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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134部分阅读

      冠盖满京华 作者:肉书屋

    冠盖满京华第134部分阅读

    雪花骑马回来之后,陈澜自然是亲自忙着给人换衣裳打热水。待到杨进周在热乎乎的炕上坐下来,见其面露微笑,显然这一日朝会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她接过芸儿送来的热茶递了过去,因问道:“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当然是好事!”杨进周看也不看尚未退去的芸儿,随手接着茶往炕桌上一放,就拉着陈澜在身边坐了,“今天,皇上诏令选京营三大营精锐两万人,立四营,每营各五千人。由我提督统管,号新营。原来的京营剩下那些人重新遴选,年五十以上者一律裁汰,给半傣,令回耕屯田,剩下的青壮重新整编,仍是锐骑营、神机营、步军营,号老营。”

    陈澜仍旧有些不太明白杨进周为何这么高兴,就顺着他的口气笑道:“哟,怪不得一回来就这么乐呵呵的,敢情是又升官了!”

    “我的官已经够大了,家产虽不说十分殷实,可儿孙辈都够用了,升官发财有什么高兴的,况且品秩还一样。”杨进周见芸儿已经躲了出去,索性把陈澜拉到了自己怀里,“如今皇上这般措置,分明是打消了之前那些人的猜测。韩国公掌管老营,决计是不会入主中军都督府,我这提督新营,也是不会去辽东的。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去前头拼杀吗?这下可放心了!”

    “啊!”陈澜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杨进周的腰背,好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都说悔教夫婿觅封侯,我是不想你去……可是,这不是我想拦就能拦着的。你是一路从沙场拼杀才有现在的日子,哪怕你没有雄心壮志,皇命终究难违,我不能让皇上觉得,我是只为了自己一家的平安喜乐。就阻了他的意图谋划,阻了你建功立业。”

    “你不要说了。”杨进周感觉到妻子的下巴轻轻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吐气如兰的感觉弥漫在整个脖子上,让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爹爹当年纵马疆场,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也是为了给杨家人看看,让娘过上好日子。以至于到我。也是因为这条路尽管艰险,可也比科场取功名来得快捷,所以不得不拿命去拼!别看我才二十出头。杀了那么多人,那雄心壮志已经都过了,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几年安稳日子。”

    “谁和你老婆孩子热炕头……”陈澜嘴里轻轻嘀咕着,人却毕竟贪恋那温暖的怀抱,久久依偎着他没松手,“这真是太好的好消息,我放心了,娘也可以放心了!”屋子里烧着火炕,原本就温暖如春。眼下两个人靠在一块儿耳鬓厮磨,身上自然渐渐就都热了起来。虽是大白天不曾真个销魂,但那层层衣裳自然隔不住男女之间的热情。竟是比夜晚更添几分春色。当陈澜察觉到一只手轻轻探进了自己的衣襟中时,她几乎是本能地轻呼了一声。而就在这时候,外头正巧传来了庄妈妈的声音。

    “老爷夫人可在?阳宁侯府四少爷来了。”

    “都在呢,庄妈妈您且等一等,老爷刚从外头回来,身上都给雪水捂湿了,夫人正在亲自给老爷换衣裳呢。”

    芸儿的回答终于让陈澜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站起身整理散乱的衣襟。她又没好气地斜睨了杨进周一眼,却见其正慢条斯理地扣扣子。见她看他,竟然还微微笑了笑:“放心。庄妈妈不会这么没眼色进来的!”

    “要有个万一,那可就出丑了!”陈澜轻哼了一声,然而,接下来听到的一句嘀咕却险些让她再次飞过去一个白眼。

    “挑什么时候过来不好,偏生挑这时间上门!”

    就因为这短短的小插曲,当夫妻双双出现在陈衍面前时,敏锐的陈家小四就发现了姐姐的双颊红润得才些不正常”而那位向来待自己和颜悦色的姐夫,这会儿虽说不是用瞪的,可却显然不是什么好颜色。

    于是,在相见过后,趁着走路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拉住了陈澜,小声问道:“姐,我得罪姐夫了?”

    “别理他!”

    陈澜怎能让陈衍往那方向去联想,自然是不露痕迹地把话题拐了过去。等到从江氏那惜福居回来”陈衍一进怡情馆就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在一旁软榻上坐下,嘴里就迸出了一句话来:“姐,老太太答应了,这次一定分家!不过,老太太想打听明白,三叔这一次回来献俘,究竟是会顺势调回来,还是只停留一阵子,仍要镇守肃州的?”

