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炎没有回答，他只是薄情地笑了，他的笑里只有轻蔑。

    “老公，难道你现在连骗我都不愿意了吗？”钟漫姿无助地看着旭炎，旭炎是她的一切，她不能没有旭炎。

    “我为什么要骗你？”旭炎冷血地看着钟漫姿脸上痛苦的神情，“你骗我，是为了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现在既然我想你从我的身边走开，那我为什么还要骗你？钟漫姿，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眼泪无声地从钟漫姿的眼角流下，钟漫姿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是这样？从我决定和你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你需要一个无忧的生活和发展事业的平台，我需要一个体面有能力的旭太太，本来大家各取所需，各自安好也能一直走下去的，是你坏了我们之间的平衡，是你去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是你骗了我，今天我们走到离婚的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

    “真的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你？”钟漫姿哽咽地看着旭炎，“从前无论你有多少女人，我从来都没有过问，因为我知道她们只是你的泄欲工具，我不在乎！但是自从你认识简真希之后，你就变了！是你爱上了你的泄欲工具，是你坏了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既然你知道我爱她，为什么你还敢伤害她！”旭炎狠狠地甩了钟漫姿一巴掌，“我告诉你，简真希不是我的泄欲工具，你才是！”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和我离婚吗？”口腔里的血腥诉说着钟漫姿心底的每一分痛恨，既然苦苦哀求没用，既然旭炎要咄咄逼人，钟漫姿也没必要再这样委曲求全了。

    “是。”旭炎根本不需要考虑。

    “老公，虽然你无情地把我们曾经的感情全然否决，虽然你执意要和我离婚，但是作为你的旭太太，我有义务提醒你，这些年炎峰集团明里暗里的账目，这些年你和官员政要的那些桌下交易，我可是全都清楚明白，并且都一一参与了的……”钟漫姿突然娇媚地笑了，她的笑里有毒，

    “如果你把这些说出去，你也自身难保。”这些事情旭炎当然是不会忘记的，旭炎就是赌钟漫姿不敢。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被抛弃的女人都是疯子。”没有了旭炎，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婚姻，没有了权势，钟漫姿一直最看重的东西都要失去了，她还谈什么自身难保还是自身易保？

    “你想怎么样？”

    “我要继续做你的旭太太。”钟漫姿挽着旭炎的手臂，她把头轻靠在旭炎的肩膀上。

    ****

    天亮了，真希却还没有入睡。

    真希枕在云哲健硕胸膛里，云哲的怀抱太温暖，温暖得让真希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她害怕她张大眼睛后，会发现这一切只是梦。

    真希一宿未睡，云哲也是。

    云哲为了真希禁欲多年，今天难得能一展所长，云哲还在兴奋着呢，不过兴奋是兴奋，云哲不是纵欲无度的人，他最关心的还是真希的身体。

    “亲爱的乔太太，你再不睡就要起床吃早餐了。”云哲温柔的大掌摩挲着真希光滑的身体，他俯下身在真希的头顶印下深刻的一吻。

    “云哲……”真希蹭到了云哲的肩膀上，“云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啊。”云哲的笑容如明媚的阳光温暖着真希的心，真希又一次幸福地笑了，然而幸福过后，真希的心没由来地隐隐作痛。

    真希紧搂着云哲粗壮的肩膀，她闭上眼在云哲的耳边小声地说：“不要爱我……我不值得你爱，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你就是最好的。”云哲侧身把真希圈在他的铜墙铁壁之内，云哲不会再给真希任何逃避的机会了，“真希，我只要你。”

    “云哲……我不配。”云哲是完美的，她不想成为云哲生命中的不完美。

    “真希，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我不知道……”

    “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云哲深情地在真希的额上又印上了一吻。

    “意思是，你进玉成设计所的第一天吗？”从前的真希不是一个对感情敏感的人，但是云哲第一次出现在玉成设计所的情景，真希却还清楚地记得，只因为云哲的嘴边总挂着最明媚的一抹阳光，那抹阳光总能照进真希的心，真希想，或许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云哲了。

