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慰灵碑
此时,四周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
龙子睛此时已忘记了呼吸,惶恐不安的双眼似乎是被这女鬼下了定身咒语一般,努力的移动着视线,却怎么也办不到,脑中直后悔这辈子为什么会怕鬼,那张大的双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回家的喜悦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痴人说梦。
车子依然在行驶中,侃哥拖着下坠的眼皮完全没注意到龙子睛,龙岗依然在沉睡之中,女鬼瘦弱的身体摇曳在车窗外,龙子睛盯着女鬼的眼睛,他似乎在笑,却又像在哭,她是在害怕?还是看到如同久违猎物的他笑出了眼泪?
忽然,有一丝月光从夜空中射穿,映在了她的瞳孔中,也照清了他的面孔,而后,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一点一点的将月亮呈现,揪着龙子睛与女鬼的心......那月亮是......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
女鬼整个映在月光中,龙子睛将其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不免发问:“这是什么情况,真见鬼了还是看花眼了。”
只见月光下哪是一个面相恐怖的女鬼,分明是一个朴素的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是为了什么,眼中含着泪珠,脸上还流着两道泪痕,如那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看清后的龙子睛这才活动了两下身子,原来不是女鬼啊,看样子是自己惊吓过度,连判断力都失去了,可是再一瞧,那女孩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长袖衫,藕荷色的长裤,衣衫飘动,身法轻盈,浮于空中,随车而动,如一朵飘忽不定的流云。
迟迟不愿相信这一幕的龙子睛喊:“侃哥,你看外面有啥?”
侃哥探着头看去,问:“乌起码黑的,啥玩意都没有啊?”
“你既然看得到我,那你可认得我?”女孩在窗外开口问。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怎么知道自己会看得到你?可总觉得你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面?”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让我很熟悉的味道吸引着我,感觉似曾相识一般,可又想不起来。”女孩看上去有点傻傻的,一脸的天真无邪。
龙子睛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追问她:“你从哪里来,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女孩一脸的茫然,“我从哪里来?我怎么会这样,我忘记了好多事,我记得自己好像死了,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一座桥边,一个老婆婆端着一碗汤让我喝了下去,可我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牵引着我回头,便溜回到这里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奈何桥,孟婆汤!这……这也太……太有点天方夜谭了吧!”看着随风飘在窗外的女孩,龙子睛拧了自己胳膊两下,“疼!这真不是做梦,你还记得是什么事情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心中暗想:还是送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女孩轻描淡写的说:“不记得了。”
“什么?这要我怎么帮你?”
“既然只有你能看到我,你我都觉得对方似曾相识,那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我就跟着你吧,说不定哪天我就想起来了。”
“我这张破嘴,这是要长久的节奏啊,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鬼,想想都以后都觉得头皮发麻啊。”
龙子睛思索了一下说:“你要怎么跟着我,鬼不是怕阳光吗?”
“这个我有办法,你身上可携带有什么随身之物?”
龙之睛上下摸索一番,在衣服的内兜里拿出一物,此物正是自己随身携带要还给龙岗的翠螭纹玉佩,“这个可以吗?要怎么办?”
“此玉在我看来似乎非同一般,乃是一块通灵宝玉,正好当我的栖身之所,我会将灵魂附着在玉上,这样就可以呆在你身边了,等你帮我想起我要做的事时,我便离开你。”还没等龙子睛张口,随之那女孩如同一缕青烟般飞身附在翠螭纹玉佩。
“唉,什么叫我帮你想起你的事,我还没问明白呢?这不是我的玉佩,出来啊!”任凭龙子睛如何呼叫,那女孩如同人间蒸发,不见踪影,“奇怪?为什么我总得在哪里见过她一样,在哪里呢?”
左思右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龙子睛把翠螭纹玉佩放进兜中喊侃哥停车,自己下车方便下,侃哥将车停在路边,龙子睛下车走到山路边放水,提上裤子时,隐约发现路边立着一个什么东西,系好腰带上前查看。
龙子睛走上前去,借着月光才发现山路的拐角边立着一块不高的石碑,石碑上刻的有三个大字,“慰灵碑!”
慰灵碑乃是为死去之人所立的石碑,是对逝者的一种关心与尊重,让龙子睛想不通的是,这一块慰灵碑为什么会立在这条偏僻的山路上,是为了祭奠谁而立?一筹莫展的龙子睛又看到刻有慰灵碑的字下面又多了一排排小字,正当龙子睛弯腰看时,车子竟发动起来。
来不及看的龙子睛一边喊一边快速跑去追车,结果还是被甩在了后面,手机也落在了车上,“侃哥发什么神经呢?三个人数不清了,还丢了一个。”
此时冷风呼啸,尖锐的刺鸣声仿若鬼怪在叫嚣着要冲破地面,龙子睛紧了紧外套,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背后是无止境的黑暗,仿佛要让人沉溺在这粘稠的墨色当中。
车子已经不知道开到了哪里,龙子睛只能祈求侃哥和龙岗能够发现返回来接他,呼呼声就在耳边,风刮得脸颊生疼,龙子睛只能跑,拼命地向前,哪怕此时的前方也没有一丝亮点。
而那块慰灵碑依然静静屹立在那,注视着来往的行人,那些被刻上生死簿的行人。