    这却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陈澜踌躇了一会,终究看向了杨进周。后者沉吟了一会,就直截了当地摇摇头说:“除非你去问皇上,否则谁也说不准。天威莫测,此前阳宁侯乃是妄自揣摩上意。由是失了圣心,再加上想再试探挽回时自请前去肃州,皇上立刻准了,这就更失分不少。不过,阳宁侯终究是真有才能的,能那么快在肃州站稳脚跟,甚至还收服了赤斤蒙古,于皇上来说也是一件喜事。只要赤斤卫能够挡住土鲁番人,西北太平,朝廷就不至于这么吃紧。从这一点来说,阳宁侯调了回来,继任者又要选谁?”

    杨进周这个深悉兵事的娓娓道来,陈衍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重重点了点头:“姐夫说的是,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回禀老太太,这事咱们就不打听也不纠结了!只是,襄阳伯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据我所知,那边因为正支已经没了,旁支为了袭爵闹得沸沸扬扬,连婚书都找不到了。要真是这样,五姐的婚事还大才可为,她虽年纪大了些,可总比苏婉儿强,这么一直耽误着实可惜了,而且,拖到三叔回来,不定怎么个结果!”

    “得了闲就开始思量这事,好好,总算娘和韩先生没白教你!”陈澜心中大为欣悦,忙冲着杨进周也说道。“五妹的事情你也留心留心。军中年轻才为的军官想来也不少,我五妹就是年纪稍稍大了两岁,人品模样性子可是样样都好。”

    杨进周是知道陈澜性情的,当耶就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却只见陈衍突然蹦了起来,东张西望之后就站起身凑到他们夫妻俩跟前,竟是又低声说道:“今早我从师傅那里练了武课才出来,正好见到以前晋王府的那位汤老先生。他现在是翰林待诏,我还想赶紧回府见老太太呢,他偏拉我去喝了一通茶,然后若有若无地对我说,晋王曾经感慨过,说是五姐姐红颜薄命,只可惜被耽误了云云。总之我听得心里发毛,他这话——是不是那意思?”

    是不是那意思?

    陈澜和杨进周交换了一个眼色,见其的表情中流露出少有的慎重,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从前晋王妃在”才时候顾虑到那一层关系,她考虑问题不能丢下这位在皇位继承序列中排名第一的皇子,可如呢……荆王眼看就要在冬至日被册封为皇太子了,晋王的折腾就实在是让人腻味反感了。

    于是,她深深吸子一口气,就看着陈衍反问道:“你说呢!”

    “天知道!继妃人选都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了,他还招惹咱们家算什么意思!”陈衍愤愤不平地用力一捶扶手,杀气腾腾地说,“再说皇上也不会由得他!”

    “皇上……倒是未必不会由得他。”

    杨进周的声音才些低沉。见陈澜面露沉吟,陈衍的脸色则是从愕然到倒吸一口凉气,他便也不解释,只微微笑道:“今天纪回威国公府了,他父亲出发在耶,四弟不妨去见他一见,也许会另有收获。”

    “啊,罗师兄回家了?”陈衍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乐呵呵地说,“罗师兄上次见我还是两个月之拼了,对我抱怨说干得比牛还多,过得比狗还累,一个劲拖对我说日后千万不能去科举,考了科举之后也千万别进内阁学习机务。几位阁老一块砸下来的事情”足够把人压得背都弯了,更不要说其中还加了一位不想让人说他偏袒的岳父!”

    这话说得有趣,陈澜听了扑哧一笑,杨进周也不禁莞尔:“哪里有纪曦说得那般可怕。不过能者多劳,纪曦随机应变天下无双”这重担他不挑起来,难道还让别人挑起来?文官升迁不比武官,三年而由传胪拔至五品,这别人才刚散馆呢,哪有他的机缘?”

    “所以说,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啦?”

    陈衍笑嘻嘻地在背地里打趣罗旭,随即就眯缝着眼睛笑道:“那好,我在姐姐姐夫这儿蹭了中饭,就去宜园……对了,索性姐姐姐夫和我一块去到那儿蹭饭?师嫂上回还送过我云南的普洱茶,只是还有不少古古怪怪的草叶子,我总不敢冲茶喝,师傅倒是最最喜欢的!”