    “在玉成设计所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真希，我是为了你才进玉成设计所的。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青年建筑家交流会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刚毕业的实习生，直到你上去演讲，我才知道你居然就是教授们上课时候经常提起的天才建筑设计师简真希，那一刻开始，我对你除了喜欢之外，更多了几分敬佩。于是在交流会之后，我就向原本的单位辞职了，然后我就到了玉成设计所……”云哲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真希身上的每一分气息。

    “你是f大建筑系毕业的，让你到玉成设计所工作确实是大材小用了……”那时候真希偶尔会听到同事们嚼舌根，说哪个设计院的老板又要找云哲跳槽了，哪个地产开发商的谁谁谁又要请云哲吃饭了，尽管外面的诱惑这么多，云哲却一直无怨无悔地待在玉成设计所……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真希感动。

    “和你相比，我能算是什么大材，你是我见过最有设计天分，最睿智而不张扬的女人。”云哲笑了，他紧抱着真希的手臂又更紧了一些。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云哲早点告诉她，说不定他们之间就不需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了。

    “因为我是一个懦夫！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尽早对你表白的，就算你拒绝我，拒绝我，再拒绝我，我都会坚持一次次地对你表白，直到你接受我为止……但是，那时候的我害怕，害怕你拒绝我之后，我连留在你身边哄你笑的资格都没有了。”

    “云哲……”云哲的心思傻得让真希心疼，“后来……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因为乔云邦。”如果说云哲也有恨的人，那个人就是乔云邦了，“当年你舅舅病重，你为了帮你舅舅治病居然决定嫁给方博彦，你记得那时候我跟你说，我借到钱了吗？”

    “记得……”这段真希很想忘记，但是她忘不了。

    “那时候我回去问乔振雄，也就是我爸借钱去了。可惜我爸去取支票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借到钱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乔云邦知道了我妈和我爸还有来往，于是乔云邦几次三番地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带着我妈离开f市，他就会想尽各种方法对你不利，那时候让你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不把你卷入我家的那趟浑水里，所以，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

    “你起码该和我说声再见吧！”真希一直对云哲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

    “我想和你道别的，但是我看到你……和他了，那时候我想，反正我对你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都要走了，道别不道别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云哲，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难熬……”云哲走了，真希的心一直空落落的，真希想，她那时候或许已经喜欢上云哲了。

    “真希，对不起。”云哲心疼地拥抱着真希，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将他心中所有的歉意和爱意统统都告诉真希，“从今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笑，一起笑，一起笑。”

    “一直笑，那不是很傻吗？”虽然那样说，但是真希又被逗笑了。

    “我就是喜欢你傻。”

    “你刚刚才说了，你当年就是喜欢我聪明。”

    “好好好，聪明的你，傻傻的你，我都喜欢，不，应该说我都爱。”

    “云哲，你该睡了，再不睡就要起来上班了……”真希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但是云哲不一样，云哲昨晚后半夜开始就“忙”个不停，一会上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云哲，云哲如果再不睡，真希真怕云哲的身体会吃不消。

    “真希，我知道你的设计做得很好，但是不知道你的历史和语文学得怎么样？”

    “为什么这样问？”真希疑惑，云哲这话题也转得太快，太生硬了吧？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云哲把头埋在真希的颈脖之间不停地摩挲着，就像是只撒娇的小狗一样。

    “乔先生，我可不是你亡国的杨贵妃啊。”真希被云哲摩挲得很痒，再加上云哲突如其来的古文，真希忍不住又笑了。

    “当然，杨贵妃只是一个妃子，而你是我唯一的老婆。”云哲本来只是想撒撒娇而已，但是那种专属于真希的气息一直诱惑着云哲，云哲的唇忍不住又爬上了真希……

    真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虽然云哲离开之前很贴心地把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但是窗外灿烂得过分的阳光还是从窗帘的缝隙之中爬进了房间，撩醒了原本还在沉睡的真希。

