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真是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就算是千夫所指的情况张宁也不是没经历过，与之相比这点唾骂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只见他神态从容，甚至此时还笑得出来：“只是我却有一事不明，不知将军可否给我解惑。”

    “你说。”叶建简短的道。

    将双手倒背在后，张宁缓缓镀步，以赞誉的语气道：“南征北战、戎马半生，绞尽脑汁、鞠躬尽瘁，将军在民间也是颇多赞誉，甚至就连我也听闻过将军平定叛乱、捣毁邪教，挽狂澜于既倒的功绩。”

    “只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张宁环视着四周，继续开口：

    “往常与你为敌的灵能力者想必也够多的了，就算对灵术大师的力量感触不深，还没有正确的认知，但也应该知道，那是远超于灵能力者，与以往的敌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现在这座城市情况，他也摸清楚了一点，而作为统治阶级的联邦，这些信息只会比他更早知晓……

    “以常理来考虑，就算是再怎么藐视和低估，以三个灵术大师为敌，这也必然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与说书人交战、与环法会交战、还要与我交战，将军真是“辛苦”。”

    “只是，这些战斗都是爆发在市内的啊！”

    张宁嗤笑一声，似是不屑。

    “敢问，如果灵术大师的力量在你的预料之内，在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的频繁冲突下，这会造成多少误伤？这会导致多少市民的死亡？！”

    一步一步将这个疑问缓缓道来，说到最后已是语气激昂，掷地有声。

    “也就是说，就算是明知道这些，你对我抛出的橄榄枝也视而不见，坚持要用变数最大，伤亡最大的方案……”

    “这究竟是何种考虑，我倒是想听听将军的理由！”

    “想知道理由？那我就说于你听！”叶建分开众人，走到人群的最前方，高声道：“这是为了切除身上的“毒瘤”所必须做的！”

    “不错，我的意思是，灵能力者，便是世界的毒瘤！”

    说出此言时，叶建毫无异色，一副坚毅之态，显然是打从心底这么认为的。

    “记事以来，所见所闻，尽是灵能力者仪仗力量、横行霸道，破坏秩序、无视法律。”

    “三十年来，因此而死之人足以尸积成山、血流成河，而做此大孽之人，却因为是灵能力者这一身份，而能逍遥法外，抗拒公理！”

    说着说着，叶建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今日之事，也是一样，若不是你们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没有人会会死，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杀人取乐、夺取钱财、藐视常人、自认高等，这就是灵能力者的丑态！”

    顿了一下，他咆哮着吼道：“传道者，你为何一声不吭！”

    什么是道德的制高点，这就是了，为了天下苍生挺身而出，诛除危害世界的毒瘤……叶建此时的立场也真是无懈可击。

    不得不说，言语就是有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听完这一席话，就算实力的差距没有任何变化，但营地内的众人却都换了一副神态，刚才还因为张宁的压力有些涣散的士气，重新凝聚了起来。

    “可笑，区区凡人，只会空谈大义！又怎知时代的浪潮！”

    张宁一甩衣袖，长声道：“灵气，此乃天授予人类的至宝！”

    “如今之地球，资源匮乏、荒漠严重、空气污浊、环境恶劣……连脚下的地球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你能想象吗？科技不停的在进步，但人均的寿命，反而在不停的退步！而随着资源的匮乏，人口的增长，每个人所能享受到的待遇也越来越低，甚至在各地都诞生了贫民窟这种东西……此间种种，还有许多许多！”

    “事实证明，光靠科技是挽救不了现在的局势的，唯有充分利用起“灵气”，才能重新推进时代的发展！进一步让人类更加繁荣！”

    张宁也高声吼道，近乎竭尽全力。

    “懂了吗？此时乃是科技革命一般，千古难逢的大变局！崭新的时代就在眼前！新的黎明就在前方的不远处！，人类再一次跑步前进的机会就握在手中！”

    这激动的神态，并不是什么托词或演技，最多也只能算是半真半假……这件事是他真切想要达成的大业。

    事实上这个相法他在前世就有了，但奈何那时科技兴起的时候，灵气已然消失在世界之中的，这份狂想也就只能是狂想，被他埋藏在心底。

    而在得知自己成功转世，并明了这个时代的现状之后，一边感慨着天意的同时，他也再次升起了这个心思。

    既得天授大运，不说什么拯救世人……至少也要做点什么。

    ……当然，大业归大业，个人归个人，这并不影响张宁成为领导者，带领众人开创并支配这个新时代。

    就像开国功臣打下天下，肯定要坐在位子上领导民众的一样，不如说没有比这种方法更加名正言顺的领导了。

    “你所描绘的时代固然让人神往，但这终究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叶建的神色起了些变化，但最后还是坚决的道：“解决困境？人类的再次进步？这只是未来的一个可能性而已，你怎么确定这些事能成功，而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与之相比，我更愿意相信我自己的所见所闻！”

    相比起不确定的未来，更加相信自己的见闻，这就是叶建的态度。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数十年如一日所坚持的信念，又岂是区区几句话能动摇的？要说服这种人，必须把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眼前才行，除此之外，任何的推测和可能都只是无用功。

    ……“你是这么认为的啊。”张宁一阵无言。

    话说至此，其实已经没什么可辩的了。

    从古至今的变革就是如此，一方面有斩除腐朽，让时代进步，社会发展的大义，另一方面也有维持秩序稳定，让天下免遭动乱的大义。

    在双方都拥有自己的大义，都拥有需要践行的“道”的时候，也就只有让刀剑来说话了。

    “我究竟是在开历史的倒车？还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先驱者？未来之事我的确无法肯定。”说着，张宁缓缓的拔出腰间的长剑，道：“但这些也都无所谓。”

    “是是非非，对对错错，自然留待后人去评说，我所能做的，只有完成大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