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离童芸瑜远点！”

    “大家听我说！我亲眼看到夜盺被车撞，车都撞瘪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爬起来拍拍裤子就走了！”

    “为什么你从二楼摔下去都没有事！回答我们啊夜盺！”

    “滋滋喳喳——”

    ……类似的恶毒话语接踵不断的朝向年幼的男孩袭去，如果言语能够化为利刃，男孩现在恐怕已是千疮百孔。

    “——欸？”

    男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哪怕只是愿意相信他的人也好。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唯恐避之而不及。

    就连那位名叫童芸瑜的女孩也被她的朋友们从夜盺身旁拉走，与夜盺保持距离。

    童芸瑜想要替夜盺做出解释，却被好友小声警告这个时候别乱说话，小心越帮越忙。

    “……”男孩的视线在童芸瑜身上停留不到三秒便挪开，最终定在教室的角落。他露出期盼的眼神看向靠近教室后门座位上的男生，那是男孩的朋友，两人经常一起放学走在同一条路上，中午也一起吃饭，经常在一起聊天。

    然而他的好友此刻却转过头去，不理他。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男孩心想，他明明是为了救人才冲向马路被车撞倒，为什么会被骂？说到底错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才对吧？男孩的目光转向正站在讲台上的三人小集体，胸口有些难受。

    “明明是你们把我从三楼推下去，还总是拿笔头扎我……却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凭什么。”男孩小声碎碎念道。

    “你在小声嘀咕什么呢！”

    “看什么看，你个怪物！”

    “你还敢瞪啊？”

    三人小集体明明都只是小学生，却像是个小流氓一样从讲台上走下来。三人一路无阻，毕竟所有本该在自己座位上的学生都离走在最后一排的夜盺远远的，一幅看热闹的样子。

    看着三人朝自己走过来，男孩有些无奈的左顾右盼，没有人制止他们。由于这节课是因为体育课临时取消，也不知道老师跑哪去了。

    男孩咬着嘴唇，考虑到自己都转学三四次，给爸爸带来很多负担了……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为此，就算是被老师批评旷课，也不能在这里和同学打起架来。

    在三人小组逼近之前，他从座位上离开，向着教室后门方向走去。

    “阿龙，帮我开下门。”

    男孩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示意让个位。

    “阿龙？”好友毫无反应，这让男孩不由得感到困惑。

    下一秒，男孩的搭在好友肩膀的手被重重拉扯，男孩重心不稳的脚步踉跄，被好友牢牢揪住胳膊。年幼的孩子不懂得分寸，也不知道力量的收放，被好友全力锁住手臂的男孩脸渐渐变得红起来，胳膊处传来一连串闷响。

    “阿龙！”

    阿龙不理会男孩的叫喊，手上的力道更加使劲。

    靠近阿龙的学生们默默离开座位，远离他们，避免被牵连。

    在阿龙的挟持下，男孩无法挣脱。本想着让好友开个后门让他走，却没想到会被“好友”抓住，就像是被揪住双耳的兔子被送到猎人面前。

    “现在，我给你们揭露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三人小组为头的小学生拿出圆规，将针头慢慢地朝向男孩伸去。

    男孩试图挣扎，但在阿龙和其余两个学生的压制下，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

    “你们几个！玩闹的差不多就该停了，不然我告老师了！”终于，班上有人还是出言制止。不是为了夜盺，而是因为自己是班长，再闹下去也不好收拾。

    “别急嘛班长，这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说着，他手中的圆规就往男孩的手臂扎上去。尖锐的针头轻易刺破皮肤，扎入肉中，泛起血珠。这还不算完，他就像是在扎玩偶似的，病态的将圆规顺着男孩的手臂不断拔起、扎入，拔起……

    登时，班里像是沸腾起来的热水，所有人都在吵吵闹闹。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被男孩一手臂的血吓到，有的想要冲上去制止他们却被朋友拉住。

    被圆规连续扎了七、八下，男孩愣是一声不吭。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小学生，拳头死死攥紧。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你们看，我都说他是怪物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男孩手臂上的血孔迅速地停止流血，当小学生用手在上面抹过时，本该留在上面的密孔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只是玩笑。

    “说，你个怪物为什么要转学到我们这！”

    “不准你再来我们这上学了！”

    “给我离童芸瑜远点！”

    ……言语的暴力远比圆规扎在身上更痛，夜盺死死攥紧拳头，手臂很痛没错，但相信错人让他感到更痛。无论他被扎的满手臂血，勒住他胳膊的阿龙也没有放手。

    行了吧。

    这样就够了吧。

    男孩自暴自弃的心想。

    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这班人也差不多够了，就算是自习课，这么吵闹也一定会影响周围的班级。接下来只要等老师过来就好了，校园暴力不就是这样吗？忍忍就过了——

    “对了，我听阿龙说……”小学生晃了晃手中的圆规，“你妈妈是不是两个月前死了啊？有你这种怪物儿子，活该死的早——”

    小学生脸上的笑容还保持着原样，下一秒，男孩的拳头已经打在他的太阳穴上。

    这击勾拳后发先至，根本不像是这年纪的孩子会使出的拳击。

    嘭嘭嘭——

    这是拳头撞在肉上的声音。

    但听上去，却更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击墙面上的钉子。

    就连抓住男孩的其余三人都没反应过来，手心一凉，才发现男孩正一手揪住为首者的脖颈，另一只手像是不知疲倦的弹簧来回击打在对方的脸上。

    五分钟后……

    “你们十班的吵够了没有啊！”

    九班的代课老师气势汹汹地从正门闯进十班，凌厉的目光扫视四周，这一眼，几乎让九班老师血液倒流。

    一个校服染满黑色的男孩，正抬腿重重向下践踏，踩着一个学生的头。

    被踩在地上的学生仰面躺倒在地上，双脚在痉挛地抽搐着，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教室的后门角落处，还倒着另外三个学生，每一个都是满脸鲜血，一动不动。他们的双手都呈现出十分诡异的弯折，明显是被折断了……

    “喂！喂！！”九班代课的老师一边吼着，一边朝前奔去。

    男孩闻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九班老师的步伐愣是硬生生停住，险些左脚踢中右脚，摔在地面上。

    男孩半垂着眼，表情平静，有些黯然，根本不像是个孩子应有的表情。

    染在面颊的血渍仍未干，但男孩毫不在意……他重复着先前的动作，抬起脚，用鞋后跟朝着毫无抵抗能力的同学头上一次次踏去。

    嘭……

    嘭……

    嘭……

    践踏的声音在教室里不断回响，像是一个怪物在低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