    甜蜜入睡，笑着醒来，原来，真希还能这样。

    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又在床上赖了好一会之后，真希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床边，她一手拉开了遮盖着灿烂阳光的窗帘，窗外热烈的阳光一下子蜂拥扑上了真希的身体，真希闭上眼感受着阳光围绕在她身上的每一分热量，她灰暗的心仿佛被洒满了阳光。真希在阳光里站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了，真希才走回了床边，拿起了床头柜上面那个歌唱中的手机。

    找她的人不多，除了云哲就只有……嗯，安安了。

    真希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狼狈的东西滑落的声音，又一阵小声的对话传来之后，电话那头的人才真正能够抽空说话了，“喂，真希啊，今天晚上是你未来媳妇的满月宴，你记得的吧？”安安一直开玩笑说要和真希未来的宝宝“指腹为婚”，所以她口中的“未来媳妇”自然就是安安的女儿了。

    “记得……当然记得。”事实是真希已经忙疯了，先是明月上城的方案，再是昨晚……所以，如果不是安安刻意提醒，真希是真的忘记了今天是安安女儿的满月宴。

    “你的声音听上去怎么……真希，你该不会是刚刚才起床吧？天哪，我好羡慕嫉妒恨啊……我昨晚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睡过觉……呜呜呜，我要哭了……”又一阵狼狈的窸窣声传来，看来新手妈妈真是不好当啊。

    “你是痛并快乐着嘛，听说等宝宝大点就没那么辛苦了。”

    “真希，”安安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你这么晚起床……是不是因为……昨晚和云哲‘加班’加得太晚了？”

    “加班？”真希不加班很多年了。

    “就是加班做人啊！”晋级为人母的安安简直就是解放天性了，“这样就对了，努力点，那我的小女婿才能早点来到这个世界啊，虽然说现在都流行姐弟恋，但是真的相差太远的话，我怕到时候女婿变孙女婿啊……”

    安安还在不停地说着，真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原本开朗的心又被浓浓的雾霾遮盖了。孩子……她还能有孩子吗？奇迹……她有可能会遇到奇迹吗？真希知道云哲不会在乎她能不能怀孕的问题，她知道云哲不会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而离开她，但是她对云哲还是感到深深的亏欠，是她对不起云哲，是她夺走了云哲生命中的完美。

    “真希，真希！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睡着了吧？”电话那头解放完天性的安安终于察觉真希很久没回话了。

    “没，我在听。”也在想。

    虽然真希话语里的失落被压得很淡，但是安安终于还是听懂了，安安赶紧安慰真希说：“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孩子这事情真是急不来的，我跟你说，你别看人家的孩子看上去那么可爱！但是真要你自己去照顾的时候，一天总有那么24个小时你想掐死她……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啊，我真想再多过两年二人世界再考虑要孩子，真的，我现在可羡慕你和云哲了，这么恩爱，这么自由，偶尔还可以那么疯狂地滚个床单，真是太招人嫉妒恨了。”

    “安安，”真希知道安安是在安慰她，但是……“安安，你现在说话都这么……直白的吗？”

    “直白？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安安想了好一会，“你指的是‘加班’？‘努力造人’？还是‘疯狂地滚床单’？”

    “……都是。”真希庆幸他们现在是在聊电话，要是是当面聊天，要是让安安看到真希微红的脸，安安一定会“耻笑”真希的。

    “我都是人家他妈了，你都是人家婆婆了，说这些话还要拐弯吗？”少女变少妇的安安解放了自己的天性，现在表示要顺便拯救真希的天性了。

    面对安安的振振有词，真希竟无言以对，呃……安安说的好像有一点道理，真希表示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