    听说罗旭回了宜园,陈澜倒是起意顺道和陈衍一起去看看张冰云,当下就看着杨进周。果然,杨进周几乎想也没想,便笑着点点头道:“也好,我们一块去宜园打扰纪曦夫妻一顿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 儿女亲家

    按照陈衍的性子,那是说走就走,陈澜终究惦记着威国公罗明远出发在即,先对江氏言语了,然后派云姑姑先去宜园送信,那边张冰云打发人回话说宜园今天正好没有旁的客人,她这才让人备车。出门之际,陈衍也不骑马,看也不看杨进周那无可奈何的表情,笑嘻嘻地硬是挤到了她的车里。

    “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气!”

    “姐,等我娶了媳妇,以后想和你同车也难能了,您就包容我一些吧!”

    看陈衍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陈澜终究心软,嗔了一句也只能由得她。一路上听陈衍在那掰着手指头说在宫中那些天结识的人,又说这两日就要请人在酒楼聚一聚,她便忍不住吩咐道:“他们在宫里对你多有照应,请这一顿是应该的。可你也注意一些,千万别太招摇。”

    这一回,陈衍再没说什么你放心之类的话,只重重点了点头。姐弟俩在车里也不提那些朝里朝外的大事,只是闲话家常,这时间自然是一晃而过。当马车停下外头车夫报说宜园已到的时候,陈澜只觉才过了一瞬功夫。当她弯腰下了马车时,就看见二门口张冰云正笑吟吟地等着自己,回头再一看,那边下了马的杨进周已经和罗旭说起了话。

    “你们今天真是来对了,爹在中军都督府,娘进宫去探望贵妃娘娘了,我还难得回来,你们怎么这么会挑日子?”罗旭瞥见陈澜和张冰云正在那拉着手见礼,就和杨进周一同走了上来,又冲上前行礼的陈衍点了点头,随即打趣道,“而且一来就是三个人,还凑在午饭前,这是成心到我家来蹭饭吃?”

    这区区戏谑陈澜自然不会发怵:“叔全都说了,就是要来打扰你们夫妻一顿!”

    “那敢情好,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

    眼看张冰云卷起袖子说要露一手,陈衍顿时吓得不轻,赶紧阻拦道:“好师嫂,你就饶过了我吧!上一回那花花绿绿的菜就已经看得我浑身发毛了,这一回好歹我姐姐姐夫一块来,您可千万别再让我出丑了!”

    陈澜之前听陈衍说起张冰云那心有余悸的样子就觉得有趣,此时见小家伙讨饶不禁更是笑了起来。谁知张冰云就这么斜睨了陈衍一眼,继而便似笑非笑地说:“难得你姐姐姐夫一块来,我怎么能怠慢了贵客?你给我乖乖地陪着你罗师兄还有你姐夫,你姐姐我带走了。要是再出点什么幺蛾子,我可唯你是问!”

    陈澜被张冰云那一拽,只得无可奈何朝杨进周丢了个眼色,随即就被人拉走了。她本以为张冰云是真要拉她去厨房,谁知道到了大厨房门口只略站了一站,一个管厨房的媳妇出来垂手行了礼,张冰云只吩咐了两句,就拉着她进了前头一座小院的小抱厦。

    “好啊,敢情你就是嘴上说说!以前都说你酿酒、和药、做菜……样样都能耐,我还想有空和你学两手呢!”

    “哪里还有那闲工夫,你说的这些我都丢了好久了。唔,也就是按照时令还酿些桂花酒菊花酒茱萸酒。那菊花酒还有几瓶呢,回头给你捎带两瓶回去!”说到这里,张冰云就拉着陈澜更坐近了些,又轻声说道,“是你给你家叔全出的主意,让我家婆婆随公公一块去云南?”

    此话一出,陈澜愣了一愣,随即就笑道:“怎么,事情是成了?”

    “成了。”张冰云狡黠地一笑,随即竟是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婆婆这些天是拉着我左问右问云南的地理人情,箱笼险些就要十几大车,还是公公看不下去,这才删减了一些。说起来他们也真是不容易,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一回总算是能在一块儿了,就是二弟得留在京城,为了这个,婆婆犹犹豫豫好一阵子,终究是信了旭哥。”

    “那不就行了?”陈澜也为张冰云觉得高兴,当即就笑着揽了她的肩膀,“他们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也不用发愁了。”

    “人家和你说正经话,你还偏来取笑我!”张冰云没好气地冲着陈澜皱了皱鼻子,随即才轻声说道,“婆婆待我不能说不好,哪怕是再尊贵人家的女儿,除了公主,嫁了之后总免不了这样那样的规矩,就是管家,那也要看婆婆给不给你权。可我过门之后就是主持家务,后来就连内账房也一块都是我管……只是,这都快三年了,婆婆嘴上不说,心里总难免惦记,更何况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有人就说过三年无出的话,旭哥又常常不在家里……”

    见张冰云明艳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惘然,陈澜暗叹这威国公世子夫人当得并不容易,少不得又安慰了几句,随即又渐渐岔开了话题。待到陈澜把话说到陈衍身上,张冰云就嗤笑了一声:“他这小家伙,鬼着呢!你不在京,他除了阳宁侯府、长公主府还有韩家,就属来宜园来得多,偏生馋嘴,厨房里的口味老要拿镜园的比。一次我恼将上来,就给他做了一次五彩斑斓的蛇羹,里头多多地添了各种佐料,他嚷嚷着鲜美,可回头我一和他数落里头有多少毒蛇,他就吓倒了。”

    “他胆子这么小?”陈澜只觉得自己那弟弟天不怕地不怕,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就是蛇羹么?我听说蛇羹最是鲜美,一直都想尝一尝的。”

    “真的?”张冰云眼睛一亮,竟是一下子拉紧了陈澜的手,“别说是陈小弟,就是我家旭哥,也从来碰都不碰那东西。我是在云南吃了几回喜欢得不得了,公公也爱,可每次做了就只有我们俩吃,未免浪费,所以也很久不做了。你既然喜欢,我待会就吩咐下去!”

    陈澜还是前世里吃过蛇羹,眼下见张冰云起身要去吩咐,连忙拉住了她:“还得现买去,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亏得你来才能做一回,公公回来要是知道了,也一定高兴!”张冰云说着就立时出去吩咐了一声,不多时才回转了来,“这东西就不能靠厨房了,让那边卖蛇的杀好了送来,还得我亲自下去炮制,其他媳妇妈妈见着就怕……说起来就因为我和公公这好的同一口,家里头也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毕竟这喜好听着吓人。”

    陈澜见张冰云虽说轻哼了一声,面上却不见多少恼怒,就知道这位宜园的当家媳妇从没有真去追究那些胡言乱语的人,不禁莞尔一笑。既然刚刚说到了陈衍,陈澜少不得就说起了杜筝,言语之间对这未来的弟妇不无欢喜。张冰云自然也见过同是阁老千金的杜筝,只威国公府的庶子庶女年纪小,又和罗旭不甚亲近,她更没有弟弟妹妹,当即对陈澜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挠着咯吱窝威逼利诱,最后终于让陈澜答应陈衍娶亲后带着弟妇来拜见她这师嫂。

    两人笑闹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三个大男人还被她们撂在外头,于是唤来丫头收拾了一下就一同出去。等到了罗旭书房后头那道门,张冰云摆手阻止了那要通报的书童,这才悄声对陈澜说道:“走,去听听他们三个说什么。”

    “这不太好吧?”陈澜嘴上这么说,脚下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有什么不好的。要是旭哥见别人,我才不会多管这闲事,可眼下一个是你家叔全,一个是陈小弟,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有什么要紧!”张冰云一边说一边拉紧了陈澜,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就听一回,他们男人做大事,总喜欢瞒着我们女人。”

    这话是说到陈澜心坎里头去了。杨进周虽不是那等固守男主外女主内的人,可也不是事事都拿到家里和她说的,提心吊胆的时候在所难免,想来罗旭也是一个性子。于是,她就再也不反对了。随着张冰云从后门溜了进去,穿过一条小走道,眼看着张冰云一路至少用手势阻止了三个书童,她终于听见内中传来了陈衍那清亮的声音。

    “荆王殿下都刚刚喜得贵女,罗师兄,姐夫,你们俩是不是再努力努力?”

    无论是张冰云还是陈澜,两人谁都没想到尚未婚娶的陈衍竟然一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彪悍的话,一时间,两人都呆站在那儿面面相觑。而紧跟着,就是罗旭的打哈哈: “这可不是你说说那么容易,你以后自己有了媳妇就知道了。话说我一个月至少有二十多天不着家,我说叔全,你才是不应该啊,你在江南可是天天守着媳妇!”

    杨进周平素最不喜欢和人斗嘴皮子的人,这会儿却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淡淡地说,“早生未必就比晚生好。再说,这不是之前澜澜身子不好吗?”

    “也是也是!”罗旭仿佛有些承受不住压力,又嘿嘿笑了一声,“话说回来,要是万一你家夫人生了个女儿,冰云生了个儿子,咱们俩打个商量,将来做个儿女亲家怎么样?”

    “你怎么不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杨进周的回答干脆得很。

    “小气,这嫁娶不都是一样的吗?”

    “姐夫说的是,罗师兄,你赶紧多生几个女儿,我以后也可以讨来做儿媳妇!”

    “喂,你们两个……联手欺负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是不是!”

    听着里头那越来越不着调的话语,陈澜和张冰云你眼看我眼,最后同时重重咳嗽了一声。那一瞬间,里头的争论戛然而止,不多时就露出了一个出来张望的身影,不是贼头贼脑的陈衍还有谁?。。

    第四百三十五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又有知己换杯盏

    这一日在宣园的一顿午饭吃得异常惬意。

    虽说是男女不同席,但只隔着一道门帘,外头三个大男人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酒酣之际,罗旭用箸击碗高歌,陈衍在一旁打拍子,杨进周还被挑唆着在还算宽敝的前厅中舞剑,里屋的陈澜和张冰云终究都耐不住好奇,悄悄躲在门帘后头透过缝隙窥看。

    相顾莞尔之余,两人哪里不明白那三个男人或者说两个男人一个男孩在外承受的压力于是“张冰云溜出去吩咐了一个在外伺候的丫头,命其将酒水调换成自己亲自酿的菊huā酒,直到亲眼看见他们换上了这酒喝,依旧如同没发现似的大声说笑,她方才在陈澜的轻轻拉拽下,回到了里头自个的座位。

    “男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张冰云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斟满了面前的小酒杯一饮而尽,“想当初旭哥只要是得了闲暇,总不乐意呆在家里,常常悄悄带我出门,后来被婆婆训过一两回才消停了些。就是在家,也总喜欢在后huā园里呼朋唤友,那位圣手刘先生就来过好几回。可之后越来越忙,他休沐日就常常在家歇着了,就连逢年过节长假也不太出门,像今天这样纵酒高歌,至少一年多都没见了。”

    罗旭是什么样的(性)格,陈澜自然不会不知道。因而,看张冰云(露)出了这落落寡欢的表情,她不由得想到杨进周早朝回来时那兴高采烈的模样。所以,在江南时,她百无聊赖时曾经现编了四句歪诗——贫贱夫妻百日哀,却教夫婿觅封侯;待到功成名就日,独守空房枉怨艾。

    平淡时想精彩,精彩之后却又想回归平淡。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于是,她执壶给张冰云满斟一杯,然后又在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随即笑道:“所以说,人生总要及时行乐。如今天这样的聚会既然欢快,以后咱们也得多找空子多聚聚。来来来,不能光让他们在那乐和,咱们也痛痛快快喝一回!”

    “这可是你说的!”张冰云立时笑开了,拿起酒杯和陈澜轻轻一碰就一口气喝干了,放下酒杯时,她的眼睛里闪动着飞扬的光彩,“横竖今天公公婆婆不在,我这媳妇就不扮贤惠也不扮能干了。咱们不醉无归!”

    “嗯,不醉无归…………横竖醉了也有马车载出去!”

    外间男人们觥筹交错言笑无忌,内间两个女人亦是红着脸一杯又一杯,当守在檐下门外的两个婆子发现里头声音全无,赶紧报了张冰云身边的大丫头鸿雁和跟陈澜的云姑姑时时,在外唤了两声方才进屋子的鸿雁和云姑姑赫然发现,这明间里的三个男人同卧一榻醉得人事不知,内中的陈澜和张冰云也都是脑袋搁在桌子上。红扑扑的双颊以及那轻轻的斯声无不证明她们也醉得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不说世子夫人,咱们夫人平时是最矜持的!”

    鸿雁看看醉了还不踏实。甚至还没好气伸了伸腿挪动了一下胳膊的张冰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老半晌才苦笑道:“大(奶)(奶)从前最喜欢酿酒,既然要尝,酒量自然相当不错,这两年兴致渐渐淡了。连酒也喝得少,谁知道今天竟然这么好兴致。嗯来也是和杨夫人(性)子合,这才一口气喝了这许多。说起来,我也好些时候没见过大少爷这么高兴了,以前也就是那位刘先生登门,大少爷才会唱上一两回。”

    “谁唱上一两回?”

    随着这声音,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来。看到来人。鸿雁面色大变,慌忙屈膝行礼”云姑姑也连忙退后一步拜见,却是威国公罗明远和林夫人。鸿雁也不知道两人怎会一同回来。此时见林夫人看着这情形直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好,最后还是云姑姑款款上前。

    “国公爷”夫人。云姑姑再次行了礼,这才笑道,“今天我家老爷夫人,还有阳宁侯府的四少爷一时兴起,便不清自来到宜园做客。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一时高兴,少不得就陪着咱们老爷夫人和四少爷多喝了几杯。嗯来是酒酣耳热忘情说笑之余,就起意唱了几首。云姑姑这话解释了前因后果,罗明远想起外头那边三个人在同一张榻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这边两个又是如此,忍不住哑然失笑,一时就伸手搭在了林夫人的肩膀上:“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也难得松乏一下,由得他们去吧。

    咱们还有些东西没收拎,就不管他们了!”

    听丈夫这么说,林夫人面色,看看平日端方的媳妇,再看看常常被安国长公主赞是大有已风的陈澜,她叹了一口气就对鸿雁吩咐了几句,随耶径直跟着罗明远走了。他们这一走,鸿雁才长舒一口气,拉着云姑姑千恩万谢。等到外头小丫头瑟瑟缩缩进来,她才没好气地低斥道:“老爷夫人来了也不言语一声,要你们在外守着做什么!”

    “是夫人听说才客来了,不许我们惊扰,一定要进来看看。”

    见那小丫头吓得什么似的,云姑姑便拦住了气不打一处来的鸿雁,分解了几句就把这事岔过去了。只是,面对这里里外外五个醉倒的人,接下来又是醒酒汤又是醒酒石,一时间上上下下也忙得不亦乐乎。

    头一个醒过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杨进周。他揉了(肉)太阳(|岤),又抬头看看周围,随耶立时反应了过来。待得知陈澜和张冰云竟然也喝了个烂醉,他只觉得大为不可思议,一扭头就听到罗旭(呻)(吟)了一声,那人影却是摇摇晃晃也坐了起来,紧跟着就和他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罗旭却比杨进周直接,听到妻子和陈澜醉在了一块,他第一反应就是拍拍脸掐掐胳膊,随耶才苦笑道:“这还真是天底下第一稀罕事……得,我这难得一天假就这么给你们耗光了,冰云亲自酿的酒也给你们喝光了,赶明儿你们一定得赔我!就是先前那话,你不许耍赖!”

    “我还没答应你呢,什么耍赖!”杨进周懒得和这家伙继续死缠烂打,上前帮着云姑姑弄醒了陈衍,也不管小家伙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就头也不回拖对罗旭说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又才知己换杯盏。你就知足吧!令尊令堂既然回来了,我们这不速之客总得去打个招呼。澜澜就算了,她难得一醉,和你家那位一块多休息休息,你赶紧带路吧!”

    “这是我家还是你家,尽知道差遣人!”罗旭大大伸了个懒腰,嘀咕归嘀咕,终究还是起身领路,走在路上时,他仍是不免轻声叹道,“这要是萧老弟也一块来就好了。他从前也就是一座千年冰山,可回京之后那火候至少就涨到了万载“唉!”

    陈澜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熟悉的大床上。厚厚的褥子贴身的锦被,还有那一层藕荷色的帐子,无不昭显这是在自己家。然而,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躺上来的,脑海中的最后一点记忆竟是和张冰云拼酒。因而,当她勉强坐直了身子,探出脑袋去叫人时,看到应声而来的不是哪个丫头或是云姑姑柳姑姑,而是杨进周,她不(禁)呆在了那儿。

    “再醒了?”

    这直截了当的三个字说得陈澜一呆:“这么说,我是从宜园醉倒了出来的?”

    “不但是你,就连纪曦家那位,这会儿大约也正睡得香呢,她比你喝得还多,纪曦扶她回房时。嘴里甚至还说着醉话。杨进周想起罗旭那会儿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顺势就轻抚着陈澜的面颊,“你们两个的酒量都比得上我们三个大男人了,那边丢着三个菊huā酒的空瓶,四弟那瞪目格舌的模样你是没瞧见,他说这还是第一回看你醉酒!”

    “这还真是丢大人了!”。陈澜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又把手搭在了额头上,“被他看到子我那副样子,下一回再教训他的时候可怎么办!”

    “谁让你突然这么疯!”。杨进周宠溺拖扶着靠过来的陈澜,这才问道,“这都已经是傍晚了,晚饭你可还有胃。?要不让厨房准备一些清粥小菜,清清肠胃,毕竟你很少醉酒,这滋味可不好受。”

    陈澜正要答话,就只见门帘一动,一个人竟是径直冲了进来。定睛认出那满脸(阴)霾的人是云姑姑,她只觉得心中一动,旋耶连忙问道:“什么事?”

