安一念这时走过来，老远就看到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她的内心咯噔一声，难道，这俩人产生感情了？

    一时之间，她看过的各种耽美小说中的情节充斥在脑海中，冷得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快离开这里吧。”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只是她紧绷的神情出卖了她。

    “念念，你心情不好？”白墨开口就问，却被顾桓之打了一下。

    他不开心地看向顾桓之，带有警告意味的阴寒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心头一颤，十分识趣地闭了嘴。

    安一念帮顾桓之搀扶着白墨，三人在引路蝶的指引下，一路往出口走去。

    “看到光了！”安一念和白墨同时喊出声，这意味着出口到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太天真了，出口岂会这么容易就找到！”奸笑声起，随后整个空间发生了扭曲，原本近在眼前的出口，又消失不见了。

    “顾离、安一念，当初在九州城你们坏我的事，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你们走的！刑天肯放过你，我可不会！”

    一袭艳红衣裳的燕娘现了身，她身边跟着无数僵尸，周围的气息瞬时变低，死亡之气将此处笼罩。

    “燕娘，当初在九州城你侥幸逃脱，本想就此放你一马。看来天堂有路你不走。”顾桓之将白墨推给安一念，站到二人面前，恰好将他们挡在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顾离，如若你没受伤，我还会忌惮你三分，更何况你现在不只是受了伤，当初不守与齐葛之间的契约，受了天刑，你还损了四成功力去，你当真以为我还会怕你不成！”燕娘甩出手中长鞭，仰天大笑。

    “废话少说！”顾桓之面色阴冷，长剑在手，率先发起攻势。

    齐葛、不守契约、天刑……安一念将刚刚听到的信息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白墨，你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吧？”她心里现在很乱，脸上也显露出几分慌乱，说话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颤抖着。

    “我是鬼差，这些僵尸伤不到我的。你去帮他吧。”白墨瞧着她着急的样子，心中紧了紧，可是他又不得不放她去救关离。

    刚刚燕娘说得话他也听明白了，关离为她做了这么多，他没有什么理由继续拦着她。

    不过，就算现在她的心偏向了关离，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抢过来的。

    “你照顾好自己！”她嘱咐的同时已经如离弦之箭，速速往顾桓之那边奔去了。

    “笨女人，别来添乱！”顾桓之看到她加入战局，眉头紧锁。

    “别赶我走，我要与你并肩作战！”她表情坚毅，声音有些颤抖，还有哭腔。

    “罢了，保护好自己，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保护你。”他看到她的模样，紧绷地表情有几分松懈。

    燕娘的力量比前几次见面时增强了许多，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小心应对。

    他本来想着，如果能够就此死在这里，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现在她来了，她说要与他并肩作战，他忽然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也许一切，都没有他想的那么无奈，生活也远没有那么无聊。

    也许今后只要有她在，他就能够感受到生活之中的生机与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