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现在还活着吗？”

    虽然很在意那个一公克就能杀死一百万的人的肉毒杆菌，要是能够得到手岂不是能将圣职教会直接毒倒一片？光属性治愈术对这种毒素应该不会有多大效果吧……但是帕妮诗现在更加在意夜盺的心理状况。

    她能懂，能懂自己珍惜的人在面前险些一命呼矣，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模样——不，不太一样，夜盺在伊格尼斯监狱里战斗到伤痕累累，只差一步就死在巷口时。她明明有能力去救他，却为了自保不愿迈出王城。

    我还真是有够差劲……

    “不知道……”

    夜盺缓缓睁开双眼，一丝丝迷惘从心灵之窗中蔓延。

    “我在被人救出来前，他就被师傅送去其他国家。毕竟我们在的集中营的医疗设备最多也就是治疗刀伤枪伤、细菌感染，毒虫毒蛇咬伤这种程度，而他当时已经快撑不住了。再不送去有着先进医疗设备的国家，他必死无疑。”

    “我有去问过师傅他的所在地点，但师傅懒得回答我。师傅说就算治好他，他的手脚也已经彻底废掉，我们没有必要收留一个废物。等他治好之后就会在某个和平国家待上一辈子，战场不需要废物……最后，师傅死了，关于他所在地点的唯一线索也断了。”

    夜盺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双腿。

    他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眺向前方的目光空空如也。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他活着。他曾经是我们集中营里最有天赋的杀手，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人却很好。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就算是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他也能活的很好吧……也不会什么都没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变成废人，孤独一人。”

    夜盺有试着去找过他，在被齐婉婉的父亲派去各个国家执行任务时，他都有在当地的最高建筑隐秘留下一段信息密码。这段信息密码是他们之间瞒着师傅偷偷商量好的暗号，也只有他们能懂。

    夜盺还在暗部组织里发起情报悬赏，只要有好友的消息，哪怕仅是他出现过的地点都能获得这笔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好友的相貌变化有多大。也许两人走在街道上擦肩而过，也会认不出彼此吧……

    “笨蛋。”

    帕妮诗拍了拍夜盺的头。

    夜盺不解的抬起头，对视着帕妮诗散发淡淡色彩的黄金瞳。

    “你不会用天穹之眼去看吗？等你下次回来，王城设施维护也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准许你用不就行了，你很想见他吧？”

    “我……”夜盺缩了缩肩膀，声音细微，“我……有点怕，他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是个爷们就给我勇一点啊！怂个毛线，冲就完事了！我不管，下次回来就给我去天穹之眼！”帕妮诗拍了夜盺两下头，砰砰直响，拍的她自己都晕了。

    榆木脑袋的夜盺愣了愣，随后笑笑。

    是啊，是爷们就要勇一点，真实猛男不虚一切。怎么帕妮诗最近越来越攻，我却越来越受？哇，我变成女生之后，少女心也开始泛滥起来了？不行，这不猛男。

    帕妮诗停下冰元素术式的灵力供应，提示道：“夜盺，时间差不多了。”

    夜盺站起身子，望了一眼四周。被帕妮诗调整用来传送的灵力已经补充完毕，如今整个祭祀台流动着肉眼可见的元素粒子，地面上的金色线路在隐约发光。再不快点出发的话，会增加帕妮诗的负担。

    “我知道了。”

    夜盺抚摸着胸口前的冰心吊坠，在海尔赛兹大陆取得的东西都装在里面。从莉歌手上得来的钱财，夜羽冒险团的晶片卡，还有在诺斯城城主艾扎克·费尔德手中夺过的玉盒，其中装着能够吞噬寿命化为力量的邪神人偶。

    至于五阶魔兽玄冥虎的魔兽晶核，这个他早就交给帕妮诗了。夜盺有问过帕妮诗，王城是不是很穷，连五阶魔兽的晶核都没有。帕妮诗当时仅是淡淡一笑，不做解释。

    从那个笑容中，夜盺仿佛看到“这种地摊货要不是我刚好需要，白送我一车我都懒得要”的富婆气质。但夜盺一联想到刚开始前往海尔赛兹大陆时跟帕妮诗索要经费，帕妮诗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模样，总感觉笑容中透露着贫穷。

    发家致富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有没有哪个好心的六阶血族让我砍两刀呢……

    夜盺胡思乱想着，从冰心吊坠中取出移动王城长袍。

    这件在伊格尼斯监狱中差点报废的史诗级炼金防具，在挂在王城大厅凝结法阵旁边蕴养数日后，总感觉看上去要比以前更加富有光泽，摸起来的手感也舒服多了。

    在一身简练的劲装上，夜盺套上移动王城，简单的做几个广播体操的动作。确认四肢活动自如，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帕妮诗，我做好出发的准备了。”

    “……好。”

    听到夜盺说做好出发准备时，帕妮诗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以微小的幅度摇了摇头。

    明明是我在赶着夜盺去海尔赛兹大陆的才对，但是为什么一想到夜盺离开王城，我的心情就变得这么难受……我的真实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不想要夜盺离开。

    我不想要夜盺陷入危险。

    我不想要夜盺去完成我本该做的使命。

    但是——

    这也由不得我……

    帕妮诗微微吸气，璀璨的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厉，她沉声道：“出发吧，将祭司之证还给诺尔。在海尔赛兹大陆好好历练，当你有能力突破八阶之后……杀上中央圣教堂！夺回先王的王器——断罪。”

    夜盺深深的看着她，抬起左手，手背上羽翼符文华光绽放。

    “是，王女殿下。”

    看着夜盺的眼神再次浮现出机械化的感觉，帕妮诗冷峻的表情顿时就被自责所软化，她小声嘀咕道：“……是你的王女殿下。”

    “好好，我的王女殿下。”

    夜盺笑笑，伸出的左手揉了揉帕妮诗的脑袋。

    帕妮诗在顾及着什么，他能感受的到，但他不想表明而已。他只需要让帕妮诗高兴就好，她高兴我就高兴，这和被人派遣去做任务的感觉不一样。所以，这不是谎言。

    我不是提线木偶。

    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