    “夫人,不好了。”云姑始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字一句拖说道,“皇贵妃娘娘的病急转直下,咸阳宫派了人来,说是请夫人赶紧进宫一趟。”

    陈澜一怔之后,几乎是下意识拖掀开了床上的锦被,忙不迭要下床时又觉得一阵头晕,亏得杨进周扶了一把。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总算是平静了一些,又看着云姑姑问道:“来人可提过是否知会了阳宁侯太夫人?”

    “那位公公说,皇贵妃娘娘说不想惊动侯府老太太,只想见一见夫人您。”

    第436章 生死轮回

    陈澜虽进了宫,可却一自没能和皇贵妃朱氏说上话,因为整整两日,皇贵妃都始终昏迷不醒,太医院的院正院判齐齐出动,几大御医轮番施为,也全都是束手无策。因而夏公公回禀了皇帝之后,皇帝想到皇贵妃也不知道何时能醒,能醒多久,便破例许陈澜宿在了咸阳宫。一直到了第三天,陈澜方才终于等到了好消息。

    尽管这几日也常常到病榻前探望,但此时此刻,看到那个醒过来的面色惨白惨白的人,她仍是不由心中一悸。行过礼后,见皇贵妃吃力地屏退身边人,又做手势让她坐下,她方才顺势坐了,又顺手为其掖好了被角。

    “娘娘?”,皇贵妃无力地摆摆手,定子定神,这才蠖动着嘴唇轻声说道:“如果我等不到皇上来,你就替我回禀。我去了之后,不要加恩武陵伯朱家。”这句直白的话顿时让陈澜心里一沉,待要说些什么,可在那目光直视下,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重重点了点头。显然松了一口大气的皇妾妃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又过了许久方才再次开了:“我宫里的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除了翠楼和红檐。她们从我进宫就跟着我,送出去给你祖母,她用得着。”

    “娘娘放心。”,“好孩子…………”,皇贵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竭力紧紧抓住了陈澜的手,“我那本家哥哥好歹有个爵位,我不用想他可我也有个不争气的嫡亲弟弟……多少年没能见上一面,也许他只知道姐姐是宫里的皇贵妃,早就忘了我长什么样是什么性子……可以的话,让他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不要告诉皇上,你和你祖母……你和你祖母两个人知道就行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这话到了皇帝跟前,陈澜可以确定那位天子一定会放在心上。然而,天子放在心上,对于一个原本庸碌无为的人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就只有天知道了。于是,她只不过在心里掂量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一定回禀了老太太,尽力而为。”

    话音刚落,陈澜正想答应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嘤嘤哭声。下一刻,一个小小的人影就撞开门帘冲了进来。见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跪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陈澜不禁觉得心里一揪,可伸出去的手却在半途中缩了回来。因为她看到皇贵妃颤颤巍巍地将手按在了那小女孩的脑袋上。

    “来……来人,带她出去!”

    那声音虽然不大,可门外的人依旧听见了。于是,下一刻,立时就有宫女慌慌张张地进来,把小女孩拉了出去。只拉扯之间那哭声免不了更显得悲戚那一重厚厚的门帘根本拦都拦不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声音才渐半消失,可室内的气氛免不了更沉重了起来。

    “只剩下她了。”朱氏喃喃自语了一句,看着头顶的帐子眼角露出了一缕惘然,“就只剩下了吕儿她才六岁,跟着我过了三年舒心日子,要是再没了娘,她在这宫里怎么办…………”说着说着,她就再次看向了陈澜,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终究没用,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陪着,依旧挣不过命去。如果可以的话,请皇上开恩,劳贤妃照看照看吧。”,“娘娘,您就真的……”

    陈澜只觉得手上一紧,见皇贵妃直勾勾看着自己,她到了嘴边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短短这几年间,她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从皇后到三婶徐夫人,再到晋王妃,这些在别人看来享尽尊荣高高在上的女人,到头来都是年纪轻轻就化成了一捧黄土,而现在,皇贵妃眼看又是病入膏盲,她就是再想为其打气,在这份上还能再说什么?

