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之证被封印……”

    淑晓笙的声音远比他意外的还要沙哑。

    望向莫明的蔚蓝之瞳如同结上一层冰霜的湖面。

    “圣职教会，又是圣职教会。两年前也是，为达成目的不惜用尽一切卑劣手段。封印戒漠的剑士之证，与血族里应外合感染整座环坎城，用所有人的命逼他出来。他出来了，他死了，以命换命，但教会得手后却还是下令血族屠城！他们说这世界上不会泄密的人，就只有死人。米娅、凯特、欧米罗、苏紫阿姨她们……”淑晓笙右手揪住胸口，指尖透过衣物紧紧扣着肌肉，却抑制不住这份疼痛，“血爆，血爆，大家都死了，全都死了——！！”

    “晓笙，冷静一点！”

    莫明低沉道，声音宛如鸣钟，在淑晓笙耳边轰响。

    透过淑晓笙的眼眸，莫明仿佛看到残阳血色的环坎城。

    莫明当然知道环坎城，在两年前被帝国下令为禁区的一座……死城。

    淑晓笙干涩的咧起嘴角，他轻声道：“我很冷静，比任何人都冷静。”

    “如果我想，至少有一半中枢卿会死在我手上，贵族失去头衔，教会失去信仰。如果我想，伊洛艾希斯帝国的半壁江山，不会太久了。”

    他缓缓松开右手，却没打算抚平皱起的衣领。

    心脏，仍在作痛。

    “胡闹！按照我的预估，你从漠手上继承过来的力量也就只有五阶灵力。这两年你突破到六阶，加上剑士之证你才能勉强与八阶战士一战。你只有一个人，你哪来的实力？”莫明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骤然失色，“莫非你……”

    淑晓笙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右手，竖起食指与中指，朝天一指。

    刹那间，一道白色剑气冲天而起，直接震撼结界。迅速分裂开来的剑气如同电流般交缠在结界上，沿着光滑的界面向着四周流动，一瞬间爆发出极光般的绚丽。

    结界濒临崩溃之际，淑晓笙点到为止。

    幽沐脸色一变，她做出来的结界她自己心里清楚。淑晓笙刚刚只是以指代剑展露出深藏不露的一点力量，就让整个结界消耗掉三分之二能源。

    “两年前我可以直接挥剑北上，从南洛里亚开始，沿途州城镇五阶以上的教会祭司、军部机关、工会职员，封地贵族全都得死。有议会召开就一窝端，有军队聚集就取其领头首级。不知你们想过没有，当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主要建制没有被削弱但大量高级领导人阵亡，失去指挥权控制的祭司、军人，从业者，会发生什么？剩下四阶级别的人要是能够轻松指挥军马，镇压暴乱，伊洛艾希斯帝国早就冲出大陆杀到魔界去。”

    “南洛里亚的相关资料在圣职教会联手血族屠城之事发生后我就收集完毕，关于五阶以上的军官祭司贵族的所有情报都在我的脑里，我用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将整个南洛里亚的管理系统瘫痪，大量关键领导人的死亡会让南洛里亚暂时失去绝大部分军部组织能力与后勤支援。再用三天时间将运河沿岸的所有船只击沉堵在河道里，塌落沿路隘口的山道，动用一切爆炸物摧毁官道，启动全城所有防空炼金火器。”

    “我甚至还可以再花一天时间在南洛里亚主要城市放火烧城，至于粮仓银行武器库，一点东西都别想要留下。那些东西在哪儿我根本就不用去找，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戒漠就把这些军事重地的情报全都塞进我的记忆里……真可笑啊，他让我誓死守护的地方，却是当时的我最想摧毁的地方。”

    “七天，只不过七天的时间。”

    淑晓笙的面容宛如恶鬼，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血煞剑意澎湃涌动。

    “七天的时间至少可以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南洛里亚算是废了，军部基本丧失战斗力、教会连平复内乱都来不及，受贵族压迫的平民也会发起暴动烧杀掠夺贵族封地。后勤供应能力为零，运河堵塞、山道塌陷、管道毁坏，空域封锁，所有进入南洛里亚的通道变得寸步难行。没有任何军部敢于大规模调动，要是有一群我就杀一个。屠光一支军队当然很费功夫，但是烧掉军粮、砍下将领人头，不过囊中取物罢！”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我能有一个月的时间掌控南洛里亚。这个时间里帝国的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法赶到南洛里亚进行平反，就算是就算摄政王与军部对圣职教会妥协，请求圣域级尊者过来收拾局面。圣域尊者突破空域袭来，但他们除了要面对我之外，还要与友好的邻居好好打招呼啊！一个月的时间，魔族要是不能侵占完毕无人守护的南洛里亚，帝国还会为此血战千年吗？全都得死，中枢机关得死，圣职教会得死，摄政王得死，所有能够影响这个国家、掌握着帝国命脉的人都会死。”

    “然后，所有人都会变成疯狗，与魔族同归于尽。是，我只有一个人，我杀不了所有人，但所有人都会成为我的工具，他们早晚会彻底崩溃，上演自相残杀的戏码。最后，帝国也好，魔族也好，全都给我去陪葬，为环坎城的所有人陪葬。”

    淑晓笙目光淡然，语气冷静到极寒。圣职教会在环坎城的背叛、毫不留情的杀戮，不知在多少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成为催动赤瞳之剑的杀意，愈演愈烈。

    迷失森林的声音忽然全都远去，仅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血的味道跨越两年的时光，从环坎城一路飘到了这里。

    环坎城四万三千四百七十二人，死里逃生的却仅有淑晓笙一人。

    他本就不是上天垂怜的大难不死，而是充满疯狂与绝望在拼死生存。他虽然活了下来，心中却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没有对圣职教会的畏惧。而是以仇恨作为原料燃起倾覆四国之火，要将整个人族与魔族全都焚烧殆尽。

    淑晓笙缓缓收回右手，他望着眼前的莫明，似乎在叹息。

    “现在，你还觉得，我没有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