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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教父

      吃完晚饭后,元空站在挑廊上凭栏而望。青翠山岭起伏在灰色的天空下,暮雨潇潇,凉风徐徐。红墙在远处依稀的绵延,一片绿海间点缀着飞檐斗拱,隐现着亭台阁榭和别墅洋楼,远处的山尖上耸立着一尊六角塔。山外远处则是朦胧的万家灯火,一望无际的新老城区。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深宫大院似乎是个让人感到孤独和寒冷的意象,但王府却并不会让元空感到什么不适或隔阂。柳家待他如己出,这里也让他感到家的温暖。但正因这儿是他从小度过许多时光的地方,所以这里的角角落落似乎都隐藏着过往的气息和回忆,又总是提醒他去思考未来——但是作为一个失去了大半过去的人,他并不喜欢考虑未来,哪怕两年之后的自己会是怎样也从不去想。一直以来,他似乎只是为了身边人而活着——为了凌烟、安蒂她们,以及阿姨和妹妹们,她们希望他如何,他便如何。

    身后的客厅里传来妹妹们的欢声笑语,电视机里播放着老歌《柔声倾诉》。元空一直十分喜欢这首深情款款的歌曲,与他心有戚戚焉。虽然这首歌的歌词显然是一首爱情歌曲,但由于紧密的和《教父》联系在一起,所以总是令人想起世事无常和家族亲朋之间的爱恨情仇——虽曾有亲朋相聚,却如同镜花水月,又潜藏着刀光剑影,但至少大家曾相呴以湿、相濡以沫。虽然在他模糊的回忆里,那些尔虞我诈、反目成仇的故事并没有在他的亲人中发生过,但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却一样隐隐约约、无法散去。

    这时,柳伯伯走了过来,和蔼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元空。元空说道:“我以为伯伯你也挺忙的,结果发现你很悠闲嘛,竟然让我在家里碰到你。”

    “并不是位子越高的人就越忙啊,当领导也是需要要技巧和艺术的,再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家了。”柳伯伯一笑道。他走到栏杆旁,从精致的木制雪茄盒里抽出一根trinidad雪茄,又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你说话总是很直接,即使在气氛不合适的时候。”

    “你伯母也经常说我不是个体贴的人。我确实不是,也没必要是。虽然如此,我总是看得很准。”

    “是啊……”元空微微苦笑,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儿又道,“你知道一个叫做‘食人魔’的家伙吗?”

    柳伯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笑了笑。元空又道:“你果然知道。”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没听说过它那样的人。在你出生之前,它就已经是一个神秘的邪恶头目。但是没人说得清,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大概在三、四十年前,你爸爸还很年轻的时候,它就出现在了人类世界的阴影中。”

    柳伯伯说着,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元空,“但话说回来,用‘年轻’来形容你父亲并不准确,他的智慧和力量远超他作为人类的年龄——就像你一样。其实我们并不了解他的本质,他到底是什么,除了他作为人类的身份、作为我们的朋友……”

    “我和他是一类人吗?”

    “当然,你是他儿子。”

    “血统论?”元空狡黠的笑道。

    “不管你是否喜欢,一个普通人类可没法简简单单的就像你和你父亲这样强大,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最大的”

    “我不记得我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才获得这样的力量,似乎……简简单单的,我就是这样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被人比作神——以人的形态存在与我们之中的神。不过实际上,你的经历也并不简单,你也付出了很多。”

    元空耸了耸眉头,轻轻瘪了瘪嘴,似笑非笑,又道:“但无论如何,我老爹还是死了。”

    柳伯伯微妙的轻轻一笑,难以琢磨:“不是死,是失踪。官方报告是为了应付大人物们的,但无论如何,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就这样死掉。虽然……这么些年来,我们也没有任何他的音讯。”

    “这不就是‘死亡’的委婉的说法吗?”

    “当时的情况,更像是他自己预料、甚至算计好的。”柳伯伯轻轻一叹。

    “那又是为什么呢?你们当时亲历了一切,你亲眼所见当时的场景……包括荒猎。”元空轻声说道,转头看着柳伯伯。

    “是的,但是没人……或者说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在我们的知识范围之外,就像荒猎,就像‘食人魔’的真身……很显然,它并非人类,也不是精灵、矮人或者任何凡间种族。我们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人类世界,它是否又在历史上存在过。只是,它似乎和你很有缘分。”

    柳伯伯说着,转身靠在栏杆上,有些感慨,“有很多我们从未见过的事物,在我们的视界之外。这个人类世界,也并非我们眼中所见的这个样子。我们之所以称这个我们所在的世界为人类世界,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但是在很久以前,事情却大为不同。”

    元空十分隐约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漠然。柳伯伯又转过身来,一如既往的和蔼却又威严:“那个‘食人魔’手上有一个很危险的东西——安蒂或许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一方面她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另一方面,她也不知该怎么告诉你。”

    “那个危险的东西让她这么为难吗?”元空狡黠的一笑。

    “应该说是让我们都很为难。我们都知道那个东西很危险,但是又说不清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欧洲人——尤其是罗萨隆尼亚和卡罗勒斯把那个东西看得很紧,但就算他们,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元空打趣而又十分意味深长的说道,“就算你们竭力想保护我,但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长辈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替你做了。”

    柳伯伯也意味深长的一笑,抬腿正要向厅里走去。他忽然又转回头来,看着元空,神秘却又郑重:“我从来都是关心你,而并不是担心你。”

    “这里面有什么深意吗?”元空平淡的看着柳伯伯。

    “因为你不会让人担心。”

    柳伯伯平和的说道,说罢就走回客厅。忽然又听凌烟嗔道:“爸爸!把烟灭了!妹妹们都在这儿呢!”

    “好的,好的!”王爷赶紧照办。

    元空又看着山间夜色和山外灯火,即使在这亲切的地方、和亲密的人们在一起,他偶尔依旧需要一些疏离感和孤独。然而,他又察觉到身后有熟悉的动静传来——脚步声、呼吸声、剪影,都十分亲切。他转回身躯,只见安蒂款款走了过来,深邃璀璨的双眼似乎暗含着许多话语。

    “今晚的夜色不错啊。”她微微一笑,站在元空身边。

    “你们英国人即使在最亲密的人之间也是用天气之类的话开头吗?”

    元空打趣道。安蒂噗哧一笑,撒娇的挽住了元空的臂膀,但笑容依然有些怅然:“是啊,我在你的面前总会变得有些笨笨的,总是有太多的心思,不像在别人面前那样灵光。”

    “人们说爱情让人变傻嘛。”

    “对啊,可是你在我们面前总是那么伶牙俐齿、体贴周全,似乎总是洞悉我们的心思。”

    安蒂轻轻打趣道,怅惘又脉脉的剪水双眸看着元空。元空点点头,神色似乎有些凝滞,似乎心有戚戚焉,无奈的轻轻一笑:“其实……也并非如此。你知道我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也没什么花样或小心思。”

    “知道,我只是在开玩笑。”安蒂盈盈一笑,轻轻看着元空,原本有些怅然的神色中闪烁着点点脉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