    对视了许久,皇贵妃才仿佛用尽浑身解数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和叔全生个孩子,生个漂漂亮亮的孩子。还有,如果你将来有女儿,千万不要让她嫁入帝王家。找个寻常一些的男人,过平淡一些的日子…………只有真正过来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楚…………”,说到这里,皇贵妃终于坚持不住,面上泛出了不自然的潮红。陈澜也不敢放手,慌忙高声叫人,不消一会儿,先是几个宫女宦官,紧跟着就是太医院的院正院判疾步冲了进来,陈澜自是连忙让了地方给他们诊治照料。尽管这偌大的地方一瞬间又满是人,可她只觉得一股寂寥从心底油然而生,就连皇帝匆匆而入也没发觉。也许是先头那番话耗费了太大的气力,也许是靠帝的到来反而成了压断骖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贵妃朱氏再一次昏睡了过去,而这一次便成了她的永眠。她没有向自己至高无上的丈夫抱怨几十年深宫苦熬的悲惨,也没有为家人祈求任何恩典,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再看上他一眼……,也许对于她来说,这便是她撤手人寰之后最好的报复。

    皇贵妃所求之事,除了照顾她的嫡亲弟弟之外,陈澜都在事后一五一十告知了皇帝。尽管皇帝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面上甚至丝毫表情也没有,但大殓之后,八公主被送到了长乐宫,阳宁侯太夫人朱氏身边多了两今年长的宫女,武陵伯家里得了御赐的一个庄园,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皇帝终究明白皇贵妃的心中所求。

    尽管不是皇后,但朱氏这皇贵妃形同副后,丧仪自然是极尽哀荣,定谥号的时候,皇帝亲自选了孝显荣敏四个字,朝臣们倒是想哗然的,但所有皇子一概对服期丧沉默毫无异议,百官再想想皇贵妃并没有亲生儿女,也就不在这种事情上和皇帝唱对台戏了,朝堂一时寂静无声。而对于民间来说,唯一麻烦的大约也就是一个月内不能婚嫁,仅此而已。

    然而,朱氏却再一次病了。她已经年纪大了,倘若说之前爵位由陈瑛承袭,那一场大病来得突然,那么,之后媳妇徐夫人的病逝,几大关系密切豪门的衰败,晋王妃的病逝,一桩桩一件件都恍若在她那千疮百孔的心上重重戈小下了一刀又一刀。所幸她还有一丝放不下的执念,这才在一连七八天服下了无数苦药之后,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

    “真是苦了你,才一回京,又是皇贵妃病故,又是我这一病,闹得你不得安生。”见陈澜看着仿佛瘦了些,再想想自己这一次仿佛又是逃过了鬼门关,朱氏甭提多后怕了,少不得又看着最要紧的别女说,“你都看见了,当初晋王妃就只比你大七八岁,你三婶去的时候也就三十出头,皇贵妃才四十出头。你一定要留心身体,有个头疼脑热务必好好留心……”,陈澜留在阳宁侯府侍疾之前征得了江氏允准,然而,杨进周忙着操练新营,也就是新鲜出炉的团营,这些天也一直不在家,她总不能一直抛下婆婆,因而如今朱氏身体好转,她也打算着回去,可不想如今却听到了这样一番告诫,心中触动之余也不由得连连点头。陪朱氏说了一会话,又喂了最后一顿药,她便站起了身子,谁知道才一站起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旁边的云姑姑及时搀扶了一把,她几乎就要直接滑落在地。

    然而,这一幕却把朱氏给吓坏了。连声叫人之后,她又忙不迭催促去请大夫,甚至几乎要不顾病体亲自下床安置,最后还是郑妈妈好容易把人劝住了。即便如此,她仍是急急忙忙让人去通知今早才被自己赶去上武课的陈衍,然后才不放心地躺了回去。直到大夫匆匆赶来,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仍斜倚着不肯真正睡下。

    好一会儿,朱氏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声惊呼。已经风声鹤唳的她再也耐不住性子,一掀被子就直接下了床,可还不等站起身,就只见郑妈妈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撞开门帘进了屋子,到了面前就一下子跪下抱住了她的双膝,面上满是深深的喜色。

    “老太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三姑奶奶……三姑奶奶有身子了!”这些天来的积郁让朱氏心绪大坏,因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句话,她的第一反应却是使劲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继而就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待到那股尖锐的疼痛一下子传入了脑际,她才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好,好极了,老天有眼,老天终究有眼!”,她几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一下子重重靠在了后头的床板上,旋即才一字一句地吩咐道,“快,拿咱们家的帖子再去太医院请林御医来!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由一个大夫说了算!”,郑妈妈